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没有母亲帮着打点,四阿哥不满意沈婳和乾隆给他挑的那些中等门第的女子,想要娶一位门第高贵的妻子,就只能指使玉氏的人替他向皇帝进言。
皇子的婚事可以说是家事,若是有宠妃在皇帝耳畔吹吹枕边风,说不定能成。
但玉氏实为外族部落,虽然归顺大清,短时间内尚未真正融入,就像是那些蒙古部落一样,在皇帝心中终究还是外人。
在皇帝看来,他们插手皇子的婚事,外戚干政的意味更重。
此时的养心殿内,乾隆拿着折子皱起了眉头,玉氏请求皇上给四阿哥指一门好的婚事。
沈婳拿起一旁的香料盒子,素手芊芊,红袖添香,看的乾隆都忍不住心神荡漾,然后又很快的清醒过来。
“四阿哥的心很高啊!玉氏上了折子,请求朕将和硕额驸富僧额与怡亲王允祥之女所生的女儿伊尔根觉罗氏许配给四阿哥,他们倒是打听的清楚!”
沈婳一脸温柔的说道说:“门第确实高贵,但是再高贵也比不上皇上您的亲生儿子啊!”
“既然是给四阿哥挑嫡福晋,最好还是孩子自己满意,皇上不如亲自问一问四阿哥的想法。”
乾隆心里冷哼了一声,觉得这是纯粹的妇人之见。
“皇后就是性子太好了,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一个小孩子,又没什么阅历,哪能分辨得出好坏。”
“而且这样家庭的女孩子,都被父母管束的极严,他又怎么知道人家好不好。”
乾隆越说越觉得玉氏其心可诛,那些外人如何知道伊尔根觉罗氏的好坏,看中的无非就是对方的家世。
而乾隆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觊觎他屁股底下的龙椅,之前想着给两位皇子娶门第不高的福晋,正是害怕他们与前朝的大臣勾连在一起图谋不轨。
还没等沈婳说什么,李玉走进来说:“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諴亲王福晋来了,想要求见皇上皇后。”
諴亲王是乾隆的叔叔,年纪却比乾隆还要小,深受乾隆的看重。
諴亲王福晋此次前来,是因为四阿哥给他们府上送了厚礼,请求諴亲王为他说话,让皇帝立他为太子。
夫妇二人深觉不安,不愿意掺和到立储之事中,所以諴亲王福晋将这些礼物拿到乾隆面前,以示清白。
乾隆温和的说道:“諴亲王一心为公,朕视之为臂膀,福晋能将这些事明白的告诉朕,朕就将这些宝物再赐给你,以此表彰你们夫妇的忠心。”
等諴亲王福晋走后,乾隆的脸就垮了下来,“从先帝时起,就不允许皇子私下结交大臣,永珹竟然这般不懂规矩!”
“也不知朝中有多少大臣是收受了他的贿赂替他说话?如今看来,那些大臣们夸赞永珹办事老道,聪慧过人的话未必可信!”
沈婳沉吟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皇上可还记得,臣妾曾命撷芳殿的宫人记录各位皇子的学习进度和日常言行。”
“只是几位皇子渐渐长大了,三阿哥出宫开府,四阿哥也领了差事经常出宫,日常的记录虽然没断,臣妾也很少在看,皇上若是想知道四皇子见过哪些大臣,不妨拿来一观!”
乾隆精神一振,这个记录确实是个好东西,只是孩子们年纪小的时候,记录的内容都很枯燥,千篇一律。
皇帝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兴趣经常翻阅,后来慢慢也抛到脑后去了。
沈婳并没有在这些记录上作假,只是督促他们坚持记录,按年分档,然后封存的好好的,一看就是真实记录的内容。
因为她布下这个局的时间十分早,温水煮青蛙一般,别说皇帝早就忘了这件事,就连被记录的对象们也感觉不到自己生活在一个被监视的环境中。
宫里的皇子们身边宫女太监无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做什么事都只需要动动嘴就是了。
说的难听一点,这些伺候的下人在皇子们看来只是服侍他们的工具,算不得人。
沈婳让人去将记录拿来养心殿,然后就先告辞回去了,有些事还是要让皇帝自己发现,他才会相信。
而乾隆坐在榻上,从最近的日期开始往前看,四阿哥的记录里除了跟玉氏的使者会面,就是去拜访朝中的大臣,次数非常频繁。
如果说这些只是让乾隆担忧他亲近母族,容易被外戚拉拢,那么几年前的记录就有一点让他特别在意。
三阿哥永璋各方面都资质平平,五阿哥永琪身体不太健康,在文学方面有些天赋,武艺方面的锻炼都是免了的。
唯有四阿哥永珹,文武双全,而且特别勤奋,从宫中安排骑射师傅后,他就一直努力练习,在空闲时间也不懈怠。
这份记录上说到几位阿哥的多是好话,但是看在乾隆眼里却忍不住浮想联翩。
四阿哥几年前的救驾之事,皇帝还历历在目,身上无法消去的疤痕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那是何等惊险的一次遭遇。
乾隆一直怀疑是有人内外勾连,可惜刺客找到的时候就已经是尸体了,还不能排除是有人直接用尸体来顶罪,最后什么也没查出来。
关于四阿哥私下练习骑射、驯马的记录非常多,这本来是好事,连记录的人写的时候也都用溢美之词。
乾隆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他之所以会单独一个人进入林中捕猎,是因为当时骑的那匹马受到引诱,跑得太快甩掉了身后保护皇帝的侍卫。
那件事非常明显是早有预谋,四阿哥前来救驾的时机也极其巧合。
最重要的是,太医事后检查,箭矢造成的伤口很重,却不带毒,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如果是有毒的,皇帝很有可能当场一命呜呼,刺客的行为动机太可疑了。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皇帝心中已然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