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仰头喝着的酒水里,正浸泡着一双黏连着血管和黏膜组织的眼球。
“!”徐晃打了个寒战,忍不住后退两步,觉得自己眼睛有些疼。
眼下这种情况,东西是找到了,可如何从男人手里拿出来?
窗外天色再次压暗,副本内的时间流逝过的太快,打乱了他们的思绪。
老板娘像是定点刷新一般,不再慌张的道歉,好似将黄毛的事情彻底忘记,如昨天一般再次拿着要分配的晚餐,提醒着玩家千万不要在夜间出行,特别是午夜过后。
遵循规则,二人只得先将任务的事情压下,各自分开。
回到房间中,秦诀梳理着这一切。
黄毛的离奇死去,以父亲双眼泡酒喝的男人,陶罐里的小孩头骨,以及明显不是人的几个房客……
这些线索,太过碎片化,还是无法顺畅的串联起来。
少了些什么呢?
黄毛怎么死的?挖心而死?可那伤口……
秦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转头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不到零点。
应该,还来得及。
攥紧弯刀推门而出,穿过楼梯,推开102的门。
黄毛的尸体还在,借着灯光,秦诀蹲下身仔细查看,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尸体胸口的伤口是刀痕,善于用弯刀的秦诀清楚利刃戳刺切割后的肌理走向。身上没有多少血液喷溅的痕迹,这伤口很可能是在黄毛死后留下的。
他还睁着眼睛,瞳孔扩散的厉害,面目狰狞到扭曲,身体上却没有别的伤势。
黄毛不可能傻到吃下旅店的食物,中毒的概率极低。
很大可能,黄毛是被103的房客吓死之后,又被人剜去了心脏。
被谁剜去?
这个旅馆内,除了他们几个玩家,有行动能力的,便只有酗酒的男人和老板娘。
他更倾向于,是老板娘动的手。
所以,对方才会在黄毛死后,不停的朝他们道歉。
但或许......那歉意并不仅仅对着黄毛的死发出,还有他们这些活着的人!
对方,在提前向他们的枉死祈求原谅?
秦诀起身合上102的房门,转身回去时,隔着玻璃门,看到了门外影影绰绰汇聚过来的黑影。
那些或高或矮的黑色影子,正穿过门缝,带着些水汽的拼命挤进来。
似乎嗅到了生人气息,黑影的动作更加激烈,拼尽全力争先恐后的从各种缝隙中渗进屋内,朝着秦诀冲过来。
秦诀提着刀防身,加快了脚步,却挡不住黑影的移动速度。
脚腕被地下伸出来的鬼手抓住,险些拉着秦诀往前摔过去。
不过只是一闪,那鬼手便如同被灼烧一般陡然松开了秦诀的脚踝,缩回了地面。
不再逗留,秦诀扣上房门,将门窗仔细掩好。
再次看向钟表时,时针挪向十一点,还有一个小时。
秦诀回想起昨晚,零点过后,他的房门外出现了敲门声。
昨晚的对话,还清晰的回荡在脑海中,以及,那个清浅的亲吻……
他不免有些期待今晚零点与鬼怪的会面,尽管这种过于不端正的心思出现在恐怖副本十分违和与不要命。
他想起昨夜鬼怪那蓄意恐吓却并不骇人的言语,脑海中突然对上某根弦。
‘我可能会吃掉你……灵魂…或身躯……’
灵魂、身躯……
鬼怪……吸食灵魂?老板……分解身躯?
秦诀陡然意识到,一直以来这所旅店的怪异所在。那些鬼怪租客与老板娘,似乎存在某种和谐共生的关系,致使老板娘安然无恙。
而一开始入住旅店时记事本上的记录,全都是入住信息。住在他们几人房间中的上一任租客,应该都死了。
他们身体中的某些部分,也许被老板娘拿去用做某事。剩下的,便如舞女所说,做成菜品,免费赠给新人租客使用。
毕竟,旅店太小,若是要藏匿尸体,也不容易。及时消耗掉,那不算大的厨房,才能容纳下源源不断的新鲜尸块。
老板娘,可能与旅店内的鬼怪房客达成了某种协议。比如,她为鬼怪们提供食物,而鬼怪们需要帮她复活儿子之类的……
将自己的猜测以组队的方式传达给徐晃后,秦诀想好了明日的猜想求证计划。
时间一点点逼近零点,秦诀揣着那点隐秘的心思,不自觉随着秒针的响动数着针尖划过的轨迹......
“滴答、滴答……”
秒针颤动的轻响在寂静的夜中分外清晰,白领男陡然从梦中惊醒,侧身看着面前的白墙,抬手捂着眼睛摸了一把头顶的冷汗。
他刚刚,似乎做了一个极为恐怖的梦……但幸好,只是个梦。
“滴答、滴答……”
表盘还在轻响着,白领男放缓自己的心跳与呼吸,随着滴答的节奏,缓解那梦醒之后没来由的慌乱。
或许是在游戏世界停留的时间太久了,他有些受到恐怖元素的影响,以往夜间,他不会睡的这么沉。
长舒一口气,白领男翻身平躺起来,看着昏暗中的天花板,再次闭上眼。
表盘还在响着,这声音有些吵闹,白领男忍受不住的睁开双眼,打算起身将壁挂钟表里的电池卸掉。
正要撑起身体时,脑海中回想起什么,他猛然顿住,一股寒意猛地从脊骨袭来。
他记得,因为钟表的声音太过吵闹,他分明在睡前,就已经将钟表关闭了……
那么……
白领男僵硬的转头,看到了房间内正捧着镜子的女人。
他手脚凌乱的滚下床,视线拉直时,才看出这房间的格局,根本不是自己的205!
捧着镜子的女人侧了侧头,站起身缓缓转过来,没有面孔的脸直直盯着他。
即便没有眼睛,但那凝视他时毛骨耸立的感觉,白领男深有体会。
女人步步逼近,察觉到危险气息的男人蹭着地板后退,他慌张中试图翻找背包内存有的保命卡牌,却不知为何系统故障,背包无法打开。
“妈的!”怒骂了一声,情急之下,男人只得放弃通过卡片反抗。
后背抵在门板上,男人用力撞门,大声呼喊求救,都没能得到外界的回应。
仓惶之间,手肘误触到了房门口的灯光开关。骤然间室内明亮起来,刺眼的强光激的他下意识的闭上眼,脚下慌乱中踩空,一屁股跌坐在墙角。
他不敢睁眼,因为女人已经来到了身前。鼻尖闻到了皮肉烧焦的气味,豆大的汗珠从眉角滑落,顺着眉骨蜇疼了他的眼。
有什么细线般的东西绕上了脖颈,白领男知道,那是女鬼的头发。
“洪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