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枪口抵着后脑,双手被手铐死死拷住,接近十几支蓄势待发的枪械死死地对着鸣神我渡。
“还真是最高级别的的待遇啊。”
这种被重火力包围的待遇堪比本拉登被捕,好像他们抓的不是什么人畜无害鸣神我渡,而是某只随时可能愤怒巨大化的绿色大块头。
几位方舟党的哥们好像也都很紧张,每一步都踏着沉重的鼓点,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不时传来咽口水的细微声音,透过杵得鸣神我渡有些生疼的枪管,可以感觉到哥几个的手心微微发抖。
这是当然,新条彤在通知方舟党的人手来接应押送鸣神我渡时,为了高调显示自己的丰功伟绩,恨不得添油加醋地把鸣神我渡形容成三头六臂,吹吹气就能杀人无形的怪物。
这些押送人员当然也是方舟党的武装部队,虽然都只普通士兵,但对方舟党绝对忠诚,多次接触,也多少知晓圣纹者的事。
本身圣纹者就是人类当中的怪物,这时候谨慎些,把鸣神我渡当成了强大的圣纹者也没什么奇怪的。
挣扎了两下,但手铐还是纹丝不动。
鸣神我渡不会什么开锁技巧,他接触到的最高端的魔术算是鸣神高寺一时兴起在南非的某个酒吧里和黑皮辣妹学的纸牌魔术,把手里的纸牌全部表消失,然后从嘴里摸出来。
如果是那个连“魔术”这种玄之又玄的玩意都感兴趣学了一点的鸣神高寺,说不定还真有办法打开这对手铐,可鸣神我渡却是没那能耐。
新条彤就跟在身后,双手一摆一摆,像是刚刚从水里吃饱了鱼虾上岸的鸭子,海斗也在身后,一手起源驱动器,一手圣纹驱动器,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手铐,uzi,你到底是从哪里一下子摸出来这些神奇道具的呀?”海斗很疑惑,新条彤跑跑跳跳地跟着他在大楼里行动时,也没见到身上有带武器。
夕阳下两人互相吐槽,想来还有点小浪漫,但细思一下,那样浪漫的时刻,这姐们儿兜里揣着两把装满子弹的UZI,甚至随时藏着手铐,瞬间就浪漫不起来了。
“你看过不良少年少女的影视剧没?”
“看过……一点吧。”海斗不知道细究下来自己看的算不算不良少年故事《我叫大哥大》,虽然挂着不良的皮,却是货真价实的搞笑剧,男主总是以一手极度卑鄙的打架手法一边怂得没变,一边大杀四方。
“那种高中不良少女啊,不是经常喜欢穿长裙嘛,平时文文静静的,一到打架时刻就扯着嗓子一边吼阔诺亚路,一边从裙子里掏出藏好的棒球棍。”
真的会有人穿裙子是为了藏武器……海斗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被刷新,这种桥段他一直以为完全是段子来着。
“所以你藏在裙子里?”
“当然喽,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穿裙子,虽然说好看的裙子是女人的铠甲,但我还是更喜欢短裤,显得腿长。”
“不过啊,裙子藏武器虽然出其不意,可太重太长的也不行,像是巴雷特,加特林之类的,不然就只能像螃蟹一样走路了……”
“你不会真试过吧……”
难以想象,假如以后有人成了这只傻妞的男朋友,说不定哪天在午后的河畔漫步时,阳光正好,两人正要亲亲,忽然就从你女朋友的裙子里掉出来一把满弹巴雷特……
“嘿嘿。”
新条彤眯起眼睛,在这方面居然还颇有见解。
实际上海斗很想问那些武器到底是咋挂住的,裙子内侧有口袋?还是直接勾在胖次上?但这种好奇显然已经越界,说出来估计会有损他正人君子的声誉。
“呐……紫那家伙会对他怎么样?”
