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一边和陈父拉着家常，一边好奇地询问起李清蕊的近况。陈军一进门，就被陈母抓了个正着，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一切。

    “王家的叔叔阿姨都挺好的，”陈军笑眯眯地回答，却巧妙地避开了王老太太的话题。

    陈母提及两家父母见面的事，陈父倒是洒脱，既然中秋刚过，那就十六号再聚吧。

    李清蕊推开门，只见王大娘忙得不亦乐乎，脸上洋溢着喜悦。

    “王大娘，您这发型真精神！”李清蕊惊叹。王大娘剪短了头发，还染了黑，穿上新衣，仿佛时光倒流，年轻了不少。

    这个月因为中秋，李清蕊提前结清了工人赵婶的工资。王大娘对金钱看得很淡，日子过得充实又滋润。

    王大娘乐呵呵地说：“蕊啊，我明天要去小琪家过节，你回你妈妈那儿，不用为我操心。”

    张敏心地善良，听说王大娘一个人，便热情邀请她一同庆祝中秋，让李清蕊少了份牵挂。

    “有人陪伴，我就放心了。”李清蕊心中暖洋洋的，尽管自己和母亲的中秋团圆可能要泡汤，但这份温暖却足以慰藉。

    李清蕊心里最先浮现的，是前世的母亲身影。

    转念又想到李母，她轻轻叹气，王老太太那边的纠葛，她是再也不想涉足。

    她抬头望向窗外，那弯弯的月亮似乎也在聆听，她默默祈祷，愿父母能忘却这个不孝的女儿，享受未来的幸福时光。

    节日的气氛里，李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儿，即便在市里，也特意做好饭菜送来，母女俩的团聚，温馨又甜蜜。

    正吃着，陈军来了，开来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说是要接李清蕊去大院。

    这车可是部队配给他老爹的，司机小战士恰好是本地人，今天回家团圆，陈军就顺势借来一用。

    他深知李清蕊不便回王家，担心她孤单，便向家人报备，专程来接她共度佳节。

    瞧见李母在，陈军便提起两家长辈见面的打算。

    李母原打算陪女儿到夜深再离开，听了陈军的计划，不禁皱起眉头，女儿尚未过门就去男方家过节，这不免让人误会。

    但李母也清楚，陈军此举是出于对李清蕊的关心。

    “小陈啊，我在这里陪着小蕊就好，你们还没结婚，去你家过节，总归是不太合适。”李母望着李清蕊，语重心长地说。

    李清蕊心中明了，陈军的关怀备至，可毕竟婚书未领，聚在一起时，她总感觉自己像是局外人，与李母两人独处反而更加自在。

    陈军也清楚这样的局面有些尴尬，对母亲并未坦白一切，只说希望李清蕊能来，陈母虽有些犹豫，却并非因为两人尚未婚配，而是担心亲家的看法。

    但既然儿子开口，她自然不便拒绝。

    李清蕊决定不去，陈军也不坚持，索性留下陪她，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才离开。

    李母心里喜忧参半，准女婿如此贴心，婚前就这么舍不得女儿，让她欣慰；可想到将来军婚的聚散离合，又不免忧心忡忡。

    李清蕊送他出门，见陈军竟开着军车来接，不禁好奇：“大院也没多远，你何必开车呢？”

    陈军略显尴尬地解释：“车子正好空着，就想着让你少走点路。”

    李清蕊贴近他，眨巴着眼睛问：“我看起来很懒吗？”

    陈军低下头，语塞。

    李清蕊忍不住笑出声，俏皮地哼了一声。

    她温热的鼻息拂过陈军的脸庞，带着丝丝甜香。

    “别在大街上胡闹。”陈军故作严肃地轻斥，随即四下张望，确认无人注意，轻轻在李清蕊额头一吻。

    李清蕊望着远去的车影，心中欢喜却又困惑，陈军分明热情体贴，为何在外总要保持那副冷漠的姿态呢？

    陈强领着媳妇方悦和小女儿妞妞踏进陈家大门，方悦的脸色却像挂了霜。

    陈母热情地招呼着：“妞妞，我的小心肝，想不想奶奶呀？”

