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璐拉着祁大伟回到祁同伟身边,一家人继续朝着可能有医疗救助的地方赶路。一路上,气氛沉闷而压抑,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与痛苦之中。祁大伟默默地走着,不再哭闹,但眼神中依然带着一丝倔强与委屈。祁同伟则紧紧抱着祁小伟,脚步愈发沉重,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只知道无论如何,他都要为这个家庭的命运努力抗争,哪怕面对的是无尽的未知与艰难的抉择。
祁同伟正满心忧虑地抱着祁小伟艰难前行,手机铃声突然刺破了这沉闷压抑的氛围。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电话那头传来高小凤带着哭腔的声音:“祁同伟,老师的情况很糟糕,那辆大卡车把他撞得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现在生命垂危,你快来啊!”
祁同伟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一阵晕眩袭来。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那是一个男人在极度痛苦与无奈之下的泪水,承载着他对恩师的敬重与愧疚,对家庭困境的挣扎与绝望。“我……我这边小伟也病了,我们还在半路上,没有车,我该怎么办啊?”祁同伟的声音哽咽着,几近哀求。
梁璐在一旁听到电话内容,心中也是一惊。她看着祁同伟那痛苦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祁大伟似乎也被爸爸的眼泪吓到了,他紧紧拽着妈妈的衣角,眼睛里的倔强和委屈渐渐被担忧所取代。
祁同伟强忍着泪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环顾四周,荒郊野外,根本看不到任何可以求助的迹象。“我先联系一下附近的村子,看看能不能找到车。”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拨打周边村落的联系电话,可电话不是无人接听就是信号中断。每一次的忙音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他的心上。
他又试着给一些曾经的朋友打电话,可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人,在听到他的求助后,不是找借口推脱,就是含糊其辞地挂断电话。祁同伟心中满是悲凉,在这关键时刻,他才真正看清了人情冷暖。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祁同伟仰天怒吼,那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带着无尽的不甘。他看着怀中昏迷的祁小伟,又想到危在旦夕的高育良,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之中。
此时,祁大伟怯生生地走过来,拉了拉祁同伟的衣角:“爸爸,我错了,我们先救弟弟吧。”祁同伟看着儿子,心中一阵刺痛。他蹲下身子,紧紧抱住祁大伟:“儿子,是爸爸不好,爸爸一定会想办法的。”
梁璐也走过来,握住祁同伟的手:“同伟,我们先把小伟送到最近的镇上医院,然后再想办法去看高老师,现在我们只能这样了。”祁同伟看着妻子和儿子,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来,重新抱起祁小伟,深吸一口气,朝着前方坚定地走去。
他们沿着山路继续前行,每一步都充满了艰辛。祁同伟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但他心中有一个信念,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终于,他们看到了远处一个小村庄的轮廓。祁同伟心中涌起一丝希望,他加快了脚步,朝着村庄奔去。
进入村庄后,祁同伟四处打听哪里有车可以送他们去镇上。村民们看到他们的狼狈模样,纷纷围了过来。一位热心的大叔说道:“我家有辆摩托车,你可以先骑着去镇上,总比走路快。”祁同伟感激涕零,他接过摩托车钥匙,将祁小伟交给梁璐照顾,然后对祁大伟说:“大伟,你和妈妈在这里等我,我先带弟弟去镇上医院,很快就回来接你们。”
祁同伟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地朝着镇上驶去。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高育良和祁小伟的身影,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及时赶到,能否挽救他们的生命。他只知道,他必须拼尽全力,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当他赶到镇上医院时,医生立刻对祁小伟进行了检查。祁同伟在急诊室外焦急地等待着,每一分钟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医生走了出来:“孩子是急性肠胃炎,加上路途颠簸和疲劳,情况比较严重,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需要住院观察治疗。”祁同伟听到这个消息,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立刻安排好祁小伟的住院事宜,然后又开始为去汉东看望高育良做准备。他联系了镇上的出租车司机,可司机一听要去汉东,都纷纷摇头拒绝,因为路途遥远且路况复杂。祁同伟再次陷入了困境,他在医院的走廊里来回踱步,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梁璐打来的:“同伟,怎么样了?大伟一直在担心你和弟弟。”祁同伟将情况简单说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现在还没办法去汉东,找不到车。”梁璐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那你先照顾好小伟,这边我和大伟会照顾好自己的。”