“是紫大人!再说错我就把你舌头咬掉。”
新条彤气呼呼地扭头。
“反正死不了啦,紫大人看起来早就认识他,又不会吃了他。”
“换做你呢?假如你的老熟人,或者朋友,是个罪犯,你会对他怎样?”新条彤仰起头,海斗比她高出一个头,不这样她多半只能对着海斗的胸口说话。
“不怎样,犯罪是他们的选择,又不是我干的。”海斗沉默了一下,回答得事不关己。
“真无情啊。”
“可是……为什么说他是罪犯?”海斗忽然停住脚步,远远地看着鸣神我渡在一众士兵的押送下,略显单薄的背影。
那个死小孩般的模样,像是和这个世界赌着气,明明眼底那么多的不甘和悲伤,能展露出来的却只有愤怒的獠牙利爪。
海斗不是没有见过那样的人,或者说他自己就是,像只刺猬,撑起全身的钢针,你想摸摸它,却只会被那些钢针驱赶。
到底什么算是有罪?他不清楚……
杀了人的愧疚?陷害他人?破坏公物?
罪的概念可以很广,你在公园随地拉屎,会被打上不文明的标签,也可以很窄,当你的手沾染鲜血,那么罪孽永远洗刷不掉。
由于童年的原因,他也难以走出那种沉重的负罪感,明明自己没做错什么事,却也还是小心翼翼,生怕搞砸了什么东西……
在实验室弄坏了烧杯,玻璃碎渣扎了一手,他看着殷红的血,下意识地就愣住了,愣了半天才想起来要赶紧收拾好残局,手忙脚乱地去拿那些残片,不然会……被骂?被责罚?
可是他明明已经快要步入社会,陆钰和他一年都见不上多久,就算见了,也没多少话可说……
小时候被陆钰罚跪时,他还不及后者的腰,现在却已经高出陆钰一个头,他已经是S级圣纹者,连大名鼎鼎的假面骑士Lethe都被他打倒,他早就有了反抗的力量与勇气,却还是被困在那道小小的,持续了十几年的牢笼中。
每一个自认为有罪的人,其实也都是只能在心底默默流泪,不想麻烦谁,不想干扰谁,独自舔舐伤口的孩子而已。
“你还不知道呀,他的起源石板Lethe,会把感染体宿主一起杀掉,他已经这样做过很多次,战斗时也不救人质,每次都是跟那群老毛一样俄式救援。”
“可是……协会明明也打算让我做出相同的事,不是么?”海斗的眼神犀利,扫向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新条彤。
他本来就不信任圣纹协会……
不是所有组织你加入就能其乐融融团结一心的,他这样的异类高中初中时连班级不少同学的名字都记不住。
海斗很清楚,所谓的班级集体荣誉,集体感,不过是强行把一群涉世未深的小兔崽子们强行揉到一个笼子里,班级要凝聚就和其它班级比,学校要凝聚就和其它学校比,个人要强大就和其它人比……
无不无聊啊,这种低劣幼稚的把戏,就好比营销号上整天说着什么x国的国力又多强多强,飞机坦克胡编个吓人的数量,哄骗得一堆大爷大妈信以为真。
“他明明有起源驱动器,为什么不救那些人?就好比你明明拿着的是绷带,可以救人,却当做绳子用绷带非要把人勒死。”
海斗不理解鸣神我渡的做法,但他更想知道背后的原因。
当然,原因什么的圣纹协会自然不管,这种杀人动机啥得就算是换了警视厅来,杀人事实也远比动机要重要的多。
管你是为了正义还是报复杀的人,是好人还是作恶多端的人,总之杀人就是不对,就要制裁。可海斗想要知道真相,除开杀人取乐,没人会把“绷带”当成“勒绳”用。
“也许他就喜欢杀人,那种家伙怎样都好啦,我们哪有闲情逸致去管每一个人。”
“不……”海斗的脑海中浮现出鸣神我渡狠辣的斩击,每一刀确实都是奔着他的命去的,可真正喜欢“杀”的人应该会更加享受过程,把猎物逐渐放血,眼看着他们虚弱下去奄奄一息的过程。
但鸣神我渡的攻击只是为了取敌性命,不留余地,毫无退缩,根本就是杀手的拳法。
“他不是是那样的人。”
“大哥,难道你原谅他了,你们才认识多久啊,你忘了他上次差点打死你和我哎,根本就像是菜市场里杀只鸡鸭鱼鹅似的。”
“你莫不是看上他了吧,呕。”
“我知道,可是……他的眼睛……”
海斗记得很清晰,强袭利爪和Lethe利刃交织的那一刻,他从猩红色的复眼深处看到了鸣神我渡的眼睛。
深邃,悲凉,那么多的不甘被埋在心底,像是一座死去很久很久没人扫墓,早就长满了杂草的坟墓……
“他的眼睛,看起来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一样”
海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这种感觉,像是那压抑的巨大的悲伤,像山一样朝着他倾塌过来,无从抵挡。
“看不出,说不定是他有泪眼病,或者戴了美瞳让你看错了。”新条彤的脸色越来越冷。
她大骂着笨蛋笨蛋,莫名觉得恼怒。
这世上哪有人什么事都要管,鸣神我渡就是残暴,难道你要去给他做心理建设吗?
