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小时候其实挺蠢笨的，他并不太懂其他人的某些话语跟含义是不欢迎的意思，也没人特意顾教他。

    吃亏次数多了，他才变得懂事怯懦了，也知道自己那个亲爹不喜欢自己，不会给自己撑腰。

    所以在拥有能够一拳把对方打倒在地，让对方爬都爬不起来的力气之前，他在那个危楼里总是沉默的，每天不是在帮忙就是跟在大人屁股后面拿一点儿他们高兴时候分给他的钱。

    比如他帮忙杀鱼，或者处理鱼内脏之类的脏东西，跟在大人屁股后面，老板就会意思意思给一点儿。

    后来长大了一些，身量够了，就跟着楼里一个没父母亲人的老头儿捞尸。

    他捞尸的钱，老头还要抽成一部分。

    不过也无所谓，毕竟捞尸这行不太好，干的人不多，价钱上去了，就算老头儿有抽成，剩下的那些也足够他生活。

    再后来，他上了初中，有人霸凌他。

    他一开始是忍的，因为他亲妈不要他，亲爸不给他找麻烦都谢天谢地，更别提给他撑腰。

    他没有反抗的底气。

    所以林陌刚开始是被压着欺负的。

    后来他有一天，他被人踢翻在地上，那人用脚踩他的脑袋，其他人笑嘻嘻的用翻盖手机拍他们，他们说要扒他衣服看看他皮子底下是不是女的，要不然怎么这么怂这么白？

    林陌用手握住那人踩在他脑袋上的小嘴，指甲掐进肉里，那人疼的叫了一声抽开腿。

    林陌爬起来了，他反手抓着那人的头发，浑身肌肉都在颤抖，整个人感觉不到疼痛。

    他也听不到其他声音，现在想起来他还是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怎么突然有了那么大的力气，也许是触底爆发？

    他抓着那个人的头发，把那个人的头一下一下的往墙上砸。

    砰砰砰的声音在此刻如此悦耳。

    一开始有人踹他，拉扯他让他松开，他死死抓着人一下又一下的砸，见血了，那些人就不敢拉扯他了，都缩在旁边儿看，说他疯了。

    后来林陌砸累了，把人往旁边儿一扔，才发现地上都是血，那人直接昏过去了。

    后来那人被送了医院，林陌进了警局。

    可惜，那人是惯犯，且那人爸妈也不乐意管他，所以林陌关了一晚上就被放了。

    至于那个人？医院太贵了，他爸妈可舍不得，当天就把人接回家了，还问林陌要钱。

    林陌没给，他真诚的建议他们要不然告他，让他再住几天警局。

    毕竟警局里的伙食还算不错。

    不过那些人觉得他脑子有病，不愿意花钱告他，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从那次之后学校里就开始流传起他是个疯子打架很猛，且背后有背景，把人打到医院去了都不用关局子，当天进当天出，受害者都不敢住院。

    还真有人信这话，连老师跟他说话语气都温和了很多。

    再后来，还真有校外的人接触他，很好奇他所谓的背景。

    也因此他才搭上了别的校园混混怎么都搭不上的存在。

    再之后，他跟着那些人打架，身手越来越厉害，还认了个级别不低的老大，自己也成了别人嘴里的大哥。

    高考没去，算是高三辍学。

    也没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就是觉得不想了，就没继续往下读。

    再之后……

    林陌又睡着了。

    这次睡得时间应该有点久，因为他醒来之后肚子很饿，嘴巴也很干，嘴上都起皮了。

    他眯着眼睛躺了一会地，懒洋洋的开口，“所以，你们把我绑过来是为了饿死我？”

    没有回应。

    林陌也没再说话。

    似乎刚才开口只是因为安静了太久太久。

    饥饿跟疲惫让林陌没过多久再次睡着。

    然后苏醒。

    这次醒来之后倒是没有再睡了，就百无聊赖睁眼睛一会儿，闭眼睛一会儿，很安静。

    *

    屏幕上是几乎复制黏贴的白色房间，每个房间的中央都有一张床，床上束缚着一个人，有男有女。

    这些人有的在崩溃哭泣，有的歇斯底里的尖叫，也有已经开始自残的。

    “这次的质量不太行啊。”有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记录者边录入数据边说。

    “也不是，这里有个异类。”值班人员伸了个懒腰，指了指左上角的一个屏幕。

    里面是一个被捆绑着的，介于青年跟少年的存在，他的脸上有零星的没擦干净的血迹，肤色很白，最绝的是他的脸。

    美到出尘，感觉就不该是这凡尘俗世里的人，多说一句话都有可能玷污了对方。

    他的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二十六个小时。

    录入数据的人看到那个时间，忍不住睁大眼睛仔细去观察，“他，他这期间有没有出现过自言自语，或者自残现象？”

    “嗯…也许是肚子饿了，问我们是不是要饿死他，算自言自语吗？”工作人员问。

    白大褂嘴角抽了抽，“不算，他就只说了这一句？”

    “嗯，从清醒过来到现在，就只说了这一句。”工作人员道：“这人的精神状态是真的好，除了刚醒的时候挣扎了一下，其他时候都挺悠闲自在的，也没有自残。”

    这岂止是精神状态好，这简直是精神状态好到有点儿变态夸张了。

    他们这个实验项目里，坚持最久没崩溃的也就二十个小时。

    这人直接破纪录了！

    “叩叩”

    管理室的门被敲响。

    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进来，“我的人观察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异变？”

    “异变？”工作人员一脸懵，“您不是让他进行精神耐力测试吗？这个还会有异变？”

    男人脚步一顿，眼镜后面温雅的琥珀色瞳孔盯着工作人员，看的对方脸色发白，“我说的是把他放进观察室，没说让他参与什么破精神实验，这是我的实验体。”

    明明没有刻意发怒，男人散发的气势还是惊到了工作人员，他下意识站起来，“对，对不起，是我们的工作失误！不过，不过这段时间这位，您的这位实验体没有出现变异，且心态良好！”

    旁边儿刚被说成破精神实验的组员默默缩小自己的存在，安静如鸡，连反驳都不敢反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