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怪物,是你释放的吧。”
“莫名奇妙来找茬,你们Forsaken都这么没有礼貌的吗?”海斗语气中带着不满,好歹是同班同学,而且似乎透明人对透明人的关注总是更多一些,海斗对他的印象倒也不差。
甚至知道了他的Forsaken身份,一时也很难把他当做怪物。
“抱歉啦抱歉,不过这样不是蛮有趣的嘛。”立川真蝗口上说着抱歉,脸上却没有半丝悔改的意思,根本就是那种刚刚对你恶作剧玩的损友。
“那只怪物……被我杀了……”
海斗回忆着自己出手的瞬间,像是空气中一瞬间形成了他所操控的巨手,还没反应过来,那只感染体就已经被碾成渣渣了。
他还是第一次杀死这样的东西,在此之前,他杀过鸡,在老家帮爷爷杀过猪,也杀过不少什么其他七七八八的小东西。
人类本就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会杀生是很正常的。海斗也没觉得杀生是多么可耻的行为,高中那会他在街上啃肯德基被正在宣传的素食主义者协会团团围住义正言辞讨伐的时候,他也没有感到半丝愧疚,反而以一连三个“真香”击退众人。
但是刚刚的感觉却截然不同,那根本就不是“杀”这样的概念,而是像是神明忽然发怒,猛吹一口气,于是地上的生灵都要被一瞬间湮灭。
感染体没有半丝反抗的机会,像是充满气的气球般忽然破碎,毫无疑问那是凌驾于“人”之上的力量。
谁小时候没有一点中二病?梦想着得到碾压一切征服世界的力量,在网上和别人对喷都恨不得用终极铠甲闪现到别人屏幕前线下真实。
然而当这样的事真实降临,足以湮灭生命的力量确确实实掌握在手中,像是突然把武林中人争夺不休的倚天剑屠龙剑交到了一个此前只会种地的老实农夫手上,没有意外的欢喜,反倒是沉重的快要把他勒死。
“感染体,起源石板寄宿在人体上形成的家伙,死了就死了。”
立川真蝗毫不在意,捡起地面逐渐消散的烂肉间淡棕色的起源石板,丢给陆海斗。
“eohippus(始祖马)起源石板,送你了,算是赔礼。”
海斗接住起源石板,双手却有些颤抖。
“你说,它是石板寄宿人体变成的怪物?”
“我杀的难道是……人类?”
海斗的瞳孔猛震。
“果然啊……和人类待太久了就是会这样,心肠太……”立川真蝗似乎已经明白了海斗的颤抖从何而来,毕竟是人类的身份,杀死同类自然有着巨大的抵触心理。
“那我岂不是要坐牢!”
立川真蝗捂脸,怎么也没想到海斗这时候担心的居然是自己坐牢。
“哈哈哈有趣有趣。”
“杀死人类你就一点也没觉得痛苦吗?你应该在那些家伙中生存了十几年了吧。”
“啊……”海斗呆愣着,像是那种智商低下的儿童。
“有点吧,不过我也不是故意的,没办法嘛,不然死的就是我了。”
海斗倒是释然得有些令人佩服,倒是从没见过哪家的男二会这么没心没肺的。
任何生物都是利己主义,理所当然。若是他饥饿得快死,那么见熊猫吃熊猫,见金丝猴吃金丝猴,都得算是紧急避险,保护动物都得当野味,人也差不多。
“上次也是,操着一口完全听不懂的外语,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我也听不懂呀,莫名地就要杀我。”
“哈哈哈,你是说艾伯伦吧,那家伙确实一点也不有趣,他懒得了解人类的文化,当然也听不懂人话,说不来人话。”
立川真蝗靠着海边的围栏,海风微微吹起他的秀发,银白如雪的短发像是一树茂密的梨花。
“至于找你,我很好奇嘛。”
“好奇?呕,你不会是蓝铜吧,怎么一个个的都对我好奇?”
“蓝铜?”立川真蝗歪了歪脑袋,脸型缩小,短发流水般拉长,胸口也挺拔起来,竟然一下子变成了女生模样,就连白色的衬衫此时也变成了干净的碎花连衣裙。
“我!我靠,魔术。”
海斗差点惊掉下巴,感觉Forsaken 之类的东西就和那种橡皮泥捏的玩具一样,想捏成什么样就捏成什么样,一会儿男一会儿女的。
“Forsaken都是没什么性别区分的,我只是更习惯这副模样。”
立川真蝗的骨骼一阵嘎吱作响,又变回了原来男性的模样,脸上一阵炫耀的神情。
按理来说多数Forsaken都是一副你欠我800万的司马脸,表情僵硬如铁。他们这样的家伙根本不会笑,也不会哭,像是所有的情绪都被隐藏在内心中。
愤怒的时候要破坏,找乐子的时候也要破坏,像是只有碾碎一切的时候才能证明他们是坐在王座上的俯瞰一切的生命。
可立川真蝗却完全不同,清醒而理智,没有化作Forsaken姿态的时候,全然只是班级里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小透明,也会和同学嘻嘻哈哈,考试考砸也会吐吐舌头,把卷子揉成一团。
他太像人类了,几乎是把“心”的形态都复刻出来了。
“你觉得圣纹协会怎么样?是好单位吗?”
