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来。”

    即使是近乎于恳求的话，从迪卢克的嘴里说出来也像命令。凯亚却知道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便顺从地应下，“好的呢，如果能有加班费就更好了。”

    说着，他坐在吧台前角度最好的位置上，撑着头等迪卢克下班。而迪卢克埋头收拾整理，没看他，手上动作不停，称量，摇晃，装杯，最后来点薄荷装饰。

    很快，一杯完美的「午夜之死」呈现在凯亚面前，顿时令他羡慕起过去能畅饮的日子。

    “有人点了吗？品味和我一样好。”

    迪卢克将酒推过去，“你的。”

    “我?”凯亚食指指向自己，“我的禁酒令解除了?你请我的?不会还要收我钱吧？”

    “奖励的，仅此一次。”迪卢克着手利落地收拾桌上调酒器皿，简洁明了的解释道，“稻妻的单能签下有你的功劳，奖惩分明，这点不会让你吃亏的。”

    “迪卢克老爷真是公平公正，不过嘛，这奖励的份量，是不是稍微显得有点吝啬了？”凯亚故意将“吝啬”二字咬得极重，但手中的酒杯早已迫不及待地贴近了唇边。

    然而，他的话语并未引起迪卢克的过多反应，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想想你欠的账。”

    “呵，真是小气鬼。”凯亚小声嘀咕，尽管嘴上这么说，手上异常诚实地举起酒杯，继续品尝着那杯来之不易的美酒，任由那清冽的酒液在舌尖跳跃，仿佛能暂时驱散心中的不满。

    下一秒他就确信迪卢克那敏锐的耳朵肯定是捕捉到了他的每一个字。毕竟，那隔了一米远都能溅到他脸上的水花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碍于面子，迪卢克并未直接发作而已。

    凯亚抹了把脸，继续小口抿着酒，视线在酒馆里兜兜转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无法抗拒地再次落在吧台里不想搭理自己的迪卢克身上。黑色的马甲紧贴着男人紧致的腰身，勾勒出令人窒息的线条。那马甲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每一道褶皱都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他身体的力量感与美感。而那标志性的红色头发即便是扎成高马尾，也依旧有着难以驯服的野性，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偶尔垂落，轻轻拂过他宽厚的肩背，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耀眼，如同燃烧的火焰，既狂野又神秘，与他身上沉稳的黑色马甲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凯亚的视线不自觉地沿着迪卢克的背部下滑，想象着那马甲之下隐藏的肌肤会是怎样的触感，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他猛地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不合时宜的念头甩出脑海，但那双眼睛却像是被磁石吸引一般，始终无法从迪卢克的背影上移开。

    等酒杯空了，仅剩的几位客人也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从正门离去。厚重的橡木门闭合后，酒馆里就彻底只剩他们二人了。

    “迪卢克，你已经洗那个杯子三遍了。”

    迪卢克正要洗第四遍的时候，凯亚伸手把那个杯子拿走放到一边。

    “这是雪莉杯，应该和古典杯分开放。”凯亚几乎要被迪卢克装模作样的水平逗笑了。他从吧台的侧面绕进去，把那家伙堵在里面。

    “迪卢克老爷把我留下来，应该不是为了请我喝酒，顺带加班收拾酒杯的吧。”

    迪卢克的防御随着他的靠近肉眼可见地崩塌。直到退无可退的时候，才甘心被他抱在怀里。凯亚把下巴搁在迪卢克肩膀上，像过去的十几年里他们习惯的那样拥抱他。

    “为什么昨天……不继续。”

    迪卢克闷闷地问。凯亚不禁失笑，他的义兄一向是坚定的行动派，他很少看到对方困扰的样子。凯亚自认为就他那体格肯定是敌不过迪卢克的，如果迪卢克想压倒他，可谓是风神巴巴托斯吹笛——轻而易举。但他昨天反复被自己弄得泪眼汪汪的，想来是得趣了，也不枉自己那么卖力。

    “你很想我继续下去?”

