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这张卡的人。

    在花旗银行就是绝对意义上的贵宾。

    无论他想要上天摸月还是下海捞鲸。

    只要是在人力可及的范围内。

    花旗银行都会竭诚服务，尽力满足。

    当它出现时，全美的大部分门槛都会为持有者开放。

    上到政坛资源，下到出门购物、学校入学，几乎所有问题能被轻松解决。

    但就是这么一张代表着“尊贵地位”的黑卡。

    却被直勾勾盯着托尼的栗发女孩，毫不犹豫地甩在了……里昂脸上。

    当然，里昂没让它真的拍在脸上，而是用手指夹住了黑卡。

    女孩身边的哥哥嘴角微微抖了下，压抑的表情差点没绷住，似乎是有些心痛。

    但女孩目光如刀，没有一点惋惜，视线暂时从托尼身上移开，转而瞪了里昂一眼。

    不知为何，里昂觉得此刻的女孩有些色厉内荏。

    但她语气坚定：“钱还给你！”

    “当年的真相我们会自己查清楚，别以为把责任推给一个死人，我们就会像傻子一样相信！”

    “就算你是超人，我们也不会屈服，也不会要你们斯塔克的臭钱！”

    里昂恍然，原来不是来寻仇，而是来退钱的。

    他看了看手里的银行卡，卡身金色的纹路在阳光下极为耀眼。

    没想到娜塔莎服务这么周到。

    给钱的同时还顺便给兄妹两人办了张黑卡。

    只不过这一幕怎么莫名让他有种旺达在对他说“我不叫喂，我叫楚雨荨”的既视感？

    女孩说完又看向托尼：“托尼斯塔克，就算那些炸弹真的是那个奥巴代亚出售的，你也并不无辜！你制造了它们，你一样是个刽子手！”

    女孩的哥哥这时似乎终于从失去大笔钱财的落差中缓过劲来。

    他也跟着点头，看着托尼目光如炬：“这件事没完。”

    两人说完后一步一步后退，凝视着托尼，像是在告诉他自己兄妹的决心有多坚定。

    “两位。”托尼忽然出声叫住两人。

    在兄妹俩变警惕的目光中，他缓缓开口。

    “对于你们的遭遇我很抱歉，我也为我曾经的一些想法和做过的事感到遗憾。”

    “我一直在尽力弥补我过去犯下的错误。”

    “或许你们不愿意接受补偿，但这其实就是最好的结果。”

    托尼把里昂手里的黑卡递给两人：“拿回去吧，你们需要它。”

    但兄妹两人却没有接下。

    他们的目光反而更冷了一些。

    “你觉得金钱就可以挽回一切?”皮特罗忽然说。

    “就在九年前，那一个夜晚！”

    “我们本来在沙发上看迪克.范.戴克秀。

    每个人都很开心，那本该是个温暖的夜晚！

    但忽然间炸弹进来了！整栋楼都在崩塌！

    我拽着旺达躲到床下，那时爸爸妈妈已经死了。

    但紧接着又来了第二颗炸弹！

    它就在我们三英尺之外。

    上面写着……斯塔克！

    那颗炸弹一直都没有爆炸。

    我们看着斯塔克那几个字。

    每一秒都觉得会是最后一秒。”

    旺达眼眶发红的接过话：“那颗炸弹用它随时都可能爆炸的火药笼罩了我们足足两天。”

    “我们躲在床底下，等你来杀我们，也等了两天。”

    “有人尝试过救我们出去，但废墟里的砖块每挪走一块，我都在想，那枚炸弹肯定要爆炸了。”

    皮特罗又插话：“托尼斯塔克，或许你习惯了用金钱赎罪，但你欠我们的这份罪不在其中！”

    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照片。

    那上面是一家四口的场景，有很小的皮特罗和旺达，以及他们父母。

    “我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有这一张很小很小的照片。”

    他举着照片，“除了这张照片，我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们不会原谅你。”旺达说。

    “但是超人拯救过索科维亚，我们欠他一次，所以我们会去调查真相。”