“不是,一群神经病,甚至有着这么危险的武器。”
海斗掂了掂腰带,这条银色的万代正版还泛着些许的余温,像是刚刚在爆发出神一般的威严之后,逐渐冷却下来的余烬。
“那你干嘛还跟着他们。”
“再看看,等到我什么时候想离开,就离开。”
海斗说不清楚,新条彤在大口径机炮扫射下下狼狈不堪的那一刻,在面对Lethe时浑身浴血扣动巴雷特时的眼神,一遍一遍的在他的心中重演,像是某个寂寞了很多年的小男孩,独自坐在电视机前,看着节目里那个会突然跳出来保护民众的特摄英雄。
为什么要做到那种地步,明明圣纹协会是和方舟党这种令人厌恶的群体混杂在一起的东西。
那是海斗第一次被那样保护……
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为了保护朋友和班上同学打架,老师把双方家长都叫了过来,被他揍的几个孩子哭哭啼啼,对方家长痛斥着他的罪行。
他被揍的更惨,三个高他一头的大男孩骑着他轮番围殴,但父亲陆钰来的时候,第一件事是狠狠给了他一巴掌,第二件事是一脚把他踹飞出去,第三件事是揪着他的头发一个一个给那些男孩们道歉。
朋友背叛了他,为了自己不再被欺负,他一口咬定是海斗单方面挑事。
孩子之间的友情是纯粹的,但是纯粹的东西并不一定就那么坚硬,像是普通的铁始终硬不过复合合金,所以他的友情被轻易地单方面折断。
没有人会保护他,陆钰在乎的是“儿子”,而不是“陆海斗”。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那样想要成为柊真白的英雄吧。
“圣纹协会可都不是什么好人,那块石板摆明给你下着套呢?你感觉不到吗?”立川真蝗递给他一块墨绿色的石板,蝗虫的图案隐隐泛着幽光。
“他们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
“那我到底是什么?”海斗没有接那块石板,十几年来,他的人生一直被陆钰操纵着,成为他的父亲所需要的那种人。
可陆钰需要的是一块可以拿得出手,在亲戚朋友面前也能够落落大方的和田美玉,可他呢?只是一块扭曲的,连“人”的姿态都模仿不好,丑兮兮的泥陶。
直到现在,换成了新的大手,操控着他,给他码好了轨道,告诉他他是怎样的人?告诉他他应该去往何方?告诉他他的同伴应该是谁?
“真有意思。”
“活着,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样不是更有趣吗?”
立川真蝗没有回答他,那个答案他不想说,也不能说,对于现在的海斗,哪怕知道也没有意义。
“小姑娘游得挺快,看来我们的谈话必须终止了。”
立川真蝗微微低了低头,墨绿色的眸子看着路面上连成一线,勤劳地搬着家的蚂蚁。
“快下雨了啊……”白衬衫的少年伸出脚尖。
对蚂蚁来说,那就是山崩般的灾难,几只蚂蚁命丧当场,剩下的蚂蚁乱做一团,然而立川的脸上却泛起一丝笑意。
“怎么使用,看你自己。”
眨眼间,立川真蝗的身影消失无踪,像是从没有来过,只剩下那块hopper起源石板,已经被塞进海斗的手中。
“靠!”
哗啦啦一阵水声,浑身湿透的新条彤扒住礁石,像是老海狮般翻滚着把自己挪上岸。
“谁,谁tm暗算我。”
……
“哈喽,老板。”
鸣神我渡拖着奄奄一息的精神和身躯回到七海水族馆的时候,七海晶正在摆放门口的小蛋糕,神情专注。
他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拖着丧尸般的语调,首先打到招呼。
“喂……我说,鸣神我渡,你这样无故旷工可是要扣工钱的。”
这一次七海晶没有一如既往叫他“鸣神同学”,就算是脾气再好的老板,遇到这种员工无故旷工四天半,而且完全联系不上的情况下,估计也要恼火了。
虽然七海晶向来情绪稳定,但也不代表她在这种事上软弱可欺,这次不给一个教训的话,估计以鸣神我渡的性子不知道哪天就又突然玩失踪了。
简直就像是不定期失踪离家的家猫。
七海晶抬起眸子,斜着眼看向鸣神我渡。
“我……wok……”
“你吸毒去了?”
