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她和何强靠着公公的关系，一步一个脚印踏进了机关单位，如今好不容易混成了小领导。何老爷子虽然退休了，可地位和待遇依旧，家里条件也好了，但她并不满足。

    都已过四十，正是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这几年形势变化快，单位里人事变动频繁。她俩口子能走到今天，还不是多亏了何老爷子的人脉和帮衬。

    未来几年非常关键，要想再往上爬一爬，还得靠何老爷子那些人情债。

    人一走，茶就凉。何老爷子若不在了，那些高层长辈谁还会搭理他们？没了靠山，单凭夫妻俩的人际关系，领导哪会再青睐？单位里尔虞我诈，同事间的关系更是薄弱。

    只有何老爷子健健康康的，他们夫妻俩的事业才有盼头嘛。

    何老爷子这次心脏病发，虽说来势汹汹，却并非不可治愈。按时用药，便能渐渐好转。这事儿让李红艳紧张兮兮，细心照料。

    “哎，妹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何露一见势头不对，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拉住李清蕊的手。

    “你放开！”李清蕊手臂吃痛，本能地一推，何露便撞上了后面的李红艳。

    “哎哟！”李红艳一个踉跄，四脚朝天摔在地上，那形象，真是狼狈不堪。

    “李清蕊，你敢推我姐和妈！”何亭怒气冲冲地从病房里杀了出来。

    “亭亭，别冲动！”何露赶紧站起来，挡在何亭面前，“小蕊也不是故意的，她手骨折了，是我刚才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处。”

    “那也不能这么对我妈！”两人手忙脚乱地扶起李红艳。

    “都给我安静点！”李红艳喝住女儿，转向李清蕊，“小蕊啊，我知道何亭刚才的话重了，我代她向你道歉。但爷爷的药很重要，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了。”

    李清蕊望着病房里挣扎求生的老人，心里早已不是滋味。

    她再看一眼病床上的老人，那副拼命求生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悯。

    李清蕊轻巧地拉开手袋，一扬手，将一个小盒子扔给了目瞪口呆的何露和何亭。

    “这，这不是我们找的那个……药吗？”何露捧着盒子，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不敢置信。

    何亭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这怎么可能？李清蕊竟然真的拿出了那传说中的救命仙丹！她们可是跑断了腿，磨破了嘴，都没能找到的呀！

    李红艳急忙夺过药盒，细细地辨认着上面的字，“没错，就是这个名字！”

    何亭一听，心头更是七上八下。李清蕊要是早些拿出来，该多好！可现在，她得面对的不只是爷爷的病情，还有母亲和姐姐的目光。

    她心里矛盾着，这药要是真的，那她是不是得跟李清蕊低头认错？妈妈和姐姐会怎么想她？她越想越急，脱口而出：“妈，这药不会是假的吧？李清蕊怎么可能搞到这种高级货？爸爸都说了，只有大首长才批得下来！”

    何亭心里那个急啊，一方面巴不得药是真的，能救回爷爷；另一方面，又害怕真的得去向李清蕊道歉，那场面，想想都尴尬。

    何亭心里打着鼓，万一那药不对劲，李清蕊岂不成了家里的罪人？可爷爷的病，拖不得啊。医生早就提醒过，时间就是生命。

    “才三天，也不差这一天。”何亭心里默默盘算，说不定明天家里能有什么转机呢！

    她信心满满：“那药，八成是假的！”

    “亭亭，别胡说！”何露急得直跳脚，“小蕊是帮我们找药的，她怎么可能害爷爷？”

    李红艳心里虽然欢喜，但头脑清醒得很。这药啊，她和丈夫问过不少人，哪有那么容易弄到手？李清蕊认识的那些人，就算是在部队里的，真能搞来这样的药？

    她心里打着鼓，李清蕊应该不至于害人，但万一她也被骗了呢？

    何露看母亲不吭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妈，你不会也怀疑小蕊吧？她可是有办法的人，她不会害爷爷的！”