祁同伟挂断电话后,决定再去镇上碰碰运气。他走出医院,在镇上的大街小巷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一位愿意冒险去汉东的司机,但要价很高。祁同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现在只想尽快赶到高育良身边。
他坐上出租车,朝着汉东疾驰而去。一路上,他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中默默祈祷着高育良能够挺过这一关。这个曾经在官场和生活中都充满自信与骄傲的男人,此刻却显得如此脆弱和无助。他深知,自己面临的不仅仅是恩师的生死考验,更是对自己人生信念和家庭责任的一次巨大挑战。而他的命运,在这一系列的变故中,如同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飘摇不定,不知最终会驶向何方。
祁同伟心急如焚地坐在出租车上,不断催促司机加快速度。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当车行驶到一段偏僻的路段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出租车与一辆突然窜出的摩托车发生了碰撞。
祁同伟被撞得头晕目眩,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急忙看向司机,只见司机是一个满脸横肉、有着刀疤脸的凶狠男子。那刀疤脸司机一下车就破口大骂,检查了自己的车后,恶狠狠地冲向祁同伟:“你个倒霉鬼,把我的车撞坏了,今天没有个几万块别想走!”
祁同伟心中焦急万分,他此刻满心都是高育良的安危,哪里有心思跟这人纠缠。“我有急事,要去见我的老师,他现在生命垂危,我不能在这耽误时间。”祁同伟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
刀疤脸却冷笑一声:“我管你什么老师不老师,撞了我的车就得赔钱,少在这跟我装可怜。”祁同伟深吸一口气,从钱包里拿出仅有的一些现金:“我只有这些了,先给你,我真的得赶紧走。”
刀疤脸看了看那点钱,不屑地扔在地上:“你打发叫花子呢?这点钱连修车的零头都不够。”祁同伟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已经说了我有急事,你别太过分了。”
刀疤脸一听,更加恼怒,一把揪住祁同伟的衣领:“你还敢跟我顶嘴?今天你不把钱凑齐,就别想离开这里半步。”祁同伟用力挣脱开他的手:“我没时间跟你在这无理取闹,我必须去医院。”
刀疤脸见祁同伟不肯就范,从车里拿出一根铁棍,在手里晃了晃:“你要是敢走,我就对你不客气。”祁同伟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他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会遇到这样的麻烦。“你这是违法的,我警告你。”他试图用法律来威慑对方。
但刀疤脸根本不在乎:“在这荒郊野外,谁会知道我违法?你今天要是不乖乖掏钱,就别想好过。”祁同伟看着眼前这个蛮不讲理的人,拳头紧握,他真想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夺路而逃,但又担心会引发更严重的冲突,耽误更多时间。
“我真的是去救我的恩师,他对我恩重如山,你就当行行好。”祁同伟几乎是哀求着说道。刀疤脸却无动于衷:“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只在乎我的车和我的钱。”
祁同伟在原地来回踱步,他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一边是生命垂危的高育良,每一秒的延误都可能让他抱憾终身;一边是这个蛮不讲理的刀疤脸,死死地拦住他的去路。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绝境之中,无论如何选择都充满了无奈和悲哀。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我走?”祁同伟咬着牙问道。刀疤脸想了想:“除非你给我找个人来担保,或者留下一个值钱的东西。”祁同伟翻遍了全身,除了手机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而手机他还需要联系医院和家人。
“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吗?”祁同伟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和绝望。刀疤脸却依旧不依不饶:“那你就别想走。”
祁同伟望着远方的道路,心中充满了无助。他不知道该如何摆脱这个困境,才能尽快赶到高育良的身边。每一分钟的流逝都像是在他的心上割一刀,他的额头满是汗水,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焦虑和绝望,仿佛在这一瞬间,他失去了对命运的掌控,只能任由这个可恶的人将他困在这无尽的煎熬之中。
祁同伟与刀疤脸僵持不下,他的愤怒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你这是趁火打劫!我老师在医院命悬一线,你却在这儿为难我!”祁同伟双眼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
刀疤脸却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嘲讽道:“哼,我管你老师是谁。我这刚从牢里出来,正愁没本钱重新开始,你就送上门了。”祁同伟听他这般言语,心中更是厌恶,“你刚从监狱出来就该好好做人,而不是在这干这种勾当!”