七海晶都忍不住爆出粗口,她看到的是“人”?简直是一头丧尸,鸣神我渡死了两周般的脸色笑起来比哭还难看,他眼窝深陷,眼球里布满血丝,面色已经由平日里死了两天半的惨白转变为了遗照上的那种黑白色彩,一头头发乱得像是刚刚参加过二战被炮火洗礼过,简直像是乞丐。
尤其是越靠近这边,七海晶越是表情无法平静,她能够闻到鸣神我渡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简直像是生活垃圾堆砌的垃圾桶里垃圾发酵的味道。
如果不是她认识鸣神我渡,知道这玩意儿是个“人”,估计会把他当成一只拟人一点的臭水沟大号老鼠。
鸣神我渡感觉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的,像是里面塞满了花生酱一类的玩意儿。
“很多隐情啦……”鸣神我渡惨兮兮地抹着毫无眼泪的眼角,简直像是鳄鱼在卖惨抹眼泪。
“你不会开除我吧老板……”鸣神我渡持续卖惨,这种时候就算说他是被骗去了南美洲种植园当了十年的黑奴快被压榨死了都有人信。
“不会的不会的啦!你能不能先去洗个澡……”七海晶面色苦闷,她本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鸣神我渡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她更不好一时撵走他。
主要是……
太臭了……
七海晶捏着鼻子,感觉自己快要吐出彩虹了。
“求你了……先去洗个澡吧大哥……”七海晶欲哭无泪。
鸣神我渡这才心满意得地先回了自己的小阁楼。
他的脸皮算是愈发厚了,这还是和七海晶混熟了的缘故,他就是那种陌生人眼中的高冷恶人,偏偏熟人那里还是能够说上几句烂话。
主要还是受到了鸣神高寺那个老头的影响,这老头在全世界各地参加考古工作,但实际上另一方面鸣神我渡更加怀疑他提取了全世界各地的吐槽和烂话文化,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整套体系。
吐槽埃及金字塔通风设施太差,考古进去还没挖两步,先闷死在里面,在里面放个屁,能够团灭考古团队。
吐槽韩国兴起油炸牙签,人吃猪食,神志不清。
在印度考古的时候,因为吃了“传统手工街边美食”第二天差点因为拉稀差点去世,骂骂咧咧地找摊贩理论。
那个带着些肚腩的老东西总是吹嘘着自己年轻的时候有多么帅,全校的女生都喜欢他,恨不得给他生猴子,多么牛批,甚至和七几年的美国总统尼克松握过手,考古界的皇帝。
鸣神我渡清楚他的德行,这些话,三分真,七分假,大多数时候他甚至会胡编乱造一些装逼历史作为丰功伟绩,并且信誓旦旦信以为真,仿佛那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
这个老家伙似乎总是想在鸣神我渡这个孙子面前出出风头,展示一下自己老当益壮的雄风。
鸣神我渡站在昏暗的浴室中,镜子里的少年,面色灰暗,蓬头垢面,却有着一对狼一般的眸子。
他缓缓脱去身上的衣物,那些衣物因摔进垃圾桶的恶臭带着难以言喻的味道,穿在身上简直是行走的生化兵器。
他轻轻地将它们丢在地上,仿佛卸下了所有的负担。
他的目光转向镜中的自己,那张脸显得异常消瘦,皮肤薄如蝉翼,惨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在灯光的映照下,他的皮肤下细密的血管清晰可见,如同一张复杂的地图。
这不是一件好事,他的身体正在走向崩溃……
长期从事体力劳动或体育锻炼的人,由于肌肉的需氧量增加,会导致供血的动脉以及回流的静脉增粗。血管扩张引起皮肤红血丝,这才形成了类似的现象。
但鸣神我渡没有健康运动的习惯,就算是健康运动,没个十几年也很难达到这样明显的血管扩张状况。
血管长期过粗未得到有效控制,可导致血脂沉积于血管内皮下引起动脉粥样硬化等病变,进而增加冠心病、脑梗死等疾病的发病风险。也可能导致颅内出血、心血管功能衰竭、脑梗死、肢体缺血、器官供血不足等严重情况。
这是因为使用改良型起源骑士驱动器的缘故和Lethe起源石板的缘故。
鸣神我渡变身为Lethe,全身的细胞组织会发生畸变,瞬间达到生命个体哪怕数千万年都难以进化到的层次。
可这样的效果终究是无法持久的,短暂的变身之后,只要身体到达承受极限,或者他摘除改良型起源驱动器,身躯又会变回原本的人类。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的细胞跨越了数千万年的进化层次,发生畸变,像是崩紧了的琴弦,一根接着一根断裂崩溃,所以他的身体状况只会每况愈下。
而更多的细胞则是处于另一种状态……临近崩溃的状态。
他的血管细胞,此刻正是如此,因为变身为Lethe时,能量消耗加剧,身体活动需要大量的血液不断流转,将血管异化为更为宽大更为坚实的形态。
但接触变身后,这一变化依旧没有完全变回来,就像是被重复塑形的陶器,就算敲碎后重新塑形,身上也多少会留下原来的痕迹。
