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帛挑开了面前一个黑衣人的蒙面巾,是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子。
萧锦帛沉声问道:“谁派你们来的?为什么要绑架他人?”
那男子看起来人高马大,被萧锦帛这么一凶,居然看起来有些要哭鼻子的样子。
“不是我们绑架的,是他们!”他指着魏一孑剑下的男子,一脸委屈地说。
魏一孑也挑开了面前男子的蒙面巾,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
黝黑男子说:“我们实在是迫不得已,兄弟们好多都病了,我们到处找能治好这病的人,一个月了,都没治好一个兄弟。已经有人……有人不在了。那日打南边儿来了个小兄弟,他说秦海关那里有……神医,能治这病。我们几个兄弟一商量,便一起想去寻找。走到南边村子,发现这……这位神医正在村里治病救人。我们观察了两天,发现果然……果然治好了。想着……想着,请神医去给我的兄弟们治病。”
“请?!”萧锦帛冷哼一声,“你管这叫请?!”他伸手一指地上的麻袋。
黝黑男子说:“我……我……我们不敢……明目张胆的请。”
魏一孑把剑向前一送怒声道:“为何。?”
“我……”黝黑男子刚一开口,大眼男子便打断了他说:“他们……他们是土匪!”
萧锦帛来了兴趣,他回头问:“土匪?你怎么知道?”
大眼男子说:“好……好汉,他……他们是清风寨的土匪!”
“清风寨怎么了?”黝黑男子不甘示弱,“你……你们也是土匪!”
萧锦帛一脸玩味地问:“那他们又是?”
“他们叫黑虎沟!”
萧锦帛只感觉十分荒唐,合着是两伙土匪都想抓了阎王长去给他们治病,半路自己打起打了起来。
大眼男子不服气的道:“我们不是土匪,我们叫起义军!”
萧锦帛心头一动:“起义军?什么起义军?说!”
大眼男子被萧锦帛的气势吓得打了个激灵,他哆哆嗦嗦地说:“好……好汉……英……英雄,我们是起义军。原本我们确实是土匪……土匪,但是那皇帝老儿太不是个人,比我们还土匪。要是……没有他,我们也不至于当土匪。是真的吃不饱饭我们才干这行的。而且近半年来,他四处抓壮丁去当兵,我们想,与其给那皇帝老儿打工,不如自己占山为王,还来的快活自在些。”
黝黑男子在一旁抢着说:“好汉,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也是逼的没办法了。才上了山的。”
大眼男子一伸脖子,冲着黝黑男子喊:“你闭嘴!你个土匪头子!好汉,好汉您听我说。后来我们发现啊,现在北川好多人都开始反对朝廷,他们集结起来,准备打倒那皇帝老儿。我一想,咱手底下要兄弟有兄弟,要义气有义气。横竖嘛,要么吃不饱饿死,要么占山劫道让官兵缴了杀死。那与其这样,不如反了他的。”
萧锦帛和魏一孑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从对方眼中看懂了对方的心思。
萧锦帛道:“这样,我二人带着神医,随你们去,如果你们所言是真,神医替你们治病;但如若有半句谎言,你的山寨。还有你的什么起义军,一个都别想活!”
两个男子听萧锦帛这样说,立刻转身,恭恭敬敬的对萧锦帛跪下了,异口同声地说:“英雄好汉,救命的菩萨。你们真要是能治好我们兄弟的病,做牛做马,我替兄弟们答应了,就跟着你了。”
说完,那黝黑男子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你……你是哪家寨里来的?还是哪家起义军?你们也要抢神医吗?那也可以先去给你家弟兄治病,我们排队…….排队。”
萧锦帛哭笑不得地说:“你们掳了我家神医,都不打听打听他是谁家的吗?”
两名男子互相对视了一眼,黝黑男子一脸疑惑,嘟嘟囔囔:“我知道啊,神医是南平那小王爷家的呀。可是你……你是南平的小王爷?!”二人惊讶的异口同声。
萧锦帛无奈的闭了闭眼,这头脑,一言难尽!