    兄妹两人说完，便转身离开。

    托尼这次没再劝说。

    他一开始以为这对兄妹只是把父母的仇恨，完全归到了他的身上。

    以为他们年轻，还不会去想真正的凶手是动用武器的势力，而不是创造武器的人。

    但他没想到。

    兄妹俩居然被喷涂了“斯塔克”标记的炸弹困了两天。

    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两天。

    那种被逼到生死边缘的恐惧下，没有人能保持理智，也没有人能不会去憎恨标记上写的那个名字。

    兄妹俩的过往，像是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了托尼心里。

    他不打算继续去拦住这对兄妹了，有些东西确实是单凭物质无法弥补的。

    “稍等一下，两位。”但里昂却又叫住了两人。

    兄妹俩明显有些不耐。

    但转身看到里昂后，他们不耐烦的情绪却又瞬间消失了大半。

    “……你想干什么？”旺达抿着嘴。

    其实从一开始，兄妹两人就在刻意忽视里昂。

    正常来说，里昂也是斯塔克，也是他们的仇人。

    但是，里昂不仅是斯塔克，他还是超人。

    两个月前。

    超人扛住航空母舰，拯救索科维亚时，兄妹俩就在不远处的基地里。

    他们那时心如死灰。

    本来加入九头蛇是为了报复斯塔克。

    谁想九头蛇根本不顾他们死活，居然打算核爆索科维亚，将他们丢下，让他们和故乡一起埋葬在这里。

    那一刻两人心中只有无尽的绝望和后悔。

    绝望之中。

    最后是超人先是在华沙抗下核弹。

    又搬走了索科维亚上空的母舰（钢铁侠反而像是添乱的）。

    才救下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乡。

    和当时城里的居民一样，旺达和皮特罗在九头蛇基地里，看着那飞远的母舰，同样激动得欢呼雀跃，脸上劫后余生的泪水横流。

    甚至在知道里昂就是超人之前。

    皮特罗怀里只有两张照片，一张是儿时的全家福，另一张就是看不清面容的超人。

    不过现在……至少现在皮特罗是没带超人照片了。

    毕竟超人有透视能力，他可不想让里昂看到那张照片。

    种种因素结合起来，兄妹两人对里昂的情感十分复杂。

    有感激，也有怨愤。

    以至于两人都刻意忽视了他。

    直到里昂开口。

    “我能理解你们，旺达，还有皮特罗。”

    兄妹两人愣了下：“你知道我们名字？”

    “当然，好听的名字都很容易记，不是么。”

    兄妹两人闻言，竟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皮特罗心里甚至隐隐有些窃喜。

    超人居然说他的名字好听！

    里昂说：“我能理解你们。”

    “其实，我也为自己复过仇，仇人就是九头蛇。”

    “在我一岁那年，九头蛇的冬兵杀了我的养父母，还几乎勒死了我。”

    “所以我选择了复仇，杀光了所有的九头蛇，然后轰爆了冬兵的脑袋。”

    “而现在，这颗地球上已经再也没有九头蛇的人。”

    兄妹俩心里咯噔一下，愣愣地看里昂：“你，你想说什么？”

    他们忽然想起自己也是九头蛇来着。

    “我想说，如果要报仇，那就不要手软，但也要做好失败后，被反杀的准备。”

    里昂说，“我只要动手，正常来说就不会留手。”

    说完，他的眼睛亮起若隐若现的红芒。

    没有人能在被超人用猩红的目光注视时保持冷静。

    几乎只是一瞬间，死亡的阴影就降临了兄妹两人的心头。

    皮特罗呼吸有点发颤：“等，等一下，我们还什么都没做！”

    旺达后背渗出了冷汗：“其实我，我们还要先调查，才……”

    她忽然有些后悔今天特地跑来找里昂了。

    ——原本是为了归还信用卡，结果看到托尼斯塔克在场，就忍不住上前发泄起了情绪。

    现在想想，简直蠢到家了。

    斯塔克家的超人又不是漫画里的超人，怎么可能任由他们威胁自己的哥哥。

    旺达试图迈出脚去挡在皮特罗身前。

    但看着里昂的眼睛，心中却有无穷的恐惧升起，让她不敢移动。

    “我，我们……”

    旺达试图解释几句，声音都快带上哭腔了。

    但忽然她眼中的里昂消失不见，同时一双手分别搭上她和皮特罗的肩膀。

    旺达被吓得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几乎尖叫出声。

    “这么紧张干嘛，我其实要说，正因为所有的事情确实都是奥巴代亚做的，和托尼我们无关，所以我才放放心心让你们调查。”

    旺达扭头，里昂的笑容近在咫尺。

    “给你们的金钱也不是赎罪，而是确确实实在道歉啊。”

    “不过呢，你们想要调查真相，最简单的方式其实就是进入斯塔克公司。”

    “以后不如就跟着我和托尼吧，近距离接触后，才更容易找到你们想要的答案，不是么？”

    旺达和皮特罗都呆呆地看着里昂。

    那张白皙的脸上洒满阳光，笑眯眯的，看不出一点之前杀气凛然的模样。

    反而像是邻家大哥哥在问他们，今天要不要一起去钓鱼。

    “啊？？”兄妹两人彻底失去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