血管的异化只是一个例子,变身Lethe需要付出代价,这些代价在他的体内估计还有很多,只不过他此刻依然无法察觉而已。
鸣神我渡的人类之躯,就算锻炼到人类最强的地步,也是无法适应这些变化的,他的身躯会像是强行装上了大货车零件的摩托,在道路的最后,注定崩溃瓦解。
尽管七海晶兴致来了会做饭,而且往往好心地赏给鸣神我渡一份,比起曾经去墓园偷吃贡品充饥的日子,他的伙食已经比过去好了许多。
但他的体重却不见增加,反而日渐下降,仿佛他的身体在无声地抗拒着某种力量。
鸣神我渡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揭开胸口的纱布。那里,沃思普的毒针曾经深深刺入,留下了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
虽然伤口已经消肿,但痕迹依然惊人。边缘的毒素扩张如同恶魔的触手,蔓延开来,几条血管变得漆黑无比,像是皮肤下枯萎的树根,无情地吞噬着他的生命力。
伤口已然感染发炎,淡黄色的脓水缓缓流出,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
鸣神我渡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走向浴室。他拧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流瞬间喷涌而出,如同春天的细雨,温柔地洒落在他身上,仿佛要洗去他所有的疲惫和痛苦。
自从沃思普死后,他身上的毒蜂Forsaken的剧毒也逐渐消散。
然而,那份从剧毒中挣脱出来的轻松,并未能完全抵消他的疲惫。
“累死了……”
鸣神我渡一点点地瘫坐下来,躺在花洒下方。花洒洒下的水流如同细丝般轻柔,从他身躯之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间流过。
那些已经结痂的伤口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但面积较大的伤口却在接触到水流时传来酥酥麻麻的疼痛感,仿佛在提醒他,这一切并不是一场梦,他还活着……活着。
他闭上眼睛,任由水流冲刷着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
真的难以想象,自己明明不久前还过着朝不保夕的流浪生活,明明再不久前还在和那些怪物战斗,可是此刻却洗着热水澡,如果能再来杯柠檬汁就更好了。
他是孤狼般的男人,明明没有归宿,没有巢穴,不断的奔斗,厮杀,延续6600万年前遗留下的仇恨的序章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
有些东西好像,轻微地发生了一点点改变……
在墓地工作时,因为偷吃贡品被赶了出来,给太平间做登记工作那会也是,因为自己总是孤零零地留在阴暗的太平间,甚至让员工之间流传起了太平间的“诡异登记员”之类的恐怖传说……
他不是一个讨喜的人,甚至可以说令人厌恶,他猎杀Forsaken,因此也不得不化身怪物,因为只有怪物才杀得死怪物……
他是怪物……从诞生的那刻起,那个创造他的男人就是为了制造出一个怪物。
鸣神我渡抚摸着自己的后背,那条有些异常凸起的,贯穿整个脊椎的蜈蚣状伤疤。
他清楚自己是怪物……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清楚这一点了。
不管他怎么去伪装,怎么去和那些人嘻嘻哈哈的交好,最后也还是白费功夫。狼就算披上了羊皮,也不可能是羊,不可能永远混在羊群之中。
除了那个啰里吧嗦的老头鸣神高寺,每个人都厌恶他,学校里的老师见到他绕路而行,露出踩到了狗屎那样的表情。
青春期的少年本来多少会幻想在学校里有一段青涩浪漫的恋爱,可学校里的女生们见到鸣神我渡也只是苦着脸视若无睹。
他没有青春、没有童年,他的记忆就像是被打泼的墨水染黑的试卷,没人看得清到底曾写下怎样的答案,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突然想起来那天在面对立川真蝗的时候,他心中狂涌的愤怒,6600万年前深刻在心底的伤疤被揭起,血肉撕裂再次流血般的愤怒,痛苦。
“呐……鸣神同学,你在洗澡吗?”
浴室的门被轻轻敲了敲,门外七海晶的声音有些弱,仿佛融入进哗啦啦的水声之中,扩散开来。
鸣神我渡没有回答,仿佛死掉了一般闭着眼。
外面的声音愣了愣,似乎是察觉到自己问了奇怪的问题,哪有人会在花洒开着水声哗啦啦的浴室外问你有没有在洗澡的。
浴室的门边,七海晶静静地靠着,透过不透明玻璃,她的的倩影朦朦胧胧。
“医药箱我放在门口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