    李清蕊站在一旁，语气坚决：“药我已经给了你们，要是觉得不对劲，还给我就是。这药，可是我们费了不少心思才弄到的，不稀罕你们这份怀疑。要是不放心，先去给医生看看，别到时候出了事，又来找我麻烦。”

    李红艳眉间轻蹙，但眼中闪烁着不肯熄灭的火花，她轻声对女儿说：“小蕊啊，三姑不是怀疑你，这药事关重大，我们外行人总得让医生过目。不过，真心感谢你，尤其在何亭那般无礼时，还慷慨解囊，这份情谊三姑记下了。”

    何露也笑盈盈地插话：“妹妹，你这番心意，姐姐我也领了。”

    何亭在一旁，鼻子轻轻一哼，心里暗想，李家人这回的表现倒真是出乎她的预料，看来在机关工作的李红艳，果然擅长交际之道。

    没过多久，何露风风火火地去请来了张医生。张医生接过药盒，一愣之后，脸上绽放出惊喜，“哎呀，我还以为最多能弄到几支，没想到整整一盒！这下好了，老爷子有救了！”

    何亭急切地问：“张医生，这药不会有假吧？”

    张医生信心满满地回答：“放心吧，这上面有防伪标识，还有军队专用的章，我前年去军医院交流时见过这药，市面上根本买不到，造假都没样本，错不了！”

    李清蕊站在一旁，对这结果似乎早已料到，神色平静。

    李红艳暗暗松了一口气，何露则乐开了花。唯有何亭，从一开始的小算盘，到现在的满脸不服，心中滋味复杂难言。

    张医生好奇地探问：“这药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要是一两支，我也不会追究，可眼前整整一盒……总得说明白它的来历吧。”他可不想因为药品问题，给医院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李清蕊。

    “都是按正常流程批的。”李清蕊回答得轻描淡写。

    张医生眉头紧锁，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似乎藏着掖着什么。

    李清蕊不慌不忙从包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张医生，“这是军医院高院长的联系方式，他提到如果有药剂使用上的疑问，可以把病例带到军医院，他会帮着处理的。”

    “这是高院长的电话？好……太好了，这样一来，病人的用药问题就能迅速解决了。”张医生惊讶得下巴差点掉地上，他对军医院的高院长早有耳闻，虽说不曾相识，但有了这层关系，心里的大石也算落地了。

    何露感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小蕊，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李红艳也投去一瞥感激的目光。

    “这盒药，我可是欠了大人情，你们不会就打算用几句谢谢，还有那不堪入耳的辱骂来回报我吧？”李清蕊目光锐利地盯着何亭，语气中透着寒意。

    李红艳听罢，立刻板起脸孔对何亭喝道：“快，给你表妹道歉！”

    “妈！我……我……”何亭结巴了半天，看着李清蕊那副得意的模样，这道歉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算啦，道歉就免了。”李清蕊不紧不慢地说：“三姑你也明白，这药是专为军人准备的，你们拿走一盒，那军人那边可就缺了一份。这是他们省吃俭用省下来帮助你们的，你女儿之前的言辞，实在是让人听了不舒服。”

    何亭一脸无辜地辩解：“哎呀，我不过是想验证一下药品的真伪，这怎么能算侮辱呢？换做任何人，不得先确认一下嘛。”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李清蕊，你那可是我爷爷的救命药，别以为我们就欠你多少，要多少钱，你只管开口。”

    “别说了！”李红艳忍不住出声制止，她本想为年纪较小的何亭求情，让李清蕊别太介意，但转念一想，李清蕊年纪比自己还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得硬着头皮说：“小蕊，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们家的确欠你个人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三姑，三姑能办到的，一定全力以赴。这药的来历不易，有什么费用，也尽管说。”

    钱，他们会出；这份情，也会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