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失去子女
作者:玉腰   遇险,他穿越来救,腹黑王爷宠她最新章节     
    李晟煌了解自己的父亲,皇室但凡手中握有兵马,明帝皆忌惮,东宫兵力不可小觑,从他坐上东宫太子这一日,他们之间便不同从前父慈子孝,他要日夜谨慎,面对明帝无故猜忌和污蔑,青年虽跪,却脊背挺拔,君子坦荡荡直言:

    “父皇,儿臣沥胆堕肝,只为国之隆昌,社稷安定,以君忧为己忧,谨记帝令,奉听君命,绝无乱臣之行,违孝之心,儿臣侍君父之心,忠贯白日,天地可鉴。”

    “荣德已薨,还请父皇饶穆宸一命,令其回疆镇守,幼子无辜,还请父皇应允,儿臣教养其子女,景翊在宫中,被内官欺凌,只食馒头馊菜,他们亦是皇室后嗣,怎能受此苦楚?”

    “您也疼过荣德,她弥留之际并未怨父皇半言,只愿山河永固,子女平安,她平定边疆叛乱,乃功勋之臣,望父皇垂怜成全其爱子之心。”

    明帝站定的脚步一怔,眼底闪过愤怒,全然不可思议,看向身旁高内官:

    “馒头馊菜?宫中没钱养一个孩子吗?虽是质子,谁让你们薄待他了?”

    高内官每日跟在明帝身边,根本无暇过问此事,但总要有人做帝王出气之人,他慌忙跪下:

    “陛下,奴才知错,想是伺候的内官不尽心,薄待了公主之子,奴才这就命人,各打其五十大板,严惩不贷。”

    明帝大袖一挥,想起穆宸,便心生憎恨,荣德抗旨拒婚,挨了三十杖,此事永刻他心底,狠毒之色写满眼眶:

    “一切皆因穆宸而起,若非他娶朕的女儿,荣德不会这样死,不许他出现在灵堂,即刻与荣德和离,怀化女将军,承盛公主,荣王李荣德,追封皇太子,谥号德昭,葬于皇陵;骠骑大将军,朔玄节度使穆宸,贬怀化将军,永冠妻封,朕要让他铭诸肺腑。”

    “有一寡妇,常在盛安城传言,她钦慕穆宸,名唤萧婉,令其携女嫁于穆宸。”

    “穆景翊在宫中受薄待,想必心中怨恨朕,绝不能跟着你,让穆宸带他们回边疆。”

    李晟煌松下一口气,暂时保住穆氏三人,不令荣德在天之灵担忧,道:

    “是,父皇,穆府无人主事,儿臣去看看孩子们。”

    李晟煌本已站起身,准备出宫去看穆锦安穆景翊,方掀珠帘走出一步,脚步沉重,四肢瞬僵硬于原地,心脏剧烈扑通。

    万籁俱寂中,早已栖息巢穴的鸟雀,心口强烈跳动,殿内传来令人胆战心惊,大逆不道,满门抄斩之言,众人瞳孔皆震惊错愕,齐看向炀昭卫十一卫:

    “陛下,属下今听公主之女恶语咒您,亲臣永睽携,空阒幽残年,扬言要弑君,为母报仇,绝不可令其离开盛安城,幼便如此,她跟随将士,学武习策,多年后还不谋乱?”

    帝王胡须猛震怒,还从未听过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烛火点燃他眼底怒火,杀气蔓延至十里外,恨不得提刀砍下其头颅,帝威不容触犯,他顾念的是荣德,而非穆氏子女。

    明帝冷目凝视站在珠帘旁同样震惊的李晟煌,猜忌与仇恨之意迅速充斥于心底:

    “太子,你听到此言?为何不禀朕?还是你也想这样诅咒朕?还敢换酒?”

    “小小年纪,就敢口出恶语,朕是答应荣德,保穆氏三条性命,可没说过触犯天威,诅咒皇帝,还能放过她?立刻去穆府,将穆锦安带来,赐毒酒。”

    李晟煌余光瞥向十一卫,此人难道是在屋顶听这些话,今日太过急切担忧,掉以轻心,但已看到帝王怒火满面,杀气腾腾,他急忙解释:

    “父皇,荣德阖眼前,气若游丝,奄奄一息,曾言,亲臣永夔卨,悾欪悠残年,?夔卨乃帝舜贤能辅臣,荣德至死都在为您担忧,她愿臣子毗燮,皇子臣子忠心奉君,辅佐燮理,劝诫众人,待君言行需坦诚,暮年悠然自得。”

