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浓密的云雾遮盖了地表，纸昂羽站在擂台边，垂眸看了很久也没看见地面。
或许这里本就没有坚实的地面？又或者自己脚下踩的这个擂台就是这里的根基？
“喂！你在看什么呢？”「符华」满脸好奇的走到了纸昂羽的身边，顺着纸昂羽的视线看了下去，可是什么都没看到。
这里本就是她一手创造的幻境，其中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她的记忆或者想象。
“也没什么好看的嘛。”在探着头看了两眼之后，「符华」就失去了兴趣，转而对着纸昂羽伸出了手：“好了，现在把我的力量还给我吧。”
纸昂羽垂着眼眸，瞟了「符华」一眼，没有多余的行为。
“不想给我吗？反正最后都会到我手里的。”「符华」想当然的收回了手，然后转过身，以老成的姿态背着手走向后方，“正好，我们现在时间很多，来聊聊我们之间的事吧。”
“嗯。”纸昂羽依旧凝视着远方，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符华」明显有些不乐意了。
“喂喂喂，你摆这副臭脸色是给谁看呢？这才几年啊？你怎么就和凯文那个冰疙瘩一样了？
“整天就摆着那样一张臭脸，搞得好像谁都欠你们千八百万一样！别忘了，现在你可是欠我一条命啊！”
面对「符华」不满的抱怨，纸昂羽轻轻叹了口气。
“的确，是我欠了符华一条命。”
“这才对嘛，要摆脸色那也是我……”
“可我欠的是符华的命。”纸昂羽的话没有停，这让半路插话的「符华」只能把说了一半的话憋了回去。
纸昂羽注视着闭上嘴，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符华」，还是那副表情。“你又是谁？”
“我……我就是符华啊，怎么？是我的变化太大，你认不出来了？还是说你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我已经杀回来找你报仇的事实呢？”「符华」卡顿了一下，然后神色自如的叉腰，对纸昂羽的质问嗤之以鼻。
“是有些不敢相信……”纸昂羽叹了口气，眼神莫名变得深邃了许多，像是在回忆过去。“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了。”
“哼。”「符华」看着明显在逃避问题的纸昂羽，突然就恼火了起来。“我说我就是符华！货真价实的符华！”
“是吗？可能是我只认识华的原因吧，对于符华并不是很清楚，或许你应该另找他人。”纸昂羽转头看着「符华」，盯着那双已经变成红宝石色的眼睛，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话。
“另找他人？”「符华」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也对，说到底，面前这家伙才是最古老的那个老古董，别看他在这个时代活得风生水起的，要不是跟上了奥托啊，指不定这家伙现在还在哪里呢！
自己是「符华」，是已经经过时代蜕变的「符华」，这个家伙认识的只有华，说不定他的记忆其实还停留在自己刚刚加入逐火之蛾的那段时候呢。
找他问确实不是个好选择……那该去找谁呢？
对了！找琪亚娜啊！还有还有，自己在逆熵不是还有个徒孙吗？
唉，早知道从天命离开之前就应该去问问程立雪的。
「符华」有些苦恼的抓了抓头发，仔细一想，她才发现居然有这么多可以认证自己的人。
那现在就赶紧把力量拿回来，然后去找琪亚娜吧！
她现在不就是怕纸昂羽和奥托吗？只要自己现在到琪亚娜面前，展示出自己拳打纸昂羽，脚踢奥托的力量，琪亚娜一定会很开心的承认自己就是班长吧！
不对，我就是他的班长啊！
「符华」露出了计划通的笑容，然后纸昂羽就看见「符华」堂而皇之的把手伸到了自己面前，摊了开来。
“行了，现在把力量给我吧，然后再让我揍你一顿，就当是你把那条欠我的命还清了，我也不会下很重的手，毕竟我这不是也没死吗？
“好了，快把你身上的羽毛拿出来吧。”
纸昂羽听着对方理所当然的语气，用一种深沉的可怕的眼神盯着对方。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拿到力量后，你要去做什么？”
“那还用问吗？肯定是做我现在想做的事啊！”「符华」依旧大咧咧的伸着手，像极了一个伸手要糖的小孩。“就比如把琪亚娜带回圣芙蕾雅，然后再去找到齐格飞那家伙……”
“我不会让你把她带回去的。”纸昂羽的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一字一顿的说道。