你又不是心理老师,他哭不哭的关你什么事呀?
管好自己,拼命活下去,不就足够了吗?
和上次去文明地平线的地下医疗研究院差不多,这次同样是兜兜转转,鸣神我渡被蒙住眼,直升机在大厦上起飞,不久就传来海风的气味。
x国临海,到海边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海风很大,没有浪潮哗啦啦拍击礁石的声音,多半是在海中央。
海风里带着海盐的气味,青涩的,像是柠檬,和七海晶常用的那款洗发水气味差不多。
直升机像只稳稳张开翅膀的白海鸥,在孤岛上缓缓降落。
苍绿色的岛屿长满嫩草,像是一顶倒扣在海上的毛绒帽。
这里倒不是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耙拉蒂岛,明面上,这里是方舟党的安全屋所在,就连x国总统当初到这地儿开什么什么大会时也是住这儿,不少知名人士和名流聚会也都到过,能把这里的碧海蓝天拍进微博充当排面,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
这里固然是军事要地,小岛下的地堡设计之初就算是用30万tnt也难以炸开,说不定还藏着什么秘密武器之类的东西,并不是有钱就能来这儿住一晚的。
但圣纹协会是方舟党的幕后东家,神首入住算是整个x国政府的殊荣,就算是要总统改去住小旅馆也得照办。
整座别墅大的离谱,在2000多平方米的岛屿上,占地565平方米,类似于帽子上的白色点缀,像是那种东南亚毒枭老大会住的与世隔绝的房子,俨然微型的宫殿,矗立在葱郁的绿草地间,格外醒目。
事实上这座岛屿本来是灰秃秃的一片,常年的海浪拍打让岛屿上根本没有任何植物生长,但x国就是这样的地方,不健全的福利政策,不少的下层人民都住在贫民窟里和老鼠当邻居,1日两餐,吃过最好的东西是炸鸡,喝过最美味的饮料是自己发酵的葡萄酒。
而对于上层名流和政客来说,炸鸡和葡萄酒这种东西显然已经不足以满足他们,他们热衷于建造各种末日安全屋,在奇异美景当中弄出几百几千平方米的大宅子,哪怕这些宅子他们可能一生也不会住一次。
从03年开始就有人对这座灰秃秃的岛屿感兴趣,花费了大价钱在岛屿上运来黑龙江一带的肥沃黑土,又在泥土上种上绿上白金汉宫的典雅绿植,加上修建宅邸,酒窖,庄园,直到13年才彻底竣工。
事实证明这种行为完全就是炫富。
因为这里是大海中央,虽然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指不定哪个晚上暴风雨来临,整座小岛的泥土都要被冲掉大半,无论是植物还是泥土,在这种严苛的环境当中都只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但为了维持这样和谐的美感,这里每年的维护费用就高达几亿美金。
别墅的装修风格融合了古典与现代,大门是用厚重的实木打造,上面雕刻着繁复的图腾,为了迎接尊贵的神首到来,就连大门都整体换了一遍,图腾换成了圣纹协会的太阳玫瑰。
走进大厅,金碧辉煌的气息扑面而来,天花板上悬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鸣神我渡的目光扫过一尊雕塑,白皙的身躯,完美的肌肉轮廓,刺眼的小象,看起来像是多纳泰罗在1440年雕刻的那座人尽皆知的“大卫”,但随即他的表情短暂地僵住了一秒。
因为那压根就不是雕塑……那tm居然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