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跌进了坟墓的机关中,身子不停的下坠,这座坟好像是个无底洞。魏一孑在黑暗中抓住了萧锦帛的一片衣角,然后便使了千斤坠,让自己落到了萧锦帛下方。他伸出手将萧锦帛紧紧搂在怀里,任他如何挣扎也没有一丝放松。
也不知下落了多久,终于听得“轰”的一声闷响,二人落了地。魏一孑闷哼一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然后便昏迷不醒了。
萧锦帛也摔得够呛,但由于被魏一孑紧紧护在怀里,除了胸口有些钝痛,脑袋有点迷糊,别无大碍。他挣扎着起身,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燃起来后急忙去查看魏一孑。
只见他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眉头紧蹙,嘴角还挂着血丝。萧锦帛心中一紧,连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气息,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萧锦帛环顾四周,发现他们身处一间密室之中,墙壁上刻满了奇怪的符号和图案。地上是层层叠叠的森森白骨。他心想,必须尽快找到出口,否则魏一孑的伤势还不知会怎样。
萧锦帛站起身,在四周的墙壁上一番摸索,也没有找到任何机关。他退回到魏一孑身边,凝眉思索着。忽然,他感受到丹府处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他急忙打坐好,闭上双眼仔细感受。
“魏无羡……”
“你想报仇吗?”
“魏无羡……”
“你要报仇吗?”
……
萧锦帛猛地睁开双眼,一瞬间感觉头痛欲裂。那一声声尖利凄惨的鬼哭狼嚎,拼命钻入他的大脑,让他整个人都随之颤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寒意。
萧锦帛剧烈的喘息着,半晌,才伸出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萧锦帛感觉十分难受,那是一些什么声音?仿佛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场景。
他站起身,看着满地的枯骨,似乎看见了一阵阵黑烟从那些枯骨上升起。在他不远处缭绕飞舞。
忽然,他觉得腰间发烫。低头一看,竟是当初在集市上得到的那块玉佩。
他记得魏一孑说过,这两块玉佩是他们前世之物,名唤乾坤琼玖佩。乾琼以灵力催动,而坤玖则以怨气催动。他并不知道灵气和怨气究竟是何物,该如何驱使,可现在,那坤玖佩发出剧烈的红光,隐隐有要起火之像。
他一把将坤玖从腰间扯下,扔到了地上。低头再看自己的掌心,已经起了一大圈的水泡。这……这玉佩怎么了?
正想着,忽然,四周白骨上的黑气似乎有了实体般,一阵一阵拼命钻入了坤玖佩中。
萧锦帛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这可是他此生从未见过的,难道这就是魏一孑曾经讲过的怨气?它们在驱使这块玉佩?
萧锦帛想上前试探着捡起玉佩,但还未等接近,那些黑气便将那玉佩团团围住。他的指尖刚刚触及黑气,便被割伤了一道道口子。
他急忙缩回手,怔愣地看着鲜血淋漓的手指。不由得,内心的恐惧更甚。他小心翼翼退回到魏一孑身旁,紧紧的挨着他,抱着膝坐下。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的诡异,刚才钻入脑海的那些声音又是什么?自己的丹府为何灼灼发热?而这玉佩为何又会如此?
萧锦帛越想,心里越慌,头也一阵阵发昏。终于,他抵挡不住那一阵阵袭来的目眩之感,身体慢慢滑落在魏一孑身旁,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坤玖佩似乎吸够了黑气,红光渐渐弱了,直到完全熄灭,恢复如初。
只听得“吱呀”一声,山壁裂开了一道缝隙,慢慢打开,出现了一条又窄又长的通道。有一束微弱的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一名女子缓步走进了密室。
她来到魏一孑和萧锦帛身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好大的狗胆!竟敢跟踪本大小姐!居然还让你们无意间闯进了这森冥鬼室!也好,叫你们尝尝这森冥鬼气的厉害!来人呐!把他们给我抬到囚室,弄醒他们。本小姐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派来的人!”
“是!”门外闪进来四名壮汉,抬着魏一孑和萧锦帛走了出去。
“魏婴!你为何弃了剑道,改修他途?”
“魏婴,让我帮你。”
“魏婴,一条独木桥走到黑的感觉,确实不错。”
……
“魏婴!”
魏一孑大喊一声,惊醒过来,他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窟,冷得他直打哆嗦。半晌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十字木桩上,从头到脚都滴着冰冷的水。
他略微调息,不多时,寒意便褪去了不少。
“小子,身体素质不错嘛。这么快就醒了?”
魏一孑猛地抬头望去,只见眼前站着一个身影,正是之前那名领队的女子!魏一孑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迅速扫视了一下四周环境,试图了解自己所处的地方。他发现这里摆满了各种刑具,墙壁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铁钩、铁链、鞭子,每一件上面都布满了干涸的陈年血迹。
魏一孑暗自推测,这里很有可能是这群人的刑囚之地。
他微微转头,想看看萧锦帛在哪里。可是那女子手执皮鞭,将他的脸扳正,面对她。女子轻佻的声音再次响起:“往哪儿看呢?你面前有我这么一个大美人儿,还不够你看的?还是说你在找跟你一起的那个小白脸?”
