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枫景他们出发时,队伍已经变成了四个人。
吴霆君望着前方那个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抱着一盆树飞行的身影,转头对身旁的欧阳承打趣道“咱们这位师兄如今是否愈发沉稳了些呢?感觉他的话真是越来越少啦!与他同行至今,似乎连一个字都未曾听闻呢。”
言及此处,吴霆君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紧接着便用一种充满鄙夷的眼神瞄了欧阳承一眼,调侃道“说起来,你俩还真是如出一辙啊!倘若你们二人单独结伴而行,恐怕一年到头也讲不了几句话吧。”
“整日这般缄默不语,难道你不觉得无趣至极吗?”
欧阳承亦以同样嫌恶的目光回敬过去,并反唇相讥“像你这般喋喋不休,才真正令人感到聒噪吧!”
站在稍前一些位置的裘老师听到他俩这番对话,不禁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起先前与他们一同前行时那个喧闹不停的身影,心中暗自叹息一声。
“那蓝丫头究竟跑哪儿去了?这一路走没了她,连我都觉得缺少了许多欢乐呢。”听到裘老师叹气,吴霆君也想起了蓝心妍。
得知蓝心妍的命牌尚且安好,众人心中悬着的石头稍稍落地,但忧虑仍萦绕心头。
“她目前虽无性命之忧,但她始终未与我们联络,我忧心她是否遭人禁锢。”
慕言至此刻依旧坚信蓝心妍落入那群人手中,所以连同着他们这群人也不由对此产生了怀疑。
“放宽心,凭那小丫头的机智,即便被困,用不了多久定能脱身。”吴霆君与蓝心妍相识不久,却对她颇有了解,言语间充满信任。
裘老师凝视他片刻,沉默不语。实则内心明了,若抓捕蓝心妍之人仅为寻常百姓,那么她脱困概率颇高。然而,倘若真是那帮家伙...以其高深修为,以及蓝心妍现有的实力,想要脱险着实困难重重。
被枫景紧紧地抱在怀中的蓝心妍也清晰地听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片嫩绿的叶子,朝着他们的方向张望过去。
透过那片小小的叶子,她看到了他们脸上满是忧虑和愁苦之色,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奈的叹息声。尽管她非常渴望告诉他们不必担忧,因为此刻的她十分安全,但以她目前这副模样,即使说出再多的话语,他们也是无法听见的......
蓝心妍想到这里,目光不由得转向导致她陷入如此困境的枫景身上。
此时的枫景紧闭双唇,神情紧绷,似乎正努力克制着内心某种情绪的波动。
原本想要责备他一番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又拐了个弯儿,最终化作一片温柔的叶子轻轻抚过他的手背\&罢了,这并非你所愿,那时的你失去理智......也并非有意为之。\&
说到底,还是应该归咎于她自己。
若不是她心生好奇执意要进去,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呢?
更何况当时诸位师长都曾出言劝阻过她,如果她没有主动靠近,仅凭枫景当时那种状态,恐怕也是无力强求她这么做的。
待心情平复一些之后,蓝心妍便开始思考枫景究竟发生了何事。
如今的枫景已然二十有余,但在她眼中,却依然是那个天真无邪、活泼可爱,整日在身旁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孩童。
实际上,对于枫景此番变故之缘由,蓝心妍心中早已有所揣测。尽管当时枫景病发时仍以面具掩面,身体唯有下颌、双唇及双手外露,但就在他行动之际,蓝心妍依稀瞥见有缕缕黑线自其手部一闪而过。
“莫非你此次发病乃是由于体内魔气所致?”起初,蓝心妍并未朝此方向去想。
要知道,除了幼年时期曾听闻众人提及枫景乃魔孩之外,其余时候,她实在难以将枫景与魔扯上关系。
毕竟,在她们心目之中,魔向来都是凶残成性、嗜血如命之人。也正因如此,起初蓝心妍尚能铭记枫景的这一重身份,然而随着时光流逝,她竟逐渐淡忘了此事。
由于枫景心中有着明确的目标地点,因此他们一路马不停蹄地前行着,速度极快。途中,除了短暂的进餐与休憩时间外,几乎未曾有过半刻停顿。
欧阳承与吴霆君自始至终对行程目的地一无所知,尽管心中充满疑惑,但一路上却并未开口询问。当抵达目的地,目睹眼前情景时,两人瞬间瞠目结舌,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言语。
\&呃......那......那个......老师,能否请您告知我们此次出行究竟所为何事?\& 若没听错,起初他们提及皆是寻找所谓的 \&生机水\&,然而此刻......
