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天一到,岑子酒准时醒来。
没有点灯,而是借着月光,岑子酒下床穿衣。
轻轻推开房门,岑子酒不敢发出大声响,生怕吵到隔壁的艾书凝。
马五与花常青虽定在三更相会,可也不保准,两人提前到达,加上赶路时间,岑子酒才决定二更起床。
竖起耳朵,隔壁静悄悄,岑子酒蹑手蹑脚来到院墙,脚尖点地,整个人翻墙而出。
落在胡同中,抬头确认好方位,岑子酒便使用御风术,向城外义庄而去。
义庄,指暂时存放未安葬棺材的特定场所。
因此,义庄所在地,那都远离市中心与闹市,甚至所在地,还有些阴森荒凉。
说实话,别说义庄,就是一个空旷的房子,三更半夜,独自前来,也会将人吓得不轻。
所以,岑子酒有些纳闷,秒空门的门徒,胆子都是练出来的吗?
四九城这么大,非得选择这破地方。
果然啊,黑夜下的老鼠,见不得光也见不得人啊!
坐在义庄的房顶,岑子酒琢磨,是不是自己来的过早,本公子都等了一刻钟,为何那两个家伙还不来。
还有,为何这里的风,比城里还要凉飕飕呢。
岑子酒不自觉地抱着膀子,更是时不时哈口气。
一刻钟后,岑子酒耳朵一动,嘴角上扬,将身子慢慢低下,防止来人发现自己。
借着月光,以及记忆,岑子酒知道来人是花常青。
此时的花常青,已不复以往那副随和模样,而是双眼如鹰,警惕地看着四周。
见他一副谨慎的模样,岑子酒微微撇嘴,金盆洗手?那是不存在的。
踏入江湖,只有两条路,被仇家打死或被官家打死。
踏,踏…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岑子酒来了精神,那个飞贼马五终于来了,那么很快,他就会知道,马五到底去哪里。
“呦!三师兄,挺守时啊。”
“少废话,找我到底什么事?”
马五嘿嘿一笑,“三师兄没变,还是这个急脾气。”
花常青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马五一拍巴掌,“既然这样,那师弟我也开门见山。
三师兄,只要你帮我这一次,师弟保证,以后准不出现在你眼前。”
“呵呵…马五,你什么德行,我还不了解吗,你是那种守信用的人吗?”花常青怒视着对方。
“哈哈…三师兄啊,弟弟我有那么不堪吗。”
“你什么德行,你自己不清楚吗?”
“哦?那我什么德行啊?”马五挠着后脑勺,咧开腊肠嘴,往后挪了半步。
“马五,我不管你什么德行,我也不想知道,你要干什么。”花常青死死攥着双拳,“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我这次前来,就是告诉你,离我家人远点。”
“哈哈…”马五仰头大笑。
马五那肆无忌惮的笑声,让花常青面部有些扭曲,也让他压制的怒火爆发出来。
噌!
几个纵身,花常青的拳头就出现马五眼前,可就在拳头离马五脑袋越来越近的时候,却突然停下来。
“呵呵…三师兄,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冲动啊!”
“你…”
“哈哈…三师兄,人要跟上时代。”
看着抵在自己胸膛的枪口,花常青的怒火也慢慢冷却,收回拳,直视着他,“你小子也一如从前,喜欢背后捅刀子啊。”
“哈哈…三师兄获奖了。”
“你…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在枪口下,花常青只得低头认怂。
“呵呵…早这么痛快不就得了。”马五左手大拇指与食指,伸进嘴里,吹了个口号。
很快,马五身后出现几个人。
花常青一见,怒火中烧,迈步就要上前,结果,被马五的手枪,又逼停在原地。
“马五,你踏马不守规矩!”
“哈哈…规矩?三师兄,规矩值几个钱啊?就咱们这门派,有规矩的人谁来啊。”
马五的身后只有五个人,他的两个手下,苟子与屁三,以及花常青的媳妇与一对儿女。
只不过,花常青的媳妇与儿女,手被绑着,嘴被堵着。
花常青媳妇看见花常青,伸手,发出一阵唔唔之声。
“老婆,儿子,闺女,你们…”
“三师兄,你放心,只要你乖乖陪我走一趟,至于嫂子与侄子、侄女,我保证一点事也没有。”马五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你!马五,你好啊!”花常青咬着后槽牙,指了指马五,“我说呢,你为何比我晚到,原来你是…”
“哈哈…不错。
三师兄,你前脚刚走,师弟后脚就将嫂子与侄子、侄女,请出家门。”马五一脸得意。
“你!你行!说吧,让我陪你去哪?”
“嘿嘿…三师兄,陪我去趟皇宫。”
“什么?你说哪?”花常青以为自己出现幻听,诧异地看着马五。
马五微微一笑,将之前的话,重复一遍。
“马五!你疯了吧!”
“呵呵…我没疯,三师兄。”
“还没疯?去皇宫,要是被抓住,那可是要被诛九族的!”马五没疯,花常青觉得自己要疯了。
“诛九族?
哈哈…三师兄,你躲在农村,不会待傻了吧!
如今的大清气数已尽,南方的革命闹得甚凶,而那群外国人,可是把那个败家老娘们,吓得屁滚尿流啊!
就这样的朝廷,还诛九族?
我呸!”马五朝地上吐出一大口老痰。
“那也不能…”
“少废话!三师兄,你就说,陪不陪师弟去吧。”马五一抬手,屁三将一把明晃晃的弯刀,架在花常青媳妇的脖子上。
“去!我去!”花常青脸色一变,赶紧伸双手,“马五,什么时候去?”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现在?”
“当然,不然的话,我费劲把嫂子请过来干嘛。”
花常青沉着脸,看了看马五,又看向自家媳妇与孩子,最后一咬牙,“现在就现在,可我的家人…”
“三师兄,你放心。
我这两个手下,会陪着嫂子与俩孩子在这里,等我们回来。”马五指着屁三与苟子,笑着与花常青说道。
“在…在这?”花常青指着义庄,瞪大双眼。
“没错,就这。”马五嘿嘿一笑,“三师兄,以我们的脚力,天亮之前,肯定能回来。”
“这…”花常青有些犹豫,这里可是义庄啊,停放死人的地方,让媳妇与孩子在这里,不妥吧。
“三师兄,别耽搁啦,目前还不到三更天,咱们兄弟快去快回,也让嫂子与孩子少遭点罪,你说是不是啊。”马五摆弄着手枪。
花常青抬起头,朝着自家媳妇点了点头,便皮笑肉不笑对马五说道:“你能这么想,我还得谢谢你呗。”
“哈哈…那倒不用,咱们师兄弟,谁跟谁啊。”
花常青咬着后槽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是啊,那咱们走吧。”
“哈哈…那是了。”马五回头,看着屁三与苟子,“你们两个,要好好看护我的嫂子,她要是有任何闪失,你们的小命就要掂量掂量。”
“放心吧,五爷,嫂子在,我们哥俩就在!”屁三拍着干瘦的胸膛,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马五点点头,转身微微一笑,“既然这样,三师兄,请吧。”
花常青嗯了一声,深深望了家人与义庄一眼,便转身,与马五一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