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帛本就力竭,刚才那一枪又求胜心切,使出了全身力气,此时几乎虚脱再也无法防守,更不要提什么反攻。
眨眼间情势逆转,萧锦帛长枪脱手,整个人被魏一孑拉到面前,脖颈被他的右手死死扣住。此时若是他稍一用力,立刻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萧锦帛瞪着魏一孑,开口道:“技不如人,我认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完,感觉脖颈处有粘稠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皮肤流下,他余光向下一扫,魏一孑的右手鲜血淋漓。
萧锦帛看着那刺目的血红,忽然就觉得自己呼吸困难。不是魏一孑用了力,而是从心底蔓延出了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酸涩,苦闷,揪痛,使得他整个人都乱了。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额上渗出了冷汗。
魏一孑察觉出了萧锦帛的不对劲,他放下了手,盯着萧锦帛,半晌开了口:“羡王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输了还要哭鼻子?”
萧锦帛从小便是金枝玉叶,贵为皇子,虽不是继承大统之人,但也极其尊贵,何尝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现下被如此调侃,还是敌国刚刚胜了他的对手,心里一阵气恼,再加上那种莫名其妙的心悸发慌,鼻子竟真的微微发酸。
这一感觉让他恼羞成怒,他顾不得道义规矩,一掌击向魏一孑。其实他心里清楚,以魏一孑的身手,这一掌十之八九是打不到的。
可万万没想到,魏一孑动也没动,生生受了他这一掌,身子倒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身子。然后“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萧锦帛整个人都呆了,他看着魏一孑缓缓抬起的脸,唇边是比他掌心更加刺目的血红,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个画面,每一个都有白衣染血的男子,却扭曲走样看不清楚。
快递闪过的画面让他头痛欲裂,眩晕恶心,难以忍受。于是他双手抱头,紧闭着双眼,蹲了下去……
魏一孑料想,萧锦帛一个娇生惯养的小皇子,功夫再高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本意就是不愿和萧锦帛真刀真枪地打的。只要能胜了他,自己受点伤也无妨,或许以后还能以此要挟他。可是没想到萧锦帛竟是这个反应,难道说他想起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他急忙上前想要扶起萧锦帛,萧锦帛一把挥开魏一孑的手,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狠狠地盯着魏一孑的眼睛,许久,厉声道:“湛王此举究竟是何意?羞辱于本王吗?如果是,你的目的达到了!”
魏一孑在萧锦帛的眼中看见了愤怒,还有一丝悲怆,一时间心口揪着疼。他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有一些后悔做得太过了。
正在魏一孑手足无措之时,萧锦帛强忍着不适感,双手一伸:“绑了吧!本王随你去见你们国君。”
魏一孑一愣,随即笑容爬上了嘴角,他没有去绑萧锦帛,而是原地坐了下来。他扯下了一条里衣,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用嘴咬开瓶塞,用左手笨拙的向右手心倒金创药,上好的金创药洒得到处都是。
萧锦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蹲在魏一孑面前,一把抢过金创药,看着他掌心血肉模糊,和药粉糊作一团,微微蹙眉。他起身回到马旁从马鞍上摘下来一个水囊,回到魏一孑身边,打开水囊,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
“有点疼,你忍忍。”说着,一仰脖就喝了一口,然后又开始把酒倒在了魏一孑的手上。强烈的刺激让魏一孑浑身抖了一下,额上冷汗立刻就冒了出来,但是面上的表情却毫无变化。
他看着萧锦帛一脸严肃认真的用烈酒清洗了他的伤口,然后撒上金创药,又拿过他手中的布条,仔细缠好,最后居然打了个漂亮蝴蝶结。
魏一孑看着那个蝴蝶结,不由得微软皱起了眉头,这也太……可爱了些。自己堂堂一个大将军,这要是被手底下的人看见了……不敢想!
萧锦帛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不自觉露出了笑容,恰巧魏一孑抬头,那一抹笑就如阳光一样照进了魏一孑的眼中,也温暖了他的心。
萧锦帛此刻也抬起头,发现魏一孑正盯着自己,笑容来不及收回去,就那样不尴不尬地僵在了脸上。
魏一孑举起右手,在自己的眼前翻来覆去的看着,一边说:“想不到堂堂羡王,如此心灵手巧,这……结打得……嗯……十分精致。多谢了!”
萧锦帛收起了笑脸,伸手探向魏一孑腰侧,魏一孑瞬间浑身僵直,一动也不敢动。
果然,萧锦帛摸到魏一孑腰侧的战甲被划开了一道口子,看不清伤的如何,但是还在慢慢向外渗血。
“脱了!”萧锦帛冷声道。
“脱了?脱……脱什么?”魏一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口齿都不清楚了。
“脱衣服!本王看看你腰上的伤!”萧锦帛咬牙切齿地说。心里暗暗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干嘛管他?他死了,北川军群龙无首,南平正好不战而胜。可自己却不由自主的担心,更何况这种胜利,真的是他需要的么?当然不!
魏一孑一点点卸下铠甲,动作大了一些,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终于他慢慢的脱掉了上衣,左侧腰上一道狰狞的伤口露了出来。那伤口处皮肉外翻,流血不多,大概是伤的有点久了,血液已经渐渐凝结了。
萧锦帛盯着魏一孑,看傻了眼——一个长年领兵在外的将军,竟生得白皙细腻,身上纵横交错的疤痕似乎在展示着这副身体主人的丰功伟绩。他看着伤的如此严重的魏一孑,内心十分震撼。
自己刚刚如此重伤于他,他竟还能将自己手到擒来,他的功夫当真是高的可怕那。难怪短短几年之内,就能在北川军中崛起,如此功夫加上胆识过人,想来排兵布阵也一定不在话下。再加上北川军粮草充足兵强马壮,这一仗,本就早已定了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