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果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她不认识走过的人,但认得那件t恤,兵哥哥戴着头盔扛着枪的q版图的黑色t恤。
她之前见过一次,在汪家所在的单位楼门口,一个跟他们年纪相仿的男的穿的。
原本只是擦肩而过,冯果也未在意。
可是那人就停在原地,眼睛一直盯紧她跟男友牵着的手,她不由好奇回头看了一眼。
男友看见了拉了她一把,“别理他,那人有毛病。”
冯果莫名,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冷嗤,很不屑看不起的样子。
待走远一点,她听见后面有人喊他名字,似乎有个钱字。
冯果也不大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犹豫了一会儿,眼见那人转身就要走了,冯果把手里的电话一挂,赶紧追了上去,“你好?”
钱行阳回头,纳闷地看着陌生的冯果,他指着自己,“叫我啊?”
冯果也不确定是不是眼前这个人,当时只是匆匆一面,她都没看仔细。
她有些拘谨地点点头,“你好,请问你认识汪震明吗?”
钱行阳原本还懵着,一听见“汪震明”三个字,眉头就皱了下。
他仔细打量了冯果一眼,有些想起来了,“你是汪震明那个女朋友?”
没认错人,就是在单位楼门口遇到的那个人。
冯果有些犹豫地问道:“请问你是姓钱吗?”
“是啊,你有事?”
钱行阳语气不耐,看样子并不是很想跟冯果打交道,或者准确地说,是不想跟汪震明有关系的人打交道。
冯果咬了下唇,“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震明是不是有一个弟弟?”
大概没料到冯果还提起这事,钱行阳顿了下,“你怎么知道的?”
没有否认。
被她妈说着了,男友真的有个弟弟!
冯果心头一跳,忙追问道:“那他人呢?”
“死了呗。”
“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们家汪震明啊,他当时就在现场,最清楚不过了。”
钱行阳语气不无嘲讽之意。
冯果听他这话里有话的样子,“你是知道什么?”
钱行阳哼声,“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反正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信。”
冯果咬了下牙,“是不是震明对他弟弟做了什么?”
钱行阳不敢置信地看着向语出惊人的冯果,“你怎么知道的?汪震明不可能告诉你这些的,是他妈?”
“阿姨什么也没说,我是从别的地方听来的,不过我听到的信息不全,你要是知道得详细的话,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
钱行阳沉默不说话,冯果眼露祈求。
“请告诉我吧,我想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钱行阳叹气,“行吧,告诉你也可以,至于信不信由你自己。”
冯果大力点头,“谢谢。”
“汪震明确实是有一个弟弟,比他小四岁。那小家伙大概一岁的时候,掉进家里的水桶,淹死了。
大家都觉得那是意外,觉得小孩太小不知道危险,自己爬进去淹死的。
我家跟汪震明家是挨着的,从我家窗户望过去,正好能看见他家。
我记得我当时搬凳子准备偷吃柜子上的饼干,亲眼看见是汪震明趁没人注意,抱着他弟弟,把他头冲下扔进水里的!”
冯果捂着嘴,惊恐地瞪大眼。
“那小孩拼命挣扎,汪震明就站在边上眼看着,等过了一会儿,才装模作样地大声喊,然后那小孩就没了。”
钱行阳表情阴晦,“我记得我当时就说了,是汪震明把他弟弟扔水里的,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
汪震明打小就会演,装的一副乖巧懂事模样,嘴巴甜见了人就打招呼,又白净又听话,院里的大人都喜欢他。
不像我,因为捣蛋又没少撒谎,大人都觉得我说的不是真的,连我自己爹妈都不信我说的话,更别说别人了。”
钱行阳忘不了当时的场面。
明明他说的是实话,但在场的人几乎没人信他,大家都相信汪震明。
而汪震明,这个行凶者,明明不过五岁,在杀了人后面临指控,竟表现得完全镇定自若,不露出半分破绽。
这个人太可怕了。
彼时小小年纪的钱行阳莫名觉得恐惧,在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是躲着汪震明走的。
“这事也就是陈阿姨好像信了一点,但是信了又怎么样,汪震明是她自己的儿子,她也不能杀了他吧?”
冯果白着脸。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算是明白为什么汪震明他妈对他那态度了。
见她面色发白,钱行阳叹口气道:“当时的事就我一个人看见,我也没有证据证明什么,信不信随你。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是提醒你一句,汪震明这人阴沉得很,我看你还是早点跑吧,别跟我们高中校花一样。”
“校花?”冯果一下抓住重点。
钱行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多了,但话都说了,也不在意多说一点,他于是点点头。
“是啊,是我们高中时的女神,不止长得好成绩也好,学校里好多男生都喜欢他。
结果她谁也没看上,就看上了汪震明。
我本来就看汪震明不爽,见他抢走了我喜欢的女神,气不过就把当年那事告诉了她,结果人家一个字都不相信,还骂了我一顿,说我是嫉妒污蔑,见不得汪震明好。”
说起这事,钱行阳不由自嘲一笑。
这种事情发生过太多次了,他就是学不乖,还是要去,可他实在是见不惯汪震明小人得志的样子。
“女神不信我的话,还是跟汪震明继续来往,偷偷交往。
结果不久之后,校花突然转学了,理由是她父母工作调动,为了方便照顾,就跟着走了。
可后来毕了业我才听说,校花当时是因为怀孕,被劝退了。”
“怀孕?!”
冯果不敢置信,“汪震明的?!”
钱行阳给了她一个“你觉得呢”的眼神,继续往下说,“学校里原本有一个京师大的保送名额,要是校花在读的话,以她的成绩,这个名额十拿九稳就是她的。
结果她退学了,保送名额就落在了汪震明头上。”
他说着顿住,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冯果,“你说这事巧不巧?”
冯果肢体发颤,从骨子里感觉到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