    “锦安才五岁,话都说不清,她怎会懂这些?谈何诅咒?她不认识这些字,只听荣德说了两句,锦安从未说弑君报仇之言,骤雨大作,雷声轰鸣,是炀昭卫未听清。”

    十一卫回眸望向李晟煌,他分明听得清楚,是要杀外祖父报仇,又抬头望向明帝,坦诚直言:

    “陛下,属下绝没有听错,愿以死证清白。”

    “啊!”一道身影于珍珠帘幕飞出,明帝竟当众脚踹皇子,李晟煌眼底闪过不可思议,脚步腾空,背脊和头部猛撞向金柱,头颅猛震,剧烈疼痛,鲜血于乌发一点点溢出,浸透他衣裳,烛光映满地残红。

    李晟煌双眼愈发模糊,灵魂已开始游荡般,身体渐僵硬,他撑最后一丝力气,跪在明帝脚下,拽父皇龙袍,乞求道:

    “父皇,锦安从未诅咒您,未言弑君报仇,荣德已薨,儿臣之命,您也已取,留下孩子,她只是外氏女儿身,永远无法危及帝王,儿臣求您了。”

    明帝暴戾阴狠眼瞳倏忽震惊,愧疚自责看向李晟煌背脊衣裳,已被血染红,他分明只踹一脚,怎会流这么多血。

    帝王瞬惊慌失措,指腹颤抖抚摸儿子乌发,手掌被鲜血染红,血海冲进他眼中,心口猛疼痛,大喊道:

    “快传太医,传太医。”

    “父皇,答应儿臣,别为难锦安,好吗?”

    月光斜斜照进殿内,于残红铺满霜白,李晟煌依在父皇怀中,还如幼时般,这一刻,仿佛没了猜忌,只是父慈子孝。

    烛光与霜影银白交叠,斑斓盈满他俊美赤诚之容,战功赫赫守家国,爱民如子为己任,怜女顾子好儿郎,一代贤臣良将,就此陨落。

    明帝背脊后,那双抱紧他的手臂,缓缓垂落,他看见儿子阖眼,悲痛与不可思议穿梭在心底,他竟误杀自己的儿子,最器重的皇子。

    一日失去一子一女,皆是他疼爱过的子女,他眼眶噙满泪水,直坠而下,帝王从未如此崩溃无助,万分悔恨,失了威仪,撕心裂肺大喊一声:

    “晟煌,荣德,啊!一日之内,朕最疼爱的儿女,都离朕而去,朕从未想杀你们。”

    宫内哗然,朱墙闪过无数人影,太医赶来时,李晟煌已没了气息,哀声一片,太子尸体被送回东宫。

    蝉鸣哀声,白覆高檐,霜影匾额,宫灯微弱光影映殿外,冷光照他惨白冰凉面容,哭声打破静夜。

    江筱月生性冷漠,自小没有朋友,盛安城贵女皆不与她来往,甚至传言她患有疯症,及笄之后,直到十八岁,上门提亲之人寥寥无几,知她冷心无情,不愿结亲。

    一次狩猎,她受伤,被李晟煌所救,二人一见钟情,唯有看见他时,江筱月才会有笑容,也多说几句话,只是门第不般配。

    她的父亲江嬴,便用从龙之功,于二品自降五品官职,为其求得姻缘,江筱月方有机缘嫁于亲王,成亲后,七八年只有李璟晔一子,皇帝令其纳妾,孕育子嗣。

    李晟煌从不在意此事,多次言是出征在外,并非江筱月责任,对她宠爱有加,二人琴瑟和鸣,都城闺阁妇人皆羡慕她,但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寡言少语,唯独喜欢亲近荣德公主,今日,她的夫君,和她唯一的朋友,皆死于帝王手中。

    “夫君,无人提亲,皆言我痴,我本佛心,无意入帝王之家,是你说,沉密寡言,不以忧喜见色,不以愤语显事,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故谋不可众,夸我沉着冷静,愿意娶我。”

    江筱月悲怆绝望,一双眼死寂凄红,抱紧夫君身体,终究未逃过皇权,得知皇帝误杀李晟煌,她便放心李璟晔,决然转身,用尽全身力气,额头撞向木柱,痛哭一声:

    “君待妻,鸿雁忠贞之心,妻随夫,生死不渝之情,夫君,等等月儿。”

    一道鲜红溅上木柱,血迹沿额头滴下,眉梢血红,江筱月抬眸看见,李晟煌向她走来,他还如少年时,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指腹轻轻拭她额头血迹,心疼抱紧她,她指腹伸向那轮圆月,笑颜如花:

    “夫君。”

    夏风吹满院白,抱紧父王身体的李璟晔回眸望去,母亲已阖眼,他哭到双眼模糊,五脏六腑疼痛,跑来抱紧母亲身体,一双小手抚摸她额头血迹,抽泣道:

    “快叫太医,母亲,传太医,都怪穆锦安,害死我父王,我要找她报仇!”

