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纮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将脚泡在木桶里,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王大娘子见状一脸贤惠的给他加了些热水。
“这段时间真是辛苦大娘子了,听说你已经给卫小娘准备了上好的棺木,明天正式发丧。”
王大娘子心中窃喜,觉得华兰给她出的这个主意甚是有用,如今官人果然觉得她懂事能干。
王大娘子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道:“卫妹妹来咱们家这些年都是谨小慎微,是再懂事不过的一个人。”
“若不是因为主君升官,你我二人去王家辞行,又怎么会落下她一个人,受那些下人欺辱,以至于发生这样的惨事。”
盛纮脸上倒是不甚在意,“说来还是她这个人没有福分,总不能是老爷我升官的错吧?”
他看向一脸悲戚的王大娘子,认真的说道:“你虽然脾气有些不好,但却是最良善不过的,这次给卫小娘办丧事,我都看出来了!”
王大娘子对盛纮一上来先说她脾气不好,眼睛就瞪了起来,但是又听到一番颇为真心的夸奖,又娇羞地甩了甩帕子。
盛纮状似不经意的提起,“你这几日事儿多,想必是劳累了,但是噙霜年轻,脸皮又薄,镇不住那些经年的老人,这家中的事还是得由大娘子多多操心呀!”
王大娘子一听林小娘的名字就来气,但是听到盛纮要将管家权交还给她,刚刚聚起来的气一下子就散了。
王大娘子这个人心思很简单,从脸上就能看出七八分,盛纮对此拿捏的死死的,见她脸上有压抑不住的欢喜,就知道此事成了。
于是第二天,王大娘子趾高气昂的去了林噙霜的院里,将管家的对牌钥匙接了过来。
林小娘身边最得力的周雪娘没有跟她争执,乖乖的把东西交了出来,如此顺利的过程让王大娘子奇怪了好一阵儿。
送走了王大娘子之后,周雪良回屋轻轻撩开林小娘床上的帷幔,林小娘脸色苍白的问了一句,“是谁来了?”
周雪娘连忙安慰道:“是大娘子过来拿账册和钥匙,东西都已经给出去了,您还是赶快躺下歇一歇吧!”
周雪娘看着哆哆嗦嗦藏在被子里的林小娘,忍不住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林小娘最近被下人们口中的流言吓到了,管家权在手,能捞多少油水呀?这下全没有了!
本来林小娘是为了躲避追责而装病,没想到这几日下来,竟然成了真病。
恰好林小娘的女儿墨兰前来探望,怕过了病气,隔着帷幔陪她说了几句话。
林噙霜又怕又忍不住想知道,偷偷的问墨兰,“这个时节,院子里还有扫不尽的枯树叶吗?”
墨兰倒是一脸兴致盎然的说道:“正是这事奇怪呢!冬末春初本是万物生长的季节,偏咱们家总有扫不尽的枯枝败叶,那些下人们真是爱躲懒,连个地都扫不干净!”
墨兰转头一想,如今管家的是自己的小娘,赶紧捂住嘴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又想说点什么来补救。
谁知道林小娘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整个人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吓得众人赶紧去请郎中。
王大娘子在接手了管家之事后,也注意到院子里的下人们在议论这件事。
不过王大娘子给卫小娘风光大葬,觉得已经很对得起她了,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
而且听说林噙霜被吓病了,王大娘子在自己的房间内乐不可支,若不是担心盛纮在升官的这个关键点上出了差错,她都不想去管那些乱说话的人。
倒是盛老太太在听说王大娘子快刀斩乱麻的堵住了那些下人的嘴,又在盛纮耳边说:
“到底还是大娘子能干,当得起一家主母,这样的贤内助,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盛纮看到林小娘的样子,也对卫氏的死因起了疑心。
万一有人参他一本内帷不修,纵容家中妾室害人,他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自己的官场前途。
如今大娘子把事情压下去了,盛纮也呵呵笑着随声附和,“大娘子的好处自然不必说,儿子心里都明白的!”
说完又腆着脸看向老太太,“说起来,噙霜最近病了,墨兰年纪尚小无人教导,不如送到母亲这儿来?这孩子乖巧,一定会好好孝顺您,还不需要操太多的心。”
盛老太太养了盛纮多年,对他的性子也算是知道的很清楚了。
这是眼看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宠着他心爱的林小娘了。
王大娘子一心为他的前途着想,却被盛纮拿捏在手中,几句话就为他掏心掏肺,却不想家中的主君,心早就偏了,一味的偏袒妾室,闹得家宅不宁。
但这性子是从小就养成的,盛老太太不是盛纮的生母,而是嫡母,话说的再多,只要不关系到他的个人利益,是劝不动的。
盛老太太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冷冷的说道:“林噙霜把卫小娘照看死了,我却把她的女儿放到身边来养着,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从今以后,六丫头和七丫头到我身边来,大娘子要操心家事,还要照顾五丫头,不好麻烦她。”
“至于四丫头,自有生母和你这个亲爹照顾,很不用麻烦别人!”
盛纮听了只得悻悻的离开,转头又去了林小娘的院儿里。
如今林小娘生下的四姑娘墨兰和王大娘子生下的五姑娘如兰,在母亲的影响下已经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了。
墨兰本就对如兰整日在她面前提起嫡庶尊卑而不开心,没想到底下的两个妹妹身份也要超过她了,这让她又气又委屈的跑去找了林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