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房门打开,入眼的便是蜷缩在一角的女孩,女孩闻声抬眸,与沈楒澜视线相撞。
沈楒澜在江蔹的眼眸中看到的是一片死寂。
江蔹见到沈楒澜后眼睫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沈楒澜走近她,站在了江蔹身前。
“你宁死也要帮她?”
狱内很静,江蔹没有回答沈楒澜的话。
沈楒澜“你很聪明,应该知道我在说谁。为何会帮她?”
“我说我心悦定安王,你信吗?”
沈楒澜垂眸看着江蔹“你说了,我自然信。”
江蔹移开目光“你和我不同,你生来便是沈家嫡女,身份尊贵,而我只不过是工部侍郎的一个庶女,就连昨日之宴席都是使尽了手段才能参与的。”
“我娘生命垂危江家无一人肯救,我受盛汝嫣威胁,不过是明哲保身罢了,而那想要杀你之人也绝非是我。”
沈楒澜静静地听完她说的话后不语。
沈家嫡女,身份尊贵。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后轻笑一声。
似乎整个京城的人都觉得她沈楒澜在沈家的溺爱娇宠中长大啊。
重生以来,她似乎已经快要记不清在沈府,她是如何活下来的了。
“江蔹,你设计陷害与我,如今却想要将自己全身摘干净了告诉我你是迫不得已……”沈楒澜缓缓倾身在江敛耳后道“你可知你已经被人盯上了,若非在诏狱,你昨夜已经死在江府了。”
江蔹只觉浑身发冷,她瞪大了眼睛。
“为……为何?你休想骗我!”
“为何?”沈楒澜起身道“你若是自缢而亡,写一纸忏悔书,那背后杀人的凶手便不会有人再继续追查。”
“而你,便是凶手。”
江蔹忽然低声笑起来,笑着笑着泪水从脸颊两侧滴下来。
“死局。无论如何,都是死局。”
“沈楒澜,你可以说你想如何了,想要我如何?”江蔹红着眼看向沈楒澜。
沈楒澜:“我方才说过,你很聪明。”
“我要我母亲和我都活下来。”
沈楒澜看着江蔹道“如今,你还不配和我谈条件。”
“明日你们都会被放出诏狱,届时想要杀你让你担罪的人自然会出现,我要你记住那人的长相。”
江蔹眼底划过一丝惊恐“你要我拿命引那人出来?”
沈楒澜淡淡地看着她许久后开口“这是你该还的。”
出了江蔹那间牢房,沈楒澜向另一间关叶清禾的牢房瞥了一眼后向外走去。
出了诏狱后,沈楒澜面色如常,周策宸的眼眸却深不可测。
“王爷想如何处置她们?”沈楒澜看向马车内坐在那闭目养神的周策宸。
周策宸缓缓睁开眼睛开口道“我说过,她们任由王妃处置。”
“那……我若是想放了她们呢?”
“要杀要放,皆由王妃决定。”
周策宸低沉的嗓音传进沈楒澜的耳朵,她始终盯着周策宸的面容看。
周策宸此时亦看向沈楒澜道“你想让江蔹引出背后之人。”
“你都知道。”沈楒澜并不意外。
周策宸:“你想让我知道,我便知道,你不想让我知道,我便不知道。”
此刻,周策宸看向沈楒澜的眼眸很是清明,可沈楒澜却想窥探他的更多。
马车刚到王府,言辞便急着来禀报。他看了一眼周策宸身旁的沈楒澜。
沈楒澜会意,刚要走便被周策宸拉住了手。
周策宸看向言辞:“有何事?说。”
手腕被攥紧,沈楒澜索性不走了,她感受着周策宸手掌的温度,跟在他身旁。
“宫里人传信,今日早朝有近半个朝堂之人弹劾您,皆因昨日之事。皇帝震怒,召您入宫。”
沈楒澜担忧地看向周策宸。
周策宸眼神安抚沈楒澜,“无事,我去去就回。”
宫里的传召,沈楒澜自知必须得去,却又怕周策宸陷入困境。
见沈楒澜拧起眉头,周策宸又开口道“四年前我在朝堂之上与所有朝臣对峙,尚且不觉是困境,如今这般不算什么。”
四年前……沈楒澜犹记那场朝堂上的政变。
少年将军,一人站于高堂之上与前朝旧臣对峙……
这些都是从父亲和百姓嘴里说出来的,她没见过,如今已不敢想那时的他有多么孤立无援。
“好,我等你回来。”沈楒澜看着周策宸的眼睛。
一句等你回来,早已牵动了男人的心。
……
周策宸迈进御书房时,一本奏折落在跟前,他垂眸扫了一眼后没有理会,径直往里走。
“混账!这是不将朕放在眼里了!”
待周策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后,周衡堰身旁的内侍识趣地将地上的奏折捡起递给周策宸。
周策宸看了一眼后将奏折丢在一旁的桌面上。
“你当如何?”周衡堰压下怒意沉声问。
周策宸依旧定定地坐着,他道“我会放了她们,但不是现在。”
“你可知你昨日之行有多鲁莽?你可知有多少谏官趁此机会上书弹劾你?”
周策宸:“昨日我的王妃受了那般委屈,我自要讨回。”
听了周策宸这句话,周衡堰气的差点将手上的奏折又丢出去。
“这堆烂摊子,你说如何处置?”周衡堰按了按太阳穴。
“皇上秉公处理即可。”周策宸回他。
“罢了,朕不同你讲这些无用的,你且告诉朕,这凶手何时捉拿,这悠悠众口如何堵住,还有那昨日中了药的周晁该如何处置。”
“皇上应当比谁都清楚,这些当如何处置。”
周衡堰听了周策宸的话后静默了一瞬后冷笑一声“周谨之啊周谨之,你好得很。”
此时,一内侍进来禀报“皇上,怀远王求见。”
周衡堰眸色幽深,周策宸则拨了拨茶水的浮沫,未语。
“让他进来。”
“是。”待内侍退出去后,周晁便跨着大步进来。
“参见皇兄”周晁双手抱拳,全然没有礼数一说,他侧眸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周策宸后勾唇笑道“皇弟也在”。
说罢,周晁也不管周衡堰有没有让他免礼,也朝一旁的椅子上坐去。
“昨日一宴,倒是让本王体会到了许久未见体验的风土人情。”周晁看着周衡堰道。
“只不过皇兄的待客之道,属实是令本王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