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彬那点儿小问题,早就不是啥秘密,按理说,该是他和那帮老战友聚会的日子。
李清蕊耳朵尖,谈话内容自然逃不过她,脸上也挂不住笑容。
她深深理解陈军的心酸,于是决定给这沉默的氛围来点调料。
场面突然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微妙。
李清蕊扭头望向陈军,轻轻一笑:“我还以为大伙儿是来提前庆祝我们的喜事呢,你也没跟我说明白,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去忙活酒店,结果弄得大家都不太开心,还得另找地方。”
新嫁娘突然发言,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哪里是不满意,根本就是囊中羞涩。
在场的,除了许秋莲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挑的地方好,其他人都听出了李清蕊话里的调侃。
陈军自然支持媳妇,笑着说:“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大家心里都明白,夫妻俩的话里带刺,众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李清蕊又转向刘明:“徐大哥,你看,我对大家的情况也不了解,陈军在家也从不说起战友们的家境,偶尔聊起来,他也是糊里糊涂的,男人啊,就是粗线条,不然哪会有今天的误会。”
提起家境,张招娣的头垂得更低,马力被李清蕊这么一说,胸膛也挺不起来了。
“哎呀,谁不知道陈军家那点事儿,可刘明抱怨起来,真是无中生有,笑死人了。”
许秋莲赶忙搭腔,“就是就是,我那口子也这样,问他家里啥情况,他也是个闷葫芦。妹妹,你看着可是城里来的吧?”
刘明嘴角抽了抽,心里暗骂,这女人是真傻还是装傻,人家明摆着挤兑她男人,她还往上凑。
许秋莲先前还打着小算盘,担心礼金打水漂,这才抠门得很。
如今坐在饭馆里,进退两难,她也想争口气。
赵晴和孙静那俩城里女人,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小陈军的媳妇李清蕊年纪轻轻,挨着她坐下,话里话外却是在为自家男人辩护。许秋莲心想,这小妮子怕是也想跟自家套近乎,毕竟丈夫提过,两家的男人关系还不错。
哪知李清蕊一番话,让许秋莲眼前一亮,“男人嘛,都不爱扯家里长短,穿上军装不都一样?什么城里乡下,贫富差距,那都是浮云。穷又如何?人穷志不穷,只要有志气,再苦的日子也能熬出头。”
“说得真好!”许秋莲仿佛找到了知己,心想自家男人好歹是个营长,在座的也没差多少,那周张两家凭什么看不起人呢?
李清蕊听了,心中一阵好笑,那几个家伙拿着贫穷当盾牌,言而无信,真是侮辱了身上的军装。她还挺得意,以为自己有多高贵呢。
“嫂子,你真是通情达理!”李清蕊笑眯眯地与嫂子谈天说地,“人们总说世人势利眼,其实谁会没事找穷亲戚?不都是志趣相投,觉得朋友不问背景,才更应该珍惜这份友情嘛。不能因为谁家在农村,谁家在城里,就瞧不起人。”
回想当初,大家因性格相投而结缘,却因为一顿饭搞得气氛紧张。原本只是女人们闲聊时的小争执,结果变成了互相攀比,自家穷成了借口,不愿送礼还嫉妒人家年轻有为。
那几位丈夫被说得尴尬不已,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赵晴的脸色也变得难看,李清蕊的话分明是在暗指她搞小团体。
许秋莲一边听一边点头,“没错,如今这社会风气,做什么都讲究个出身。”
李清蕊轻笑,这世道就是这样,有钱的圈子排挤穷人,穷人的圈子又对有钱的看不惯。
许秋莲又瞥了赵晴一眼,“咱们这几家,既然认识了就是缘分。都在部队里,官职也相当,将来谁有个急事,说不准还得找谁帮忙呢。”
赵晴心里冷哼一声,心想就是有事,她也绝不会找她们家帮忙。
四人围坐在饭桌旁,男人们眼前缺了酒,心里却各有小算盘,谁也不想做那个冤大头,于是都闷声不响。
女人们心知肚明,饭局上若是没有酒水,她们便推说忘买了便是,陈家两口子既然没张罗,那就大家一起装傻充愣。
她们可是铁了心,绝不轻易多掏腰包。
两瓶酒两瓶橘子水,十二块钱,竟比这顿饭还贵上两块,看来对方是不想占便宜,几人心中暗自思量,这钱可是退得干净利落。
难怪陈军的妻子敢如此自信满满,原来是有钱撑腰!
赵晴对李清蕊刚才的直言不讳并无太多记恨,心里只是懊悔,不该随大流换饭店,这下可好,得罪了最财大气粗的一家人。
她现在一门心思想着如何能和李清蕊修复关系。
许秋莲则是好奇李清蕊的家底,女人间的八卦总是那么自然而然。
李清蕊笑眯眯地揭秘:“嫂子问起,我在城里长大没错,不过早年也在农村混过,我和陈军就是在那会儿认识的。”
赵晴一听农村二字,嘴边的话又生生吞了回去。
几个男人听了,都有些惊讶,马力好奇地问:“陈军真是农村出来的?”
李清蕊明明是城里人,两人却在农村相识,难道陈军和他一样,也是从农村奋斗出来的?
刘明原本以为陈军是个隐藏的富家子弟,谁知道他竟是农村出来的,还娶了个城里的媳妇李清蕊。这也难怪他平时沉默寡言,李清蕊年纪轻轻就能独当一面。
想起宿舍里的那些旧时光,刘明心里暗笑,这家伙不过是个吃软饭的,还总在我面前摆出一副高冷的模样。
他故作轻松地调侃:“陈军啊,你保密工作做得真好。是不是觉得农村出身不好意思?要不是你媳妇儿今天说出来,你还打算瞒我们多久?”
话音未落,陈军只用一笑回应,那笑容里讽刺意味十足。
“徐大哥,你又弄错了!”李清蕊加重了语气,也跟着开玩笑,“你先听我说完嘛,我们是在农村相遇的,但我家在市区。陈军可是军人家庭出身,根正苗红的。”
话已至此,意思表达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