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由得他说不可以吗?
他太了解主子们的心思了,这样的事情他这些年见的太多了。
就像大爷说的,小主子现在对佟佳一族来说重过一切,他孙女的命算什么?
就是再怎么苦求都不会有用的!
可怜他这一生活人性命无数,家族却在战乱中落魄飘零,唯一一个儿子活到了天下大定,也是他贪心,想入宫为儿子和徒儿们求个前程。
哪知一步错,步步错。
当年他保不住儿子和精心培养的徒弟们,一如今天他保不下儿子最后一点血脉。
他不敢说出拒绝的话,甚至连眼泪都不能流出来,一丝一毫的不满都不能表露……
那男人也不是不懂下面人的心思,他食指和中指轻叩桌面,“别担心,用的都是好药。小主子吃什么自然会给你孙女吃什么?
药方对了,自然能同小主子一起好起来!
有了这个试药的功劳,以后的前程一准错不了。
你想你都这把年纪了,还能看顾她一辈子不成?
说不得,这也是她的一场造化呢!
这样的机会别人求还求不来呢!”
“谢主子赏赐!”林爷爷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磕了个头迅速爬起来去收拾自己的医药箱。
唯今之计,只有医好了小主子,才能保住孙女的这条命。
可那是天花呀!
他根本没有把握能从阎王爷手里,将人稳稳的夺下来。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贪图自己去后,徒儿们能照顾孙女一二,就应该带着她变卖家产回老家去,离这是非之地远远的。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放手一搏!
女孩似懂非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最后的记忆,是被人用一块带着血腥气的手帕捂住了口鼻带上了马车。
再然后她就昏迷了过去,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头好疼,身上好难受。
然后,林冬初就来了……
查看完所有的记忆,林冬初一点都不敢马虎,清醒后的第一事就是检查她的空间,好在一切正常。
种在珍贵土地上的那棵树,已经又结出了一颗灵果。
但是她没敢动。
头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的,身上滚烫又痒的难受,她也忍着,没敢喝一口灵泉水。
那小姑娘不明白自己偷看到的对话代表什么意思?
可她清楚啊!
她现在被染上一样的病,就是为了给尊贵的主子试药。
要是她喝了灵泉水,自己好了,那人的主子却没好。
可想而知,等待他们爷孙俩的会是什么?
她现在就想着找一个机会,给两个人的药里都放一点灵泉水。
可这样的机会并不好找,她闭着眼睛躺在这儿,都能感觉到进进出出的都是人。
林冬初直挺挺的躺着,一动都不敢动。
心里猜测着里间那位主人的身份,她爷爷统领过太医院,爸爸给四阿哥殉葬了,佟佳一族全都指望着的主子,却不得宠,生病都请不来好太医……
那个身份似乎呼之欲出了。
林冬初倒吸一口凉气……
正想着,就听见记忆里那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在外面催促道,“林太医,情况怎么样了?小主子可曾醒过来了?”
“还未曾,烧也不见退。”
“那可如何是好?宫里送来的药,你觉得能用吗?听说是给牛吃的,给人吃能对症吗?”
“宫里主子既然送来了,就是有一定的把握。成不成的,试一试吧!
要是不见效,再试试别的方子。”
林爷爷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别看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太医,可天花这个病,自来也没有一个一定能行的方子,都是靠自己在挣命!
看着孙女儿烧的通红的小脸,他整个人被劈成了两半。
一半心急如焚。
一半心灰意冷。
各种滋味百转千回的缠绕在心头。
到最后反而坦然了。
大不了就是压上这条老命陪着孙女一道去了。
就别说这药只是给牛吃的。
哪怕是碗毒药,只要跟他说能治天花。
他也敢给主子吃下去试试。
大不了之后再想办法解毒嘛!
药很快熬好了,其实在外边熬药的时候就经过很多人的多次检查。
除此之外,熬好的药渣也会留下记档以防以后要查验。
到了林冬初这儿,与其说是让试毒,更多的是让试用药方、药效。
也有监督,以防林爷爷不用心,或是为别人所用,使点坏啥的,耽误了给主子治病!
“冬儿啊!你醒了?别怕,爷爷在,难受不难受了?”
林冬初装睡的小伎俩根本就瞒不过老太医。
她听见叫她,不太情愿的睁开双眼。
就看见一张比记忆中更加消瘦苍老的脸!
此时他的眼中带着关切,目中含泪,握住林冬初的手,颤抖着给她把脉。
见脉像还是之前那样,没有一点好转。
老太医老泪纵横,哽咽着安慰孙女,“别怕,别怕,喝了药就好了!喝了药就好了。爷爷调整了药方,这次一准有用。
冬儿乖,跟以前一样。
一会把药喝了好吗?喝了药,爷爷就给你糖吃!”
林冬初没有说话,沉默的点了点头。
她看见林爷爷身后跟着个小男童,举着个木质托盘,上面放了两只白瓷描金花纹碗,里面装着褐色的汤药。
旁边还有一只同样的碗空着。
见林爷爷松开了手,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些,却一样神情憔悴的男人也分别挤上前来把脉。
之后面色凝重地向林爷爷行了个礼道,“老太医,看上去没什么好转,之前的方子还是不中用,您看……”
“麻烦你操作吧!就用宫里送来的这个药试试!”
“是!”男人站起身来走到小童旁边,从两个碗中各倒了一半药在空碗里,然后递给林爷爷。
林爷爷扶起孙女,“乖,冬儿,起来把药喝了,喝了身子就不难受了!”
“嗯!”林冬初一口气灌下了碗中的中药汤子,这是她第一次喝中药,味道真是一言难尽,可是她不能不喝。
甚至她都没找到机会往那药碗放东西,一圈人都盯着她呢!
那碗在木质托盘上离她老远了,好像生怕她碰到似的!
至于下床悄悄进里屋去操作就更不可能了。
那守着的保母、奶娘,大小丫环、太监都不是干站着的。
就是跟在她身边的这两小丫头她都躲不过,连入厕都一直在一旁侍候着,她压根找不到一点机会操作。
当然,她自己喝点是可以的,可是她愣是没敢动。、
宁可自己难受着,也不敢给自己用药!
这一会儿一把脉,谁敢乱来啊!
反正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再等等看!
如果真是她猜测的那个人,那这一关她应该能挺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