刀疤脸像是被戳到了痛处,恼羞成怒,挥舞着手中的铁棍:“你个小白脸,还教训起我来了!今天你要是不给钱,我不仅让你走不了,还得给你点颜色瞧瞧!”祁同伟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你敢动手,我不会放过你的,法律会制裁你!”
“法律?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谁会来管你?”刀疤脸狂笑着,一步一步向祁同伟逼近。祁同伟深知与这种人讲道理无用,但又无计可施。他的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念头,试图找到突破困境的方法。
此时,祁同伟想到了自己曾经在官场的一些人脉,他急忙掏出手机,想要拨打一个曾经在当地有些势力的朋友的电话。然而,电话那头却传来冰冷的“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祁同伟的心彻底凉了半截,他绝望地看着刀疤脸,“你真的要把事情做绝吗?”
刀疤脸晃了晃手中的铁棍,“我再说一次,要么给钱,要么找人担保,否则你就别想离开。”祁同伟强忍着内心的悲愤,“我现在确实没有钱,也找不到人担保,但我可以给你写个字据,等我处理完我老师的事情,我一定回来把钱给你,我在这汉东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赖账的。”
刀疤脸冷笑一声,“你有头有脸?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说不定你一跑就没影了。”祁同伟焦急地解释道:“我老师是高育良,汉东大学的着名学者,在政界也有诸多影响力,你若是耽误了我去见他,他出了事,你觉得你能脱得了干系吗?”
刀疤脸听到高育良的名字,微微一愣,但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凶狠的模样,“我不管你什么高育良低育良,我只认钱。”祁同伟意识到,这个刀疤脸是个油盐不进的主,他的内心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在这混乱的争执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祁同伟感觉自己像是被命运无情地抛弃在了这荒郊野外。他想起了家中生病的祁小伟,想起了在电话里哭诉的高小凤,想起了自己一路走来的艰辛与不易,心中满是悲戚。“难道我就只能被困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一切走向毁灭吗?”祁同伟仰天悲叹。
刀疤脸似乎被祁同伟的绝望情绪感染,心中也有了一丝动摇,但他又不甘心就这样放走祁同伟。“你要是真有诚意,就把手机留下,等你回来赎。”祁同伟紧紧握着手机,“我不能留下手机,我需要用它联系医院和家人,这关系到我老师和孩子的生死。”
两人再次陷入僵局,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祁同伟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他决定冒险一试。他趁着刀疤脸一个不注意,猛地冲向路边的树林,试图甩掉这个纠缠不休的家伙。刀疤脸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大骂着追了上去:“你个混蛋,敢跑!”
祁同伟在树林里拼命奔跑,树枝划破了他的脸和手臂,他也顾不上疼痛。刀疤脸在后面紧追不舍,嘴里不停地喊着威胁的话。祁同伟知道,自己一旦被抓住,可能会遭受更严重的伤害,但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尽快赶到高育良身边,哪怕是冒着生命危险。
在树林里跑了一段距离后,祁同伟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山谷之中,前方已经没有路了。他绝望地看着身后追来的刀疤脸,心中充满了不甘。刀疤脸慢慢走近,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看你还往哪里跑?”