“好了,起来!前面带路。”
“是!王爷!王爷我跟您讲,我们北川的老百姓可都等着您呢。”大眼男子说。
“等着我,等着本王做什么?”萧锦帛一肚子问号。
“等着小王爷您,推翻那皇帝老儿!小王爷,您来给我们当皇帝吧。”黝黑男子笑嘻嘻地说。
萧锦帛回头看看魏一孑,眼神中充满了迷茫,魏一孑也是无奈的摇摇头。现在若有人告诉他们这些是土匪、山大王,打死他都不会信的。
萧锦帛闻言,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心中暗自腹诽这突如其来的“皇位邀请”实在太过荒诞。他轻咳一声,打趣道:“二位啊,你们……这样非议你们家皇上,不怕掉脑袋啊?”
大眼男子道:“我们都当土匪的当土匪,起义的起义,掉脑袋算个屁啊!”
萧锦帛好笑又无奈,他继续说道:“推翻皇权、登基为帝之事非同小可,非我一人之力所能及,更非轻易可谈。我此番前来,只为救回神医,确保我南平子民的健康无虞。”
两个人听了萧锦帛这句话,再一次齐齐跪下,一脸认真地说:“小王爷您既然答应带着神医来救我们,就说明您心里有我们老百姓,是个好人!我们相信,跟着您,总有一天能让咱们北川的老百姓也和南平的百姓一样,过上好日子!”
大眼男子说:“我叫胡飞虎,愿誓死追随王爷!”
黝黑男子也不甘示弱地说:“我……我叫何黑子,我也誓死追随王爷!”
跟着他们的一众黑衣人纷纷跪下,高声喊:“我们也是!”
萧锦帛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些人,单纯善良的有点吓人。
胡飞虎见萧锦帛不出声,以为是不相信自己的话,连声道:“对,对!小王爷,我们都是大老粗,也不太会说话,但也知道谁是真心对我们好的人。您要是愿意,我们愿意誓死追随,为您鞍前马后!”
魏一孑在一旁默默观察,这些人虽说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是确实是一脸真诚。于是他轻声对萧锦帛道:“锦帛,他们虽言辞直率,但心地纯良,或许可以成为我们日后的一股助力。”
萧锦帛微微点头,说:“此事容后再议,当务之急是先去看看你们的弟兄们,若能救,神医定会相救,而后再行商议其他。”
言罢,一行人继续前行,沿途荒山枯树,白雪皑皑,一派萧条索然。萧锦帛对魏一孑说:“忘机,你说这些人,能否为我们所用?”
魏一孑道:“秦海关大战之后,我们损失过半,如今加上你皇兄召你回京,断然不会再给援军和粮草。粮草有温知奇,倒也还无妨,可我们现有的人马,对抗姜怀苏就大大不足了。”
萧锦帛想了想,道:“皇兄怕是不会再让我继续向北了,即便这一次我听命回京,即便我有机会向他陈情分析利弊,他恐怕也不会改变主意。”
“他怕你功高盖主。”
“可是,我怎么会那样做呢?那个破皇位,有什么好稀罕的啊?我真搞不懂,我是他亲弟弟啊!哦……也不是,他弟弟早就死在了那年冰冷的湖水里了。”说到这里,萧锦帛有些落寞。
魏一孑安慰地拉起了他的手。
“忘机你说,那孩子的灵识,还在这个世上吗?还是说已经转生去了?”
“不知,如果还在,恐怕就困在那湖底。只是这里与我们那边不同,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能够感知。”
“唉……那红鬼要是也能来这里就好了。”
“红鬼?”魏一孑有点懵。
“对啊,花城!你不记得啦?”
