“班长……”琪亚娜的瞳孔颤抖着，呼吸都变得极为痛苦。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琪亚娜甚至出现了一种想要呕吐的倾向。

    符华倒下的那一刻，涌现在琪亚娜心中的情绪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如同溺水般的窒息感。

    原本是本能的呼吸变得无比痛苦，撕裂般的疼痛从胸口开始蔓延。

    琪亚娜捂着脑袋，缓缓的蹲了下来。

    短短的三天……短短的72小时，这在人生的尺度中是那么的短暂，短暂到不值一提。

    可琪亚娜却在这不到72个小时中经历了第四次崩坏，经历了风之律者温蒂，找到了妈妈，找到了老爸的踪迹，拯救了西琳，然后……失去了自己的一切……

    你不是“你”……你在盗窃着另一个人的生活，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们不该属于你。

    对于琪亚娜来说，天已经塌了。

    但老师和妈妈还在保护自己，她们承认琪亚娜的那一刻，琪亚娜真的很想哭。

    班长来了，她看上去突然变得好强大，她也愿意承认自己……

    可……

    她还在失去……在自认为即将再次拥有世界的时候切切实实的失去了……

    纸昂羽喘着气看着脚下的符华，蔓延的红色刺痛着纸昂羽的眼睛。

    阳光被漆黑的云层遮盖，耀眼的雷霆在屏障外炸响，掩盖了纸昂羽极速跳动的心脏。

    良久过后，纸昂羽转过头看着抱着头蹲在地上的琪亚娜，那柄天火手枪涣散，凝聚成原来的大剑。

    不同于之前的迷茫，现在的琪亚娜距离崩溃只差一步。

    姬子和塞西莉亚支撑着身体，一声不吭的再度将武器对准转向她们的纸昂羽。

    纸昂羽绕开了符华的身体，深吸一口气，入鼻的血腥味让纸昂羽的手颤抖了一瞬。

    然后，纸昂羽仿佛一脚踩空一般，脸朝下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纸昂羽倒地的很干脆，甚至连下意识的缓冲都没有，就这么一头砸在了地上，连手里的火焰大剑都在摔下去的途中彻底消散，散发着微光的疾疫宝石跌落在血泊之中，浸染了一抹血色。

    “琪亚娜！”

    熟悉的声音突然在琪亚娜耳边响起，琪亚娜眼神空洞的抬起头，寻找着那道本不应该出现的声音。

    符华的身体仍旧倒在那里，但在琪亚娜的面前也有着一个符华。

    虽然穿着不同，虽然发色和瞳色都不一样，但琪亚娜觉得自己肯定不会认错。

    那就是班长！

    “班长？”琪亚娜尝试着伸出手，想要抓住面前的符华，又生怕对方只是梦幻泡影，破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琪亚娜，听我说，现在空之律者的核心还在你的身体里，尝试着去激活它，利用它的能力，带着大家逃离这里！”琪亚娜面前的符华面色凝重的快速讲述着。

    “班长，真的是你吗？”琪亚娜蒙在泪光中的的双眼逐渐回神，情绪激动的看着有些透明的符华。

    “我没事，只是当务之急是需要琪亚娜你尽快掌握你体内的核心，然后使用空之律者的能力，离开这里！”符华再次重复了一次，然后回头，神色黯然的看着还倒在地上的纸昂羽，“我的另一道意识正在尽力拦住他，趁着现在，快！”

    琪亚娜没有再问什么，而是坚定的闭上眼睛，咬着牙开始感受所谓的核心和权能。

    “华……”纸昂羽的手抽动了一下，然后黑着脸，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转头看着沉默的站在自己身后的符华，纸昂羽的表情配合着在地面上沾染的血污，有些狰狞。

    “羽渡尘……”纸昂羽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有些虚幻的“赤鸢仙人”，咬牙切齿的看着在符华身边飘落的红色羽毛。

    “这是羽渡尘的第零额定功率，是梅博士在将羽渡尘交给我时告诉我的能力……”符华退后一步，开口解释着能力，描述着每一丝细节，讲述着能力的经历，她运用的过程……

    “华……”就在符华开始讲述爱莉希雅想要借羽渡尘修改凯文的意识时，纸昂羽突然开口打断了符华的瞎扯，“你什么时候学会讲这些废话了？还有……你想起来了？”

    “嗯……我想起来了。”符华点了点头，再次后退了半步。“纸昂羽，我已经把我们以前的事情都想起来了，我记得你以前还问过我，如果有一天我忘了……”

    “华。”纸昂羽紧紧的皱着眉头，再次打断了符华。

    符华愣了一下，然后硬着头皮，继续开口。

    “你是在嫌弃我废话多吗？你和爱莉希雅不是总是说我闷，不喜欢说话，想着让我能多说一些，我记得你当时……”

    “你是想靠这些废话来拖住我吗？”纸昂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烦，转身就要走向琪亚娜。“我真没想到这5万年来你居然只学到了这种东西。”

