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仔细想想,你女儿是怎么没的?”江谣提醒道。
“我女儿对花生过敏,一点都沾不得。
那一次,她吃了我婆婆做的芝麻糕,严重过敏,没抢救过来,孩子没了……”
游巧玲想到女儿临死前痛苦的样子,心如刀绞,“后来我们才知道,我婆婆从乡下买回来的芝麻粉里不知怎么的混入了花生粉,奶奶不知道……”
江谣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你确定她不知道?”
游巧玲被问得发懵,“我,我……”
她脸色变来变去,难以置信,“可暖暖是我婆婆一手带大的,一直很疼惜,她怎么会……
暖暖的死,我婆婆也是难过自责,一直说是自己害死了孩子,还喊着要给孩子赔命呢。”
“结果呢,赔了吗?”江谣冷着声问道。
游巧玲哑口,“您是说我婆婆都是装的?”
“她不做点样子,别人怎么会相信她是无辜的呢?”
“……可为什么?”
“你婆婆一直希望抱孙子不是吗?”
“是有这么回事,从暖暖一岁多两岁她就一直催我们再生一个,一儿一女凑个好。”
“那你跟你丈夫是怎么回她的?”
“我跟我老公都是工薪阶层,公婆又没有养老金,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供车供房压力太大,养一个孩子已经很勉强了,实在养不起第二个……”
游巧玲睁大眼睛,“这就是原因?因为我们不肯生第二个,婆婆觉得暖暖碍事,就狠心害了她?!”
“害了一个还不够,连你肚子里的也不放过,上次害你不着,她还会继续找机会下手的。
这就是暖暖要跟在你身边,保护她妹妹的原因。”江谣如是道。
游巧玲双眼赤红,“她怎么可以这样?就因为她们是女孩不是男孩?她自己不是女的吗?”
人群里一阵鄙夷之声。
“唉,最重男轻女的,甚至更多是女性。”
“这种人往往也是重男轻女的受害者,可长成之后,也扭曲成男权父权的崇拜者,卫道者。”
“可悲!”
“家里有皇位啊,还得生个阿哥才行!”
“重男轻女听得多了,但因为这样就杀死自己孙女的,简直荒唐。”
“这婆子的心得有多硬啊,太可恶了!”
……
游巧玲接受不了,给自己丈夫打电话。
原以为丈夫会震惊,哪怕是怀疑,斥责自己听信“所谓大师之言”,结果电话那头,丈夫沉默了。
游巧玲瞬时明白,“……你早就知道了?!”
听着质问,电话那头慌了,“不是的老婆,你听我解释,我也是这两天才无意得知的……”
“你知道了,你却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游巧玲崩溃,“你明知道是她害死暖暖的,还想害我肚子里的孩子,你还默不作声?你放她在我身边,让她有机会继续作恶?!”
“没有没有,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已经狠狠警告过她了,她保证绝对不会再动歪心思了……”
“保证?这种话你也信!”
游巧玲满是失望,“我对你很失望!你居然包庇一个杀害暖暖的凶手,亏你还是孩子的爸爸!”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语气很懊丧,“那你让我怎么办?那是我妈,你让我送她去坐牢吗?她都这么大年纪了……”
游巧玲只觉得讽刺,“你不忍心,那我来,我是绝对不会放过杀死我女儿的凶手的!”
“老婆,你冷静点你听我……”
“啪”的一声,游巧玲直接挂断电话,不去听对面的废话。
她强迫自己抹掉泪水,冷静下来,付了卦金。
江谣看着她,“你准备怎么做?”
“我……”
游巧玲才张嘴,手里的电话开始一直响。
不用看也知道是丈夫的电话,她直接按了关机。
“我准备报警!我要为我女儿讨回一个公道。丈夫反对也无所谓,大不了离婚。”
其实在一起过下去也没意思了,原本亲密无间的夫妻中间生了疙瘩,注定回不到从前了。
江谣点点头,祝她好运。
游巧玲谢过,问起暖暖的将来。
江谣道:“等你这胎生下来,她完成了心愿,自会去投胎轮回。她今生不幸,老天会补偿她的,来生她会过得开心幸福的。”
游巧玲忍着不舍,欣慰笑了,“也好,来生她可以出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不会有人因为她是女孩,就狠心害她的命。”
游巧玲走了,搭车前往派出所。
“又是这种事情!”
曾大爷忍不住叹气,“我以为之前听到的那些重男轻女的已经够荒谬了,没想到还有更狠的。
自己亲手养大的孙女都下得去手,简直不是人!”
恶的下限就是没有下限。
为了心中所求,有些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想起那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女孩,江谣同样心情沉重。
唉,封建王朝灭了百年,可还是有那么多人活在封建社会里。
随着社会的进步,重男轻女会有所改善……
但恐怕永远不会停止。
叹息中,江谣迎来今天的第三位客人。
四十多岁的男性,身体发福,有些过劳肥。
一起陪同来的,还有他的妻子。
江谣看着二人,“你好,想算些什么?”
黄双成看了眼自己的老婆,说道:“我是个公交车司机,开内环那条线的,生活嘛,不说多富裕,但也勉勉强强能过得去。
本来都挺好的,但最近我老婆老闹着让我辞职,说怕我开车有危险出事,让我换份工作。
可我开了十几年了,别的什么也没做过,我这个年纪了,去厂里做活也不会有人要我啊。找不到工作,没了收入我怎么养活家小?
可我老婆就是说不通,老说梦见我开车出事,说是老天示警,天天跟我闹,我……”
他话还没说完,他老婆陈翠霞忍不住了,“我不是闹,我真的梦见了,而且不止一次,我去庙里解梦,都说这是劫数。”
黄双成感觉头疼,向江谣求助,“大师,还是您帮我看看吧,是不是真是我的劫数?”
江谣仔细端详他的面相,眉间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