面对眼前的景象,不仅他俩哑口无言,就连裘老师也不禁愕然,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凝视着枫景问道\&邪风崖?\&
枫景目光坚定地望向漆黑深邃的崖底,毫无迟疑之色,抛下一句简短“这条路近。”后,便毅然抱起蓝心妍,如飞鸟般朝崖底疾驰而去。
\&啊!救......命呐!慢点...慢点啊!!\&
\&小屁孩!你咋不给我弄个保护罩呢!!!\&
\&拜托你一定要稳住啊!!要是像这样掉下去,本小姐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哎哟喂,你这小鬼咋回事哦~咱们又不赶时间,为啥偏要走这条捷径嘛!!!\&
\&啊啊啊!!你干啥子咯?咋个速度反倒越来越快咯??\&
\&这山崖到底有多高哇?怎么一直不到底哦呢.....\&
伴随着蓝心妍喋喋不休的抱怨声,他们下落的速度愈发惊人起来。眼看着就要抵达地面之际,蓝心妍忽然感到自己的身体猛地腾空而起,并开始疯狂地三百六十度大回旋。
此刻的蓝心妍早已头晕目眩、天旋地转,甚至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快被甩出体外去了。就在她几近崩溃之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躯被某种物体紧紧束缚住了。
尚未等她稍稍喘口气,便冷不丁与一对宛如灯笼般巨大的眼眸对视上了......吓得她差一点连树带盆一起摔倒了下去。
蓝心妍现在只是一棵小树苗,所以能看到的地方有限,除了那双灯笼大的眼睛,就只看到两个黑漆漆的鼻孔,鼻孔里面喷出的气体差一点把它直接熏晕过去。
不过在她昏过去之前,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旋转……
也许是因为有过一次经历了,所以这一次她的状况要好很多,至少没有那种想吐的感觉。
等停下来后,她发现自己被丢到了一个高高的石柱上。
而那石柱仅有细细的一根,仿佛一阵微风拂过,亦或是稍稍挪动一下位置,它便会摇摇欲坠,最终坠落深渊之中。
在蓝心妍提心吊胆之际,她终于看清楚了那个拥有灯笼般大眼睛的神秘物体究竟为何物?
竟然是一只癞蛤蟆!
然而,这只癞蛤蟆与寻常蛤蟆有所不同。它的体型远大于普通蛤蟆,身躯上隆起之处更是布满一根根锋利尖锐的倒刺。此外,其吐出的舌头呈现出暗红之色,且分为三股......
尽管这只癞蛤蟆相貌丑陋不堪,但其实力却是非同小可。在之前学院的比斗中,枫景并未使出全力。然而此刻,蓝心妍却有幸目睹到他真正的实力底蕴。
不知是枫景有意隐瞒自己的修为境界,还是另有缘由?因为他所展露出的强大实力,远远超越了蓝心妍此前所见的那些筑基期修士了。
即便如此,一人一兽依然激战许久难分胜负。眼看着枫景身上已添数道伤痕,但那只癞蛤蟆却未见丝毫疲态,蓝心妍不禁心急如焚起来。
她时而低头关注下方战局,时而仰头凝视上方那三人,心中暗自思忖:莫非他们因胆怯而不敢贸然跳下?
