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从太湖回来,苏清欢自行回到了客栈中,而陆权则连夜赶回了扬州。
现在陆权还是一方州官,不宜擅自离任。
苏清欢今夜并没有去找魏姜。一是现在已经太晚,二来毕竟魏姜还未出嫁,若是被人发现她半夜偷偷与男子私会,于她名声终究有碍。
回想起刚刚在太湖碰到的流云使,苏清欢一时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在船上那么久,她对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而且她那如羞似怯的样子根本不似作伪,好似她原本就是一个船家渔娘。
既然她什么都不打算做,那临走时,她就大可不必告诉苏清欢她是谁。
但她却故意说了出来,仿佛恶作剧一般,就只是为了吓苏清欢一跳。
苏清欢原本可以追上前去问个明白的,但当时陆权也在身旁。
他终究还是顾忌流云使有什么后手,只能放任她离去。
想不明白的事只能暂时不去想。
今日陆权说陆麟与人唱和的诗稿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
而在苏清欢的有心经营下,陆麟现下也成了《弟子规》的作者。
一个在书中将孝悌仁义挂在嘴边的人,自然不可能对朝廷有太大的损害。这样已经给了陆麟背后人足够转圜的余地。
在苏州能做的事已经很少,他打算给魏姜一个交待后,就尽快回长安去。
次日。
“我给你爹爹带这些合适吗?”
苏清欢看着手中菲薄的礼物有些忐忑地问着魏姜。
原本苏清欢是比文招亲选中的,无须求亲,但他自然不可能接受魏豹入赘的要求,所以还是打算自己前来提亲。
在他离开苏州之前,和魏豹定下和魏姜的事。
因为都有“周礼”这相同的起源,大乾娶亲的流程和古代大致一样,都讲究“三书六礼”。
三书指聘书、礼书、迎书,六礼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按照一般流程,自然是先纳采,就是男方派遣媒人上门提亲,若女方答应议婚的话,男方再送礼求婚。
但苏清欢还着急赶回长安,自然不可能遵守这些繁文缛节。
上门议婚的话礼物自然也有讲究,《仪礼·士昏礼》有言“昏礼,下达纳采,用雁。”
一般上门求亲就得带个大雁什么的,苏清欢一时半会儿也找不来大雁,想想用家雀儿代替也不是很合适。
后来干脆买了两壶好酒就这么来了。
非是他抠,实在是这趟出来,他身上根本没有余钱,现在这些还是向汲古书局石富临时拿来用的。
“能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家又什么都不缺,你人去就好了。”魏姜满眼都是苏清欢,对这些俗务更是一窍不通。
算了,先去了看看再说吧。
魏府。
“姜儿,你先进去吧。”
“啊,咱俩一起进去不就好了?”
“我来向你父亲求亲,然后堂而皇之地带着他女儿一起进去,这不像是求亲,更像是逼婚。”
魏姜说了一声“好吧”,便先进去了。
在通传过后,下人便领着苏清欢进了院门,这还是他第一次走正门。
前几天都是翻墙头直接进去的,惭愧呐。
苏清欢正要由院子进入大堂。
突然,一股无形的压力自大堂传出,瞬间苏清欢毛发皆竖。
他正惊疑不定,一道人影自大厅飞身而出,径直向苏清欢袭来。
其身形速度极快,远超苏清欢见过的任何一个人,导致苏清欢连他的长相都没看清。
苏清欢来不及细想,足尖轻点地面,借力之后,立马腾身而起,躲过了来人的第一下攻击。
而那人身法极是高明,一击不成,如鸟儿一般,轻巧的一个折身,直取空中的苏清欢。
苏清欢眼看躲不过,先是将手中的两壶酒向空中一掷。接着他也将身法运到极致,在来人袭来的瞬间,闪身至他的身后。
苏清欢一掌打出,而那人反应更是出乎意料的快,反身也是一掌。
两掌相接,苏清欢心神俱震,此人实力竟然不在他之下。
他身形一个不稳,向后退去,但他却不去稳住身形,借着这下跌之势,飞向地面。
然后在那两壶酒离地面只有一寸的时候,堪堪接住。
“哈哈,看来是两壶好酒,让司马公子这般在意。”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
苏清欢向那人望去,只见那人一身儒雅之气,他立马惊呼道:“殷先生。”
站在那里的正是绿林总瓢把子,殷宝儿的父亲殷七夜,而此时他看向苏清欢的眼神也充满了震惊之色。
而这时,魏豹、魏母、殷宝儿、魏姜也自大厅走出。
“呵呵,魏兄,刚才我出手试过了,司马公子的实力确实稳居江湖前十,或者还要更强些,可惜只拼了一掌,还是看不出司马公子的武学渊源。”
魏姜立马跑到苏清欢身旁,给苏清欢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然后说道:“殷伯伯,您是江湖数一数二的人物,您也不和小白说一声就动手,要是伤到他怎么办?”
看着一脸担忧之色的魏姜,殷七夜哈哈大笑:“魏兄,看来你这女儿是必须得嫁了。不过刚刚我看司马公子还颇有余裕,拳怕少壮,若真正拼死搏斗,恐怕输的也会是我。”
“殷先生您太自谦了,您独领武林风骚,在下拍马不及。”
魏豹说道:“进屋里说吧。”
看到苏清欢果然如女儿所说,是个绝顶高手,魏豹不禁没有欣喜,反而隐现愁容。
而殷宝儿也是到了今日才知道,这司马小白除了诗文出众外,竟然是一位可以和父亲分庭抗礼的高手。
她是绿林出身,自然更懂这其中的份量。
天下何时又出了这样一位才俊,而且身份来历全部成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