“哼。那这可由不得你了。”「符华」的手瞬间握紧，一柄镌刻着古朴祥云纹的黑色长剑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剑锋直指纸昂羽的咽喉。
而纸昂羽没有再回答，只是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天火手枪也已经抵在了「符华」的面门上。
“是吗？那就比比谁快！”
……
长空市，一栋荒芜大楼的顶端。
一道带着兜帽的漆黑身影坐在大楼边缘，用一个随意的姿态对应着脚下的百丈高楼。
“我们已经确定了空之律者的位置，还不动手吗？”渡鸦随意的看着手中的光幕，一个显眼的红点正在光幕的中央闪烁着。
“一粒麦子若是死了，仍是一粒麦子，但若是落在田里，便能结出无数籽粒。”灰蛇标志性的机械嗓音从渡鸦的身后响起，那种沙哑的金属摩擦声让渡鸦不禁有些皱眉。
如果以后给自己的别墅里添置音箱的话，她绝对要买数字版的。
“尊主对于空之律者很看重，所以愿意给她时间，而且不只是她需要时间来证明解除枷锁后的种子会开出怎样的花，我们同样也需要时间，而他……「幻筹」也一样。
“我们都太缺乏时间了，缺到恨不得争分夺秒，却又不得不在一些事情上浪费这难能可贵的光阴。”灰蛇森冷的笑了笑，笑声就像一个铁锤敲击了一个铁罐，这种声音怎么都和他手中抱着的那本《圣经》格格不入。
“别忘了我们的任务，现在可不是你和空之律者算旧账的时候啊。”一个靠在墙角的青年男子正迅速着敲击着手中精密的小型电脑，“而且那并不是原来的那位空之律者，说起来真要是遇上了的话，你还得谢谢人家。”
“切……你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呀，夜枭。”渡鸦有些烦躁的关掉了屏幕，然后伸了个懒腰。
她来长空市是有其他事情的，结果居然被灰蛇找了出来，临时抓包抓来了这里当苦力，她能没有怨气吗？
可没办法啊，哪怕她再怎么想去接小空他们，又再怎么想躺在自己的别墅地板上好好打两个滚，她终究是世界上的干部，是尊主一声令下就要跑来乖乖打工的人。
“我们真的要去和那个天命寻求合作吗？”沉默了一会儿后，渡鸦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只是负责情报收集的工作，无论是谈判还是战斗，那都不属于我的氛围。”夜枭的表情比起渡鸦更提不起劲，只是专注于埋头在电脑上捣鼓着什么。
“呵呵。”抱着《圣经》的灰蛇解答了渡鸦的疑惑：“尊主从逆熵的身上看到了无与伦比的潜力，所以尊主才格外重视天命。
“或者说，尊主重视的是那位瓦尔特?乔伊斯，以及天命的主教——奥托?阿波卡利斯。
“我知道你的困惑，渡鸦……天命的主教是一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精于世俗，通晓人心，会利用一切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是最不可与之交易的对象。
“但这正是宗主所重视的……我们已经错失了一位能与之抗衡的人才，所以现在，我们不该与之为敌。”
奥托?阿波卡利斯？
渡鸦对那家伙可没有一点好感，但若论起对天命的善意，渡鸦在心底还是存在着的。
因为她见过那来自天命的洁白之花呀……
“好了，天命的人到了。”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夜枭突然站起身，半抬着眼皮看向远处。“我们该走了，去会会那个天命主教给我们安排好的敌人。”
“或许不久后就该改口叫友军了。”灰蛇补充了一句。
“那样最好。”渡鸦翻身回到了楼顶，皱着眉头看着灰蛇的金属面孔。“可是别忘了，组织里和天命有着血海深仇的人可不在少数，如今尊主……你要怎么说服他们？”
“可他们还是全部来了……不是吗？尽管我们带来的东西不太适合，但相信所有人都在期盼着这场谈判成功。”灰蛇的声音更加沙哑了，融化在了这潮湿的风中。
渡鸦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靠放在墙边的那个金属盒子，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神之键……如果失败了，就在这里向天命全面开战吗？灰蛇，我以为你已经清楚的认知到了天命那个s级女武神，那个名为幽兰黛尔之人的恐怖。”
“所以神之键现在不是武器。”灰蛇的目光转向了另一个方向，猩红的独眼隐没于阳光之下。
“是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