然而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便被她自行推翻。据她所知,那几人绝非贪生怕死之辈,相反,他们浑身洋溢着一种极度冒险的精神。
正当蓝心妍犹豫是否能幻化人形前去相助时,那三道身影终于翩然落下。尚未抵达终点,他们便已望见下方尘土飞扬、遮天蔽日,间或可见枫景在滚滚烟尘中时隐时现。众人相视一眼,默契十足地一同朝着下方疾驰而去。
由于速度极快,他们所经之处掀起阵阵劲风,险些将蓝心妍从柱子上吹落。
有了他们的加入,原本处于上风的癞蛤蟆瞬间变得弱势起来,但尽管如此,最终他们四人还是未能将其斩杀,反而让它侥幸逃脱了。
望着远去的癞蛤蟆,几人仍有些心有余悸。
毕竟他们四个联手尚且花费了如此之久才勉强将其驱赶离开,实在难以想象在此之前枫景独自一人究竟是如何坚守那么久的。
裘老师目光转向枫景身上那一道道狰狞可怖的伤口,不禁流露出几分钦佩之色和愧疚“方才有……耽搁了,来迟一步,抱歉。”
然而事实上并非如他们所言那般简单,真正原因乃是他担心欧阳承他们二人的实力不济,担心贸然下来只会成为累赘,故而出言劝阻拖延了些许时辰。
只是谁都未曾料到,他抵达此地竟会遭遇这般巨大的困境。
要知道,这邪风崖往昔亦曾有人涉足,据那些先行者所述,起初这段路程颇为顺遂平坦,无非就是偶尔会有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以及锐利的乱石罢了,并无其他特别凶险之处。
正因如此,他当时才放心地让枫景一人先行下来。
枫景低头瞄了眼自己身躯上狰狞可怖的创口,面不改色地从怀中摸出几粒丹丸丢进嘴中,吞咽下去之后又迅速取出一包药粉均匀洒在伤处,并用布条随意缠绕几圈,语气平淡地道“无妨。”
仅仅只是观察他如此驾轻就熟的处理方式,便能轻易推断出这些年来他必定多次遭受创伤。
待到将伤口包扎妥当,枫景的目光望向搁置于圆柱之上的那株盆栽,手轻轻一挥,蓝心妍的身躯宛如被风托起一般,缓缓朝着他所在的方向飘荡而去。
然而,就在蓝心妍尚未完全靠近之际,局势陡然发生剧变!一阵汹涌澎湃、凌厉至极的强风毫无征兆地骤然袭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在场众人狠狠吹散。
此刻的蓝心妍全然没有任何自我保护之力,只能任凭这股狂暴的旋风肆意摆弄,身体逐渐升高......
起初,她尚能够勉强维持头脑清明,竭尽全力稳定身形,但伴随着风速愈发迅猛以及高度不断攀升,她顿感天旋地转,头晕目眩,最终彻底昏厥过去,人事不知。
当枫景终于站稳脚跟时,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盆摇摇欲坠、七零八落的树在狂风中艰难挣扎着。
它随着风向不断扭曲变形,不时与坚硬的山体碰撞,眼看着刚刚有点生机的小树苗又将遭受重创,枫景不禁紧紧抿起嘴唇。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用力一踏地面,如离弦之箭般径直冲向风中。
一旁的裘老师见状,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目光迅速扫过已安然落地的两人,随后便朝着枫景疾驰而去。
其实他本想出手阻拦,但枫景的动作实在太快,而且距离更近一些。没等他赶到跟前,枫景已然冲入了狂暴的风幕之中。
强风呼啸肆虐,即便枫景第一时间施展灵力护体,身体仍不免被吹得有些失去平衡,偏离了原定路线。
一直等到风速逐渐减弱,枫景方才觅得良机一把抓住蓝心妍。然而此时的蓝心妍状况相当糟糕,身上的枝桠大多断裂破碎,原本苍翠欲滴的叶片也变得残破不堪。那几片外发黄的叶子更是已经完全掉落了。
等风停后他才抱着蓝心妍慢慢的落地,可是此刻的他已经不知道所在何地了,而周围也没了裘老师他们几个的身影。
他并没有养过树,所以看到它这样不由皱了皱眉,他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它,想了想,无奈只得把它断裂的地方包扎起来。
他想起了之前养的那颗大树,知道它们生长需要营养,所以看了看盆里破烂不堪的树苗,又看了看周围,最后找了一个满是淤泥的地方把树苗给种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