“哦,记得。”魏一孑心里有些不快。
“他要是来了,一定有办法知道,小皇子灵识在何处,是否安好。”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没有边际的瞎聊着,终于,在一片隐蔽的山谷中,他们见到了清风寨。
寨子里和萧锦帛想的完全不一样,这哪里是什么土匪窝,根本就是个宁静而偏远的村落。
何黑子指着山寨门说:“王爷,这就是我们清风寨,您请进请进。”
萧锦帛踏步走进了寨中,只见整个村寨空空荡荡的,路上都见不到几个人,偶有人走动,也都是行色匆匆的。
何黑子引着他们来到了村口第一户人家,推门进去,一股腐臭阴郁的气息扑鼻而来,萧锦帛不禁掩鼻皱了皱眉。
阎王长把萧锦帛扒拉到一边,第一个冲了进去。
只见昏暗的茅草房中,一名老妇人躺在床上,面色蜡黄,不停的喘着粗气。阎王长一眼便看出这老妇人就快不行了。他急忙回头喊道:“快烧热水,越多越好,然后我……我……哎呀!你们可真是!要我来救人早说嘛,光绑了我一个人,绑了来有什么用,我的药箱,哎呀!”
何黑子急忙对身后的人说:“快,快去烧水!老神医,您需要什么,您跟我说。”
阎王长说:“我需要一种草药。”接着,他把柒焱铁的样子对何黑子描述了一番。何黑子想了一会儿,一拍脑门:“后……后山,后山多的是。我们当初把寨子安在这,也是因为后山多的是这种草。大家发现这草拿来泡水能驱寒,村民家中应……应该也有不少。快…..快找!快去!”
为数不多围上来的村民纷纷跑回自己家中,不多时便送来了许多。
阎王长两眼放光:“这么多?!足够了,足够救你们整村的人了!还好我银针是随身带着的,下次你们可别这么冲动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非要绑架!”
接下来便是忙碌的两天。
阎王长几乎日夜不曾合眼,整个清风寨的人也肉眼可见的好转了起来。
阎王长瘫在椅子上:“可要了老夫的命了。”
何黑子急忙上前给阎王长捶肩揉背,满口感激:“老神医,辛苦您了,辛苦您了!我们,我们该怎么感谢您呢?”
阎王长无力的摆了摆手:“不必了,行医救人,行医救人,我既行医了,那必须要救人的。”
胡飞虎推门闯了进来,满脸焦急地说:“老神仙,我……我……我们……我们……”
阎王长抬起眼皮:“唉……还有你们,你们家离这远吗?我有点走不动了。”
胡飞虎急忙道:“不用不用,老神仙不用劳您大驾,这两天我回去了一趟,把人都抬来了。我们没有这种草药,我怕耽误救治。”
阎王长一听,得继续吧。
幸得胡飞虎两日前当机立断回了黑虎沟,把病号儿全都搬来了清风寨,也幸得清风寨地方大。
如此这样,又过了两日,阎王长这回是真的累瘫了。
萧锦帛和魏一孑也没闲着,跟着忙前忙后累得不行。但总归结果是好的,大家都好转了起来了。只是有些病入膏肓的或是年岁较大的,实在是没能救回来。
胡飞虎和何黑子也都明白,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所有人对阎王长感激不尽,他们纷纷称他为“活菩萨”、“救命恩人”。
阎王长从前虽然也救过很多人,但是好像从未像这一次一样,心里满满的,不是那种治病救人后的成就感,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萧锦帛和魏一孑决定要离开了,出来了这么多天,蓝承义那边估计要疯了。
胡飞虎和何黑子一大早就带着两家的青壮年集合在了村口,见萧锦帛二人走了出来,齐齐跪下,高声呼喊道:“誓死追随王爷!誓死追随王爷!”
萧锦帛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了一跳,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于是回头看了看魏一孑,魏一孑上前一步,高声道:“诸位好汉,羡王本意不愿大家卷入战争。但北川姜帝暴政,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羡王仁善,若诸位追随,恐来日会与你们北川同胞刀戈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