    凯亚这么问的时候，是盯着迪卢克的脸。他觉得自己不会得到什么像样的回答，或者迪卢克会把发红的脸转到另一边。但迪卢克毫不示弱地瞪了回来，凯亚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的声音笑吟吟的，迪卢克讨厌他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尤其是想起自己被玩得狼狈不堪的时候。要他承认自己很喜欢凯亚摸他，绝对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也不知道是谁一直用那种令人困扰的火辣视线盯着我看，无耻下流。”

    凯亚闻言，不禁哑然失笑，心中却并没有丝毫的尴尬，“哦？是吗？那看来我的眼神确实太过热烈了些。”他故意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但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直接抽回手，顺便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子。

    “不过，迪卢克老爷，你要真觉得我的视线只是困扰为什么还要我留下?还是说，你也曾有过那么一刻，被这份视线所吸引，甚至……”

    凯亚的话没有说完，他相信迪卢克能够明白他的意思，然后理不直气还壮的怼回来，这样他就能拐个弯把人哄到手了。

    但迪卢克靠过来吻了他，凯亚惊得睁大眼睛。明明只喝了一杯，他却感到一阵眩晕。

    “……把嘴张开。”

    他对那个只会笨拙地用嘴唇碰他的人说。练习了这么多次，迪卢克的吻技却毫无长进。凯亚用犬齿咬了一下迪卢克的下唇，感到对方明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张开嘴，探出一点舌尖。两人的舌头碰到一起的时候迪卢克的身体开始发软，凯亚顺势把他压倒在吧台上，用手抚摸他发热的脸颊，接着玩弄起薄软的耳垂，就那么一小块软肉，还被他捏在手里细细揉弄。

    “呜嗯……”

    迪卢克的呼吸早就乱得不成样子，仅仅是接吻似乎就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口中盛不住的津液沿着下颌线流下来，把他自己的脸弄得湿乎乎的。想到接下来那张脸还会被别的沾染，凯亚不由得兴奋起来。

    他一面吻着自己迷迷糊糊的义兄，一面将手贴住他的腰。迪卢克薄薄的腰立刻弓起来回应他的手掌。整个人无意识地把自己往凯亚手里送。他的义兄喜欢极了他的触碰，即使嘴上不说，迪卢克的身体也总在出卖他的心。

    就在渐入佳境时，发丝不小心被压制的扯痛唤醒了迪卢克一丝清醒，随即而来的羞耻感让他揪住凯亚的领子。

    “谁准你在酒馆就……!”

    “刚刚靠过来亲我的明明是迪卢克老爷吧!”凯亚无辜地高举双手，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从小这家伙就很擅长这个。凯亚的手覆上他的，把他的手带离自己的衣领。

    “只是接吻而已。”迪卢克脸有点烧，但和凯亚吵嘴必定要怼回去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再怎么样也不能在这里！”

    “是吗?那老爷的意思是……不在这里就行！”凯亚眼中灰蓝色的十字星亮着光，手指讨好地摩挲他的掌心。随后不由分说地拉着人往三楼走。

    一回生，二回熟。

    到最后迪卢克已经快被折腾死了，这下真的是被吓到了，连忙用手推拒再次压下身来的骑兵队长：“不行、不行、不能再做，凯亚……”

    “天呐，迪卢克老爷。”而被他恳求的人眼睛几乎都在一片黑暗里发光——那颗星瞳带着诡异的疯狂——迪卢克的直觉告诉他快跑，身体却只能被人握住腰肢拖回去，“没人告诉你不能这样说话吗?”

    他接下来被一连串的、直接把所有神志和理智全暴力驱退的动作动得只知道发抖着哭叫。

    “你这样只会让人更想欺负你啊……”

    迪卢克在昏过去前颤颤巍巍地伸手抱着男人的脖子，嘴巴微张，下一秒又被堵上，彻底坚持不住地昏睡过去。

    而见他没了意识的凯亚怜惜地再次吻上他，柔情地回应着最后迪卢克未能说出话，偷偷说出那句，

    “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