    三岁的妞妞眨巴着大眼睛，拽着方悦的衣摆，对这个地方好奇又畏惧。

    方悦忍不住皱眉：“妞妞，快叫人呀，别愣着。”

    妞妞被母亲这么一催，小嘴一扁，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这小家伙每年也就逢年过节来陈家，面对满屋子的生面孔，哪里还记得住那些礼貌用语？

    方悦心头火起，女儿的表现让她脸上无光，忍不住数落：“你在家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一出门就变哑巴了？真让人笑话。”

    妞妞被责怪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陈强头疼得要命，接过孩子递给陈母，叹了口气：“你也别这样，不高兴也别冲孩子发火，说的太过分了。”

    方悦虽是首都姑娘，家境优渥，可这总挂在嘴边的瞧不起乡下人，让陈强心里不是滋味，回家的心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现在这社会呀，不看你是从哪儿来的，看的是你能到哪儿去。”陈母一本正经地说，“农村出来的，也能金榜题名，变身成功人士，首都有不少大人物，都是从田里一步步走出来的呢。”

    方悦嘴角微微一扬，应声道：“妈说得真对。”

    心里却嘀咕，这些大道理，谁不知道呢。

    教育孩子时，她总爱拿这个说事儿，今天又不小心顺嘴溜了出来，哎呀，怎么就忘了婆婆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呢，真是嘴太快。

    陈母轻轻一笑，走向客厅，轻声细语地哄着小孙女。

    “大哥，大嫂。”陈菲轻声唤道。陈强环视一周，问：“陈军还没回来吗？”

    “哦，二哥去接女朋友了。”陈菲回答。

    方悦皱了皱眉头，“他倒好，明知道我们今天从首都回来，还把车开出去，也不想想妞妞还小，跟着我们挤车多辛苦。难道就因为妞妞是女孩儿，就不那么上心？”

    陈强身为军人，家里只能有一个孩子，方悦心想，如果生的是男孩，哪会这样受气。

    她暗自思忖，农村出来的就是农村出来的，重男轻女这观念，真是根深蒂固。

    “瞧瞧，还专门开车去接女朋友，看来陈家那抱孙子的希望，全寄托在老二媳妇身上了。”方悦心里不是滋味。

    陈强对方悦使了个眼色，悄声说：“你也没费多大劲儿，男孩女孩的话题，别在爸妈面前提了，他们也不是那么古板的人。”

    方悦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

    陈菲可忍不住了，直接顶了回去：“你们从首都到江淮，也不提前来个电话，那么多火车班次，难道让我哥成天守在火车站等你们？”

    “你不会主动问问啊？我们拖家带口大老远来，还带着礼物，难道比不上一个未过门的媳妇？”方悦气得直冒火。

    陈强已经说了妻子，妹妹却又把全家扯进来，他也有点不高兴，对于妻子的抱怨，便没有阻止。

    陈菲冷笑一声：“你们是领导啊，还得提前有人伺候？爸妈都这么大年纪了，你们有没有关心过他们？家里是缺东少西，还是等着你们救济？以为带点礼物回来就是大恩人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该回来？我们回来是犯了大错？”方悦的声音高了八度。

    陈强被妹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打断妻子：“得了得了，你就别再说了。”

    方悦在婆家总觉得自己因为生了女儿而矮人一头，其实她心里明白，爹妈对男孩女孩压根没偏见，只是她自己心里有道坎儿过不去。

    这会儿，方悦听着丈夫的数落，耐心早已耗尽。平时让着婆婆就算了，现在连小姑子都蹬鼻子上脸。争吵了老半天，她发现自己说不过伶牙俐齿的小姑子，气得当下就摔了手边的东西，愤愤道：“在你们陈家，我反正说什么都不对，那你们就自己团圆去吧，我走总行了吧！”

    陈母在屋里听到这动静，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心想，这刚进门就闹翻天，每次回来都没个安宁。

    她怀里的孩子，被抱在怀里虽然不哭了，可吓得愣是一动不动，这胆子也太小了，哪像是个军人家庭的孩子？陈母暗自琢磨，方悦平时都是怎么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