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宅里,季淑然正在悠哉悠哉的调羹品茗,时不时的还吩咐下人准备些新鲜的菜色孝敬主君和老夫人。
身为姜家的主母,她操持家事这么多年,在细心体贴这方面确实没话说,姜元柏与姜老夫人也很受用。
不过今天,姜元柏面色阴沉的回到家,开口就要把姜梨给接回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季淑然一脸温柔的为姜元柏奉茶,眼神中却带上了几丝幽怨和无奈。
“贞女堂出了那样的事,确实应该把梨儿尽早接回来,老爷放心,我会吩咐下人们好好准备的!”
虽然当初是她把弑母杀弟的名头扣在姜梨身上,但在姜家人面前,季淑然永远是大度宽和的当家主母。
如果说当初送走姜梨,姜元柏还很难过,可是季淑然对他温柔体贴,把家中里里外外都照顾得很好。
姜元柏对妻子失去孩子有愧疚,又沉浸于温柔乡,心里的天平毫无疑问的滑向了季淑然这一方。
他对姜梨这个女儿已经日渐疏远,如果不是入了皇上的眼,姜元柏完全没想过要把姜梨接回来这件事。
看着妻子眼中难过的情绪,姜元柏将人搂进怀里安慰道:
“你放心!如果梨儿回来还是对你百般不满,那我这个做父亲的绝不会视而不见!”
争取到了这位一家之主的愧疚,季淑然柔弱的倒在男人怀里,眼角一滴清泪划过。
“夫君不提!其实我已经忘了当初失去孩子的痛苦了!”
一番以退为进的话语,让姜元柏心中怜惜之情更盛。
季淑然将头靠在姜元柏的肩上,知道这个角度男人不可能看到她的表情。
一抹凌厉的神色从她的眼神中划过,随之而来的则是得意:姜梨,当初我能把你送去贞女堂,现在一样能打压的你不能翻身!
刑部里,孙妈妈奉季淑然的命令带来了一批华服首饰,务必要让姜家的二娘子风风光光的回去。
沈婳一脸温和的让桐儿将东西收下,也答应了姜家派出车马前来接她的事。
孙妈妈冷眼看着姜梨还是那样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对于季淑然的安排全盘接受,笑眯眯的离开了。
薛芳菲在门里暗中窥探,觉得孙妈妈的表现有些奇怪,她就帮着桐儿一起检查送来的衣服首饰有无不妥。
桐儿抚摸着光滑的衣服料子,还有璀璨夺目的各色珠宝,态度犹疑的说道:
“东西都是极好的,难道季淑然为了姜家的面子,所以才暂且做出一副有容人之量的样子,没有在这上面动手脚?”
沈婳笑了笑,“这些东西是季淑然亲自打点送来的,谁不知道孙妈妈是她的心腹,若是下毒或下药,那也太容易被查出来了,季淑然不是个蠢人,不会用这种办法。”
“父亲对我十年不闻不问,想必一颗心早就被她笼络过去了,我们想要在姜宅之中站稳脚跟,就必须有另一个有力的支撑。”
“我记得祖母并不喜欢人盛装华服,想必季淑然是故意选这些艳丽的首饰衣裳过来,为的就是让我失了祖母的欢心。”
听到这话,桐儿一脸紧张的说道:“如果主君不站在我们这边,那娘子确实需要依靠老夫人,这些东西岂不是都不能用了?”
话音刚落,她就风风火火的想要出门,为沈婳临时购置一些朴素的衣裳。
薛芳菲赶紧拉住了桐儿,“你这个办法也不妥,姜家如此大的阵仗要把梨儿接回去,为的是挽回姜家的脸面。”
“若是穿的太简素,虽然能争取到老夫人的喜欢,可外人就会议论,说姜家对自家的女儿不好,姜相国肯定不高兴!”
“季淑然心计之深,实在不可小觑,她这是把梨儿架在火上烤,衣着华丽老夫人不喜,穿的简单又折了姜家的面子,真是左右为难!”
桐儿委屈地扁起了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娘子的命实在是太苦了,现在还没回家,就遭人如此算计,明天真的踏进那个虎狼窝,岂不是要被人给欺负死了?”
看着已经开始为她掉眼泪的桐儿,沈婳展颜一笑,亲热的挽住她的胳膊。
“姜家不是个好去处,我们在贞女堂待了这么多年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季淑然为了让我不被老夫人所喜,拿出了这么多好东西,我该欣然笑纳才是!别忘了,如今咱们三人可不是普通的平民女子。”
桐儿眼睛一亮,“娘子,是圣旨要下来了吗?”
沈婳白净的手指从眼前的衣料上划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些可都是那个女人精挑细选送过来的,看起来花了不少银子,却配不上郡主的身份!”
“老夫人若是知道家中出了一位皇帝亲自册封的郡主,想来也会觉得这些东西档次太低,不能与我相配!”
薛芳菲坐在旁边忍不住笑了起来,从明天开始,她也就有了新身份:皇帝亲封的县主!
即便身后没有显赫的娘家,凭借县主的名头,她依然可以出入高门显贵的后宅,乃至于入宫饮宴都不在话下。
这一切都是沈婳为她争取来的,薛芳菲对此充满了感激,同时也很期待与沈玉容再见面,不知对方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桐儿脸上也是一片欢欣,贞女堂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现在得了皇帝的册封,有朝廷俸禄可享,再也不用担心回到忍饥挨饿的日子。
她还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说道:“其实我这个人很俗气的,能锦衣玉食已经很好了,没想到娘子还为我在圣上面前请功,我不过是听娘子的吩咐做事,实在是不好意思。”
沈婳从那些首饰中挑出一对最珍贵的碧玉手镯给了桐儿。
“不用不好意思,你陪我在贞女堂待了十年,这都是你应得的,这对玉镯你先带着玩,将来咱们还会有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