祁同伟握紧了拳头,准备与刀疤脸拼死一搏。就在刀疤脸举起铁棍准备攻击祁同伟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警笛声。原来,之前出租车与摩托车碰撞时,有路过的司机报了警。刀疤脸听到警笛声,脸色一变,转身想要逃跑。
祁同伟松了一口气,他瘫坐在地上,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他必须尽快赶到医院。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朝着警笛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他要向警察说明情况,然后尽快搭车前往汉东医院,去面对那未知的命运,去守护他生命中重要的人,哪怕前方依旧充满了艰难险阻,他也只能勇往直前,因为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当祁同伟赶到医院时,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他看到高小凤坐在长椅上,眼神空洞,满脸泪痕。祁同伟的心中一阵刺痛,他缓缓走向高小凤,轻声问道:“老师他怎么样了?”高小凤抬起头,看到祁同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医生说情况很危险,一直在抢救,我好害怕……”
祁同伟安慰地拍了拍高小凤的肩膀,“别怕,老师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挺过去的。”但他的心中却充满了担忧。他站在抢救室门口,望着那紧闭的房门,心中默默祈祷着。在这等待的过程中,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高育良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教诲,那些扶持,都让他对高育良充满了敬重与感激。
而此时,他又想起了家中的梁璐和孩子们。祁小伟的病情不知是否好转,祁大伟是否还在为之前的事情而难过。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一边是恩师的生死未卜,一边是家庭的责任与牵挂。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平衡这一切,只能在这医院的走廊里,在这命运的漩涡中心,独自承受着内心的煎熬与痛苦,等待着命运的最终审判。
祁同伟在医院的走廊里心急如焚,而此时家中的祁大伟满心都是不甘与委屈。自从弟弟生病后,他明显感觉到父母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走了,尤其是爸爸,匆忙离开去处理各种事情,仿佛将他遗忘在了角落。
祁大伟独自坐在房间里,回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每当他和弟弟发生争执,父母总是不自觉地偏向弟弟,认为他是哥哥就应该让步。那些玩具,那些陪伴的时光,似乎弟弟总是优先享有。他也曾努力表现,在学校取得好成绩满心欢喜地回家想得到表扬,可父母总是简单几句就把话题转到了弟弟身上。
他越想越难过,心中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为什么我总是被忽视?就因为我是哥哥吗?”祁大伟愤怒地将手中的书本扔到地上。他起身冲出房间,看到妈妈正在客厅里为弟弟整理衣物,眼神中满是关切。
“妈妈,你为什么只关心弟弟?”祁大伟冲梁璐喊道。梁璐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一愣,“大伟,弟弟还小,他现在身体不舒服,我们当然要多照顾他一些。”“那我呢?我就不需要照顾不需要关心吗?”祁大伟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梁璐走过去想要安抚他,“大伟,你是哥哥,要懂事一点。”“我不要懂事!我讨厌弟弟!”祁大伟用力甩开梁璐的手,跑向了门外。梁璐在后面呼喊着,可祁大伟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街道上。
祁大伟在外面漫无目的地走着,心中的痛苦如同潮水般涌来。他来到了一个小公园,坐在长椅上,看着其他孩子和父母嬉笑玩耍,心中的羡慕转为深深的悲哀。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孤舟,在家庭的海洋里独自漂泊。
他想起有一次,爸爸答应带他去动物园,可因为弟弟突然生病就取消了行程。他当时是多么的失望,可爸爸却只是简单地安慰了他几句,就急忙带着弟弟去了医院。还有一次,妈妈给他买了一个新的拼图,可弟弟看到后哭闹着想要,最后妈妈还是把拼图给了弟弟,说哥哥要让着弟弟。
这些回忆像一把把利刃,刺痛着祁大伟的心。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够好,是不是只有像弟弟那样生病或者哭闹才能得到父母的关注。他的内心在痛苦与迷茫中挣扎,一方面他深爱着自己的父母,渴望得到他们的爱与关心;另一方面,他又对弟弟充满了嫉妒和怨恨,觉得是弟弟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