    但纸昂羽的动作再次一个踉跄，纸昂羽眼含杀意的回过头，看着那个伸手拉住自己手腕的符华，咬着牙开口。

    “你现在是意识状态，你真的会死你知道吗？”

    符华变回了原来的沉默，看着纸昂羽点了点头。

    “放手，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极限！”纸昂羽低声吼到，符华闭上眼睛，也不松手，直愣愣的站在那里，表示的就是一个眼瞎耳聋。

    纸昂羽猛地一甩手，爆发的力量将符华甩飞，然后纸昂羽转身就想继续走。

    但没有两步，纸昂羽又一次被绊了一个踉跄。

    “华！”纸昂羽暴怒的回头，一把掐住符华的脖子，“你在玩火！”

    华看了一眼将自己提起的纸昂羽，再次闭上了眼睛，还是那副样子。

    纸昂羽表露出的愤怒更盛了，用力的拎着符华丢了出去，然后一个箭步冲向琪亚娜。

    可是意识化成的符华再度出现在了纸昂羽身后，伸手拉住了纸昂羽的手腕。

    纸昂羽的身形瞬间停住了，然后缓缓回头，死死的盯着符华。

    符华心中一颤，第三次闭上了眼睛。

    纸昂羽反手握住了符华的手腕，符华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浮现的白色羽毛开始燃起白色的火焰，吞噬着符华身边的红羽，符华的身体也开始越来越淡。

    在白色的火焰中，符华还是睁开了眼睛，看着抬手托起一根红羽，将其一把捏碎的纸昂羽的背影，嘴唇微动，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与此同时，琪亚娜这边的符华也猛地一颤。

    “琪亚娜，我已经拖不住他了，你要尽快！”

    “马上，马上……”琪亚娜满头是汗，终于在一片黑暗之中，琪亚娜终于看见了那颗隐匿于黑暗之中的核心。

    纸昂羽感受到琪亚娜的身上开始出现空间的波动，身形再度冲向琪亚娜。

    姬子刚想举着已经布满裂痕的大剑上前，塞西莉亚就已经举着骑枪，主动迎上了冲过来的纸昂羽。

    骑枪从来都不适合防御。

    纸昂羽和塞西莉亚撞在了一起，这个曾经的最强女武神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她最巅峰的时刻。

    凝聚了全部心血的一枪，意外的洞穿了纸昂羽设立的防御，刺入了纸昂羽的肩膀。

    而同时，纸昂羽手中具现的唐刀也贯穿了塞西莉亚的右胸口。

    塞西莉亚带来的庞大的冲击力爆发，纸昂羽被塞西莉亚推动着，直到长枪透体而出，钉在了屏障上才停下。

    “请你……不要伤害她们……”塞西莉亚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只能小声的说出这句请求，然后跌倒在地。

    纸昂羽喘着粗气，用手抓住钉住自己的骑枪，用力的将骑枪拔了出来。

    血液喷涌而出，纸昂羽拔出那把唐刀，一步步的走向琪亚娜和姬子。

    “我学会了！”琪亚娜突然睁开眼睛，一只眼睛已经染上了金色，接着挥手在空中画出一个圆圈，一个圆形的亚空传送门打开。

    琪亚娜惊喜的回头，然后正好看见了纸昂羽从倒在地上的塞西莉亚身上拔出长刀的画面。

    “妈……妈……”琪亚娜那仅剩的惊喜陡然消失，呆呆的看着冲过来的纸昂羽。

    “琪亚娜！”姬子一把拎起琪亚娜的后衣领，纸昂羽已经开始冲锋，伸手抓向琪亚娜。

    双方的距离在飞速减短，姬子则在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她一把将手里的琪亚娜丢进那个并不大的传送门中，然后挡在了门前。

    传送门对面，摔在地上的触感让琪亚娜勉强回神，但眼中的画面却是姬子站在逐渐缩小的传送门对面，两手死死的抓住一只穿胸而过的手。

    “琪亚娜……”姬子看着已经不到脸盆大小的传送门和对面哭喊着扑向传送门的琪亚娜，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传送门关闭，琪亚娜扑到了空处，近在眼前的是地面上从传送门中流出的两滴血液。

    “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琪亚娜的瞳孔瞬间再度泛起光芒，就要打开传送门回去。

    但一只带着手甲的手猛的抓住了琪亚娜的手腕。

    “琪亚娜，你不应该回去。”符华看着这个已经彻底崩溃的女孩，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你放开我，我要回去，我要去救姬子，我要去救妈妈！”琪亚娜用力的挣扎起来，泪水和鼻涕一起在脸上流淌着，声音嘶哑。

    但这次卡斯兰娜的怪力没有给琪亚娜和以往一样的便利，符华依旧抓着琪亚娜的手腕。

    琪亚娜挣扎着，只是力度越来越小，哭声越来越大，符华抓着琪亚娜的手，静静地看着少女的崩溃。

    在天穹市的角落，失去了一切都少女嚎啕着，哭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