    孩童哭声打破寂静夜晚,这个夜晚,东宫与穆府,皆是哀痛声,皇室接连丧二子,百官多有议论,明帝为仁慈贤名,不好处罚穆锦安,但诅咒之事,绝不会轻易放过,他思虑许久,交代十一卫:

    “即刻接穆锦安进宫,将其幽禁于紫暮斋,令宫女照顾,你看好那宫女,莫薄待她吃穿,任何人都不准见她,不许她读书习武,待及笄之年,放她出宫。”

    “穆宸带穆景翊回边疆镇守,直至穆锦安出嫁,方允回盛安城。”

    十一卫领命前去穆府,日光映白,灵堂两道憔悴瘦小身影落于他眼中,他看见穆锦安穆景翊二人,相互依偎,跪在荣德公主身前,青年心中隐隐不忍,皆因他多言诅咒之语,但他效命帝王,毫不留情道:

    “陛下口谕,接承盛公主之女穆锦安进宫,幽禁于紫暮斋,直至及笄,方可出宫。”

    穆景翊错愕抬头,他在宫中一年,知道是什么样的日子,也知谨言慎行,立刻护在妹妹身前,眼中有乞求,有无所畏惧:

    “要幽禁,就幽禁我,我妹妹年纪小,你们放过她。”

    二人身影柔弱,怎可能是炀昭卫对手,穆景翊扑向十一卫,兄妹二人各抓其手,狠狠咬住炀昭卫虎口处,恶狠狠瞪着十一卫,十一卫疼痛难忍,用力推开二人。

    “啊!”兄妹踉跄倒地,小手紧紧牵在一起,一道银光映众人眼瞳,看清穆景翊手拿匕首抵在自己颈侧,眼底是绝不屈服,誓死护妹妹,从容赴死之毅然:

    “十一卫,有本事,你就杀了公主之子,用我的命,去复皇命。”

    “嗖!”一支羽箭携夏日清风,于灵堂白影穿梭,直直冲十一卫射来,稳稳嵌其心,血腥蔓延他唇,他垂眸看清箭头,回眸望去,不可思议道:

    “你敢杀天子暗卫?”

    那人着金甲披红袍,腰配长剑,手持蒙古弓,陌刀立于其身,雄姿英发,一双桃花眼满铁血愤恨之色,他便是穆宸,一脚用力踹十一卫心口箭矢:

    “你敢威胁我的孩子?本将杀你如何?不过孩童听错两句话,你应劝谏君王,却为邀功,不辩是非,谗言惑君,害死慈悲怀众,仁德爱民的太子,你才是罪魁祸首。”

    十一卫心口瞬撕裂,未受住此重量,眼瞳布满血红,因他多言孩童之语,害死怜悯众生的太子,他脑海闪过一幕幕,仿佛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他,只顾忠心于帝王,忘记人该怀有悲悯之心,该辩白是非,而非愚忠。

    帝王本就疑心深重,居高自傲,天威不容触犯,他除效忠,也该劝谏君王,而非引导君王愈发残暴,猜忌囚禁幼女。

    十一卫跪向荣德灵位,疼痛与后悔之意,心底亦是不服,但无奈,非穆宸对手,他从未想到死得如此仓促,垂眸阖眼,烈阳照他身,灵魂已飘去东宫,致歉。

    穆宸注视安静躺于棺椁中的妻子,五年不曾见面,再见时,已天人永隔,他们永远困在皇权,她抗旨嫁于他,时常被帝王斥责,而他,不被帝王允许回乡探亲。

    青年心口猛然阵痛,泪水于眼眶不停坠下,浸湿荣德面容,他温柔抚摸她手,呜咽声传来:

    “荣德,我回来晚了,若非我求娶,你不会困于宅邸,是我害了你,我愿以己之命换你归来,我求你了,你醒来看我一眼,我不去镇守边疆,我只做你的侍卫。”

    “荣德,噗...”血腥于他五脏六腑翻滚,逆流而上,急火攻心,一口鲜血溅于棺椁,染红妻子衣裳,如山茶花绽于月白色衣袍,他的妻子再也没了回应,穆宸放声痛哭。

    穆景翊攥紧父亲衣角,急忙拭血迹,哭喊道:

    “阿爹,你不能死,你救妹妹,皇祖父要将她幽禁于宫中,十年才肯放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