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了转头对姜凌峰点头示意:“老王爷抱歉啊,我家王爷的箭伤至今未愈,您自便,小李,带老王爷去城里转转,吃顿好的,我请。”
说完,也不等姜凌峰开口,扶着咳得快“昏倒”了的萧锦帛从后门走了。
姜凌峰被晾在大厅里,站起身伸出手:“哎……羡……”半天才回过神来,这回是真哆嗦了,气的。
一个小兵走过去对着姜凌峰抱拳行礼,一抬手:“老王爷,请!”
“他……我……这……”
“请!”
姜凌峰被气得半天没说完整一句话,最后一甩衣袖,腰也不弯了,背也不驼了,身子也不哆嗦了,一口气都能大步流星地走了。
萧锦帛和杨之夏在屏风后面偷偷看着,捂着嘴憋笑憋得浑身颤抖。见姜凌峰走远了,萧锦帛和杨之夏对视一眼,“哈哈哈”地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院中的姜凌峰也是耳聪目明的习武之人,听见大厅后面传来的爆笑声,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把自己绊个跟头。他一点点转身,转到一半停住了,猛地指着那小兵的鼻子,手指颤抖了半晌,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抬腿就走了。
那小兵也是极力憋着笑,紧紧跟在姜凌峰身后,力求做到“地主之谊”。
萧锦帛回到后院,忙不迭地跑去跟魏一孑邀功:“魏一孑!我把老家伙气跑了!他怕是要吐血!太好玩了!哈哈哈……”
魏一孑迎了出来,微笑而又宠溺地看着活蹦乱跳的萧锦帛,萧锦帛拉起他就往屋里走。魏一孑微微低头看着二人紧握的双手,似乎有一束鲜花在心底盛开,无比欢愉。
二人坐下后,魏一孑倒了杯茶水递给萧锦帛:“润润喉,装个咳嗽也能把嗓子弄呀哑。”
萧锦帛接过一口干了,开口道:“那不是要逼真一些吗?你是没看见,那老王爷的脸啊,和锅底一样!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魏一孑忽然正色道:“姜凌峰此人绝不简单,你要派人好好盯着他。”
“我知道,已经派去了。”萧锦帛说,“不如我们现在去看看成老将军吧,他这人我还是很敬佩的。听说他对你一直也很好。”
魏一孑心里一暖,他知道萧锦帛心里清楚他与成老将军的师徒之谊,才特意提出去见见。
二人来到了东厢房,魏一孑没想到萧锦帛竟能如此善待成老将军,没有将他关押在楚良城府衙牢房,而是就在城主府后院寻了一厢房,只在门口派了几个小兵把守。
二人进了厢房,成丰年正在桌边看书,见他们进来,先是一愣,随即忙起身抱拳行礼。
魏一孑急忙扶起他,三人坐下后,魏一孑郑重其事地开口道:“老将军,本王有一事想与你相商。”
成丰年心里似乎有了心理准备,他看了看萧锦帛,转头对魏一孑道:“湛王找到心心念念的人了?只是老夫万万没想到,竟是羡王,恭喜了。”
魏一孑心里一惊,他……怎么知道的?!
成丰年看着面无表情的魏一孑,放下了手中的书,做了个“请坐”的手势,魏一孑和萧锦帛坐下。萧锦帛没忍住直接开口问道:“成老将军,您怎知他要寻人?还……还是本王?”
成丰年把视线移到了萧锦帛身上,上下打量了半晌,微微点头,道:“我也是土埋半截的人了,自认为闯荡半生阅人无数,这点小事还是看得出来的。一孑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他什么实力我怎会不知?若不是他有意向让,羡王,您以为以您的身手,有几分胜算?”
萧锦帛听得微微脸红,成丰年说得没错,他确实胜之不武。
成丰年又看向魏一孑,继续说道:“一孑,老夫第一次见你,便知你这孩子不一般。虽然你话不多,也没什么情绪的外露,但是我能从你的眼睛里看见坚毅、执着,还有哀愁。不是孤儿那一种,而是夹杂着无奈、担忧和满满的希望的那种哀愁。一个黄毛小儿,会出现这种眼神,还能如此隐忍,我真的很欣赏。”
“多谢成老将军谬赞,一孑不敢当。只是这一次我这样做,很对不起您,我不求您原谅,但求您不要后悔收了我这个徒弟。”魏一孑起身端正的行礼。
成丰年摆了摆手,道:“快坐下,咱爷俩不用说这些。我也不愿战争,奈何陛下他野心勃勃,我们做臣子的,君命难为。如今能和谈,谈好了换两国百姓百年安泰,有何不好?”
“可是成老将军,您的一世英明,不败战绩……”萧锦帛越说声音越小。
“哦?”成丰年看了看萧锦帛,然后“哈哈”大笑:“一世英名?不败战绩?有何用?百年之后,谁人不是一抔黄土?千年之后,谁人又记得你是谁?虚名而已,何须介怀?更何况,你擒我,那可是实打实的实力!”
魏一孑和萧锦帛看着面前这满身正气精神奕奕的老将军,不由得打从心底佩服。
萧锦帛又道:“此次和谈,或许本王还要拿成老将军您做个筹码,本王不图别的,只求两国止戈,百姓安乐。还望您不要介意。”
“老夫介意什么?一介阶下囚,当然是任君处置。莫说当个筹码,就是当个鬼魂,老夫也没有怨言。只一点,羡王可否起誓,以百姓为先,有生之年绝不主动挑起战事?”
萧锦帛立刻起身,举手发誓:“我萧锦帛发誓,此生皆以百姓为先,不论国别,无分老幼!永不主动引发战事!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成丰年紧盯着萧锦帛的眼睛,他从这个年轻人眼中看到了同魏一孑一样的坚毅和善良。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多谢羡王成全!你二人若有事便去忙吧,老夫就在此处,有需要随时来找我,要脑袋也可以。”
魏一孑对着成丰年行了个大礼,萧锦帛也拱手抱拳,二人然后一起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