魏一孑心里一惊,面上却不显。他直盯盯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双唇紧抿,不发一言。
“你这是个什么表情?莫非……我不好看?我告诉你,这山中怕是再也找不出比我更漂亮的女子了。”
魏一孑闭上眼睛,暗自调息。那女子见状,也没有再做什么,只是继续说道:“而你若是惦记你那小白脸,那我劝你歇了这份心思吧。你命大,我去的时候你一息尚存。那小子命可就苦了,我那一屋子的那森冥鬼气不知为何特别喜欢他。我赶到的时候就晚了,现在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的了。可惜了那张小脸儿,啧啧啧,多漂亮的一张脸呀!现在也见不得人了。”
“你说什么?!”魏一孑终于忍不住,猛地睁开双眼,怒吼出声。
“呀!吓我一跳!我以为你是个哑巴呢!声音还用洪亮的!我说和你一起掉进森冥鬼室的那个小白脸,没救了!听懂了吗?”那女子手抚胸口,一脸嫌弃地说。
“你胡说!你究竟把他怎么了?”魏一孑咬牙切齿地说。
那女子歪着头,仔细打量着魏一孑,半晌才开口道:“传言北川湛王断袖之癖,喜欢南平小王爷,如今看来,还真不是传言!”
魏一孑心中又是一惊,这女子竟知道他们二人的身份,可是她究竟是何人?既然知道他二人身份,自己如何先不说,那萧锦帛怎么说也是南平的王爷,更何况如今这金乌五城也是南平之城。说起来,萧锦帛是他们的主子,怎么敢对萧锦帛如此?
这些人亦或是山匪?但若是山匪,应当不认得他们两人才对。
魏一孑的脑中闪现过无数个可能性,但都被自己一一否决了。他再一次闭上双眼,仔细调息,不去听女子的胡言乱语。他坚信萧锦帛吉人自有天相,而那女子所说的什么森冥鬼气?鬼气?!难道说……萧锦帛又重拾了……鬼道吗?
魏一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重新睁开眼睛,冷漠地看着女子,沉声道:“不管你是谁,立刻放了我们。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女子咯咯笑了起来,手中的皮鞭轻轻一挥,发出清脆的声响,“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不过,你要是愿意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或许我可以考虑放了你。”
魏一孑面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说:“你不是知道我们是谁吗?既知道,又何必再此装傻?以羡王的身份,你觉得谁能派他来?”
那女子一愣,随即呵呵笑了起来:“湛王啊,你莫不是以为这天下是他羡王,萧锦帛说了算的吧?谁能派他来?且不说他上头还有个皇兄,就说随你们而来的那老家伙蔺秀成,不是也能在羡王面前说得上话,威严十足嘛?!”
魏一孑瞪着那女子,沉声道:“那你究竟想怎样?”
那女子捂着嘴,“呵呵”地笑个不停,半晌,终于笑够了,才幽幽地道:“我不想如何,只想同你们做笔交易。”
魏一孑没有开口。
那女子也不为难他,接着说:“我要求不高,只要金乌这五座城。”
“不可能!”
“别那么着急拒绝我嘛!我给你时间好好考虑一下。还有,考虑的不要太久,你们家的那娇弱小王爷怕是等不了太久了。”
魏一孑心里“咯噔”一下:“你究竟把他怎么了?!”
女子伸出手,摆弄着自己精致的蔻丹,缓缓地道:“不是跟你说了吗?我那森冥鬼室中的鬼气,十分喜欢他。他鬼气入体,现在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了。”
“你!”
“我什么我?是我叫你们跟着我的吗?是我叫你们闯入森冥鬼室的吗?是我叫那些鬼气喜欢他的吗?你不看看你自己,不是毫发无损吗?这可怪不得我。”
“若我不答应会怎样?”
“不答应,不怎么样,我这双手可是没沾过鲜血的。我也就只能不放你们出去,你在这里,我好吃好喝供着你,多一双筷子的事儿,我不在乎。可我说了,那小王爷怕是等不了了。”
“你先让我见见他。”
“让你见见他?那可不行!你俩见面一商量,再把我这窝给端了,太不划算了!太冒险了,我又不傻,不干,不干。”
“你不让我见他,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你就当他是真的咯!就算是假的,你能奈我何?”
魏一孑沉吟了半晌,开口道:“金乌五城,我做不了主,能做主的还得是他。”
那女子似乎没有想到魏一孑会这样说。她皱着眉,思索了半晌,开口道:“那你不是能做他的主吗?”
魏一孑一噎,这话他没法接。
那女子又道:“总之,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一天后,你若应了我,我便让你见他。至于你若不应……以后不要后悔就好。”
说罢,女子扔下鞭子,转身走了出去。只听得“哐啷”一声,囚室的门关上,落了锁。魏一孑听着女子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缓缓闭上双眼,暗自运转真气。
自从上次在连阳战场上被姜怀勋自爆丹田之气所伤,他体内的真气,便滞那不前。无论如何调息都难以汇集。
魏一孑知道,这一次他若再失败,不能逃出这里,那么,恐怕他和萧锦帛都要命丧于此。他最担心的不是别的,而是那女子口中的鬼气。若当真鬼气入体,上一世的魏婴或许还有办法,而这一世的萧锦帛……
魏一孑不敢再想下去,他怕继续想下去自己会走火入魔。于是他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运转体内的真气之上。他试图将这些真气汇聚到丹田之中,并使之凝聚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调养起到了作用,亦或是对萧锦帛的担忧激发了他体内的潜能。总之,这一次,他竟然能够如此顺畅地将真气存入丹田。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只见魏一孑暗中运力,“咔嚓”的几声,手脚上的镣铐均被震碎,失去了支撑的魏一孑一下便瘫倒在地。
他原地坐了半晌,在气息调匀才缓缓起身。也不知这女子是没有江湖经验,还是过于自信。魏一孑发现自己的皜魄就静静的立在墙边。
很好!
魏一孑拿起皜魄,“唰”的一声长剑出鞘,剑落,门锁应声断裂。魏一孑冲出囚室,却不知该向何处去寻萧锦帛。
正在他踌躇焦躁之时,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