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李清蕊正要应陈菲的电话出门，却被陈婆叫住了，“外孙媳妇啊，我这几天换下的衣服，你去给我洗洗，那洗衣机我搞不定。”

    这活儿本就在李清蕊的分内，她便点头答应，走进了客房，只见床上七零八落扔着几件衣服，便朝外喊道：“外婆，这些衣服都要洗吗？”

    “全洗了，我穿什么？”陈婆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眼睛盯着电视，“你自个儿看哪件脏就洗哪件。”

    这可真是让人左右为难，李清蕊左看右看，件件都像是需要洗的…

    她最后空手而出，无奈地说：“外婆，您给挑挑，我实在看不出来哪件不需要洗。”

    陈婆本想给她点颜色看看，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还天天往外跑，可一对上李清蕊坚定的眼神，老太太心里那点小火苗，瞬间熄灭了。

    相处了一段时间，李清蕊那性格直爽，有啥说啥，让大女儿格外欣赏。陈婆心里想摆出长辈的威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底气不足啊。

    周老头一挥手，使唤起旁边的人，“去，给咱们的新媳妇儿拿东西。”

    陈婆老大不乐意，却也只得慢慢起身。

    人呐，总是柿子挑软的捏。

    李清蕊刚来时，一副不好惹的模样，大家心里发怵，就算心有不甘，表面上还是得和和气气的。

    陈母那人心善，大家都知道她心软，背地里自然就有人使点小心机，不然周腾他们也不会这么突然造访。

    陈婆随手一抓，衣物往李清蕊跟前一扔，“就这些，你洗吧。”

    “外婆，东西都掏干净了吗？别泡坏了。”李清蕊的习惯是绝不碰别人的私人物品，每次洗衣前她都会这么问一句。

    陈婆应了一声，又摇摇摆摆回客厅去了。

    李清蕊动手操作洗衣机，一遍又一遍地洗着，清完水后，转头对周梦说：“梦儿，我等会儿要出去，你帮忙看着点洗衣机，停了就把衣服拿出来，拧干水挂上。”

    李清蕊急匆匆地给周梦简单讲解了洗衣机的用法，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连洗衣机的甩干功能都来不及细说。

    周梦性格温顺，对李清蕊的吩咐总是乖乖听从，从不抱怨。

    赶到食品厂的时候，李清蕊没想到会在大门口撞见正在装货的林志高。

    林志高第二次见到她，发现她比起赵玉兰的婚礼时更加迷人，即便长发盘起，也难掩其光彩。

    那次为了她，他可是挨得鼻青脸肿，这份记忆，他怎能忘怀？

    林志高一跃下车，挡住了李清蕊的去路，有些紧张地问：“你，你还记得我吗？”

    李清蕊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恍然：“哦，你是林富学的儿子。”

    林志高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心里却乐开了花。

    尽管过了好几个月，李清蕊还记得他，虽然只是记得他爸爸，连他名字都没印象。

    他害羞地低下头，询问她的名字，就像个初恋的少年。

    李清蕊随口报上自己的名字，并未多想，继续往前走。

    林志高紧跟在她身后，热心地说：“你来这里做什么？是要订货吗？我爸是副厂长，我可以帮你，还能给你个优惠价。”

    厂里虽然有许多他不认识的工人，但大家都穿着统一的工作服，而李清蕊身穿一件粉嫩的羽绒服，气质出众，与那些来进货的老板们截然不同。

    李清蕊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他：“我不管买多少，找他聊聊，都能拿到折扣吗？”

    林志高微微一笑，回答得胸有成竹：“只要你提，我肯定尽力去谈，毕竟量大从优嘛。”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毛躁的小伙，自从父亲把他安排进食品厂，那些曾经的荒唐事都被抛诸脑后。厂里明确规定不录用那些曾惹是生非的人，他更是痛改前非，工作起来也是有模有样。

    李清蕊掩嘴轻笑，轻轻摇头：“其实，我今天不是来谈进货的。”

    “那你该不会是新来的吧？”林志高眼睛发亮，满怀期待地问。

    “不是新人。”李清蕊的回答带着点调皮，“在厂里混了这么久，怎么也算得上是老资历了。”

    正想再闲聊两句，林志高却被卡车上的工友叫走，他一步三回头，似乎很不舍。

    李清蕊并未太过留意这个小插曲，她迈步向厂长办公室走去。

    陈菲一见她，眉头就皱了起来：“你怎么现在才到，约定的时间都快过去半小时了。”

    李清蕊把包放下，在温暖的煤炉旁搓着手：“帮外婆洗衣服去了，多亏了周梦帮忙。你以后对人家温柔点嘛。”

    陈菲噘起小嘴，一脸不满：“你呀，对她太客气了，她才越来越过分。瞧瞧，你的房间都快变成她的领地了。今天一早还看见她摸到你房里擦护手霜，要不是我撞见，保不准又顺走一瓶呢。”

    她翻了个白眼，虽然不甚在意，但说完全不生气，那也是骗人的。“她这习惯确实不怎么样，可每次说她，她都是笑眯眯地答应。今天拿这个，明天换那个，总不能什么小事都唠叨一遍吧，反正她就住一阵子，咱们就忍一忍啦。”

    “还能怎么办呢！”陈菲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哎呀，时间紧迫，还被你扯远了。”她靠近一些，眨巴着眼睛神秘兮兮地说：“你猜猜看，今天谁给我打电话了？”

    李清蕊扑哧一笑：“时间这么紧，还让我猜？那你得给我点时间好好想想。”

    “哎呀，别逗了！”陈菲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直接告诉你吧。今天一早，我接到个大客户的电话，她竟然想买断我们的销售权！这个人你肯定认识，就是我们那位大姑李红霞！”

    “李红霞？”李清蕊一愣，“她打算怎么买断？”

    陈菲兴奋地说：“她愿意出五千块买断费，这钱还不算货款里头呢。以后她拿货不会比你的批发站少，但咱们厂的新品只能卖给她一个人。我已经约她下午来详谈了，这不，赶紧喊你回来商量商量。”

    “这个李红霞，头脑还真不错，竟然想到给代理费，独享销售权这招。”

    陈菲听了，心里暗笑，五千元啊，听起来像是捡了个大便宜。但转念一想，这李红霞要是没那本事，食品厂可就要跟着倒霉了。就算她真有能耐做到全国，那也是她一个人的风光，食品厂却永远只能是别人的小作坊。

    她陈菲，可不会帮着外人欺负自家姐妹。

    再说，食品厂自己的销售渠道，南北都有规模，每月利润远超五千，这点小钱，她才不会放在眼里呢。

    她之所以答应，就是想等李清蕊来，给她点颜色看看。

    李清蕊听了，冷笑一声，“咱们厂的辣酱现在全国都有销路，以后还要推出更多新产品，北有张来贵，南有金锦，她以为五千块就能买断总销售权，真是做梦！”

    “就是就是。”陈菲偷笑。

    看陈菲那表情，明摆着是有了鬼主意。

    李清蕊懒得搭理她们，白了一眼，“下周我就要结婚了，忙得不可开交，你竟然还骗我出来，早知道是这事儿，我就不来了。我对她那计划，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自己玩儿去吧。”

    “喂，李红霞，人家都快到了，你好歹露个面，给她点颜色瞧瞧。”李红霞心里清楚，她和李清蕊之间的差距，可不是轻易能跨越的。

    “真是无聊，我才懒得理她呢，我去厂里转转。”李清蕊洒脱地拉开门，只留下一道背影。

    陈菲百无聊赖地在办公室里等待李红霞，心里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这股子闷气，总得找个出口发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