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好大的雾啊……”
红色的甲壳虫汽车内,女孩趴在窗边,深蓝色的短发紧贴在车窗边上,好奇地睁大眼,看着外面灰蒙蒙的世界。
空气弥漫着潮湿,灰色的小颗粒笼罩视线,像是铺天盖地的浑浊大网,罩住这天穹下渺小的生灵。
“总感觉好安静啊……”
稍大点的男孩眼神有些紧张,在这样的大雾天气,车子突然熄火,可不是一件好事。
“我说,你确定没导航错吗?”副驾驶上,戴着遮阳帽的女人嘟着嘴,一顿碎碎念。
女人的脸颊很好看,后排当然女孩也继承了她的优秀基因,才只是几岁,就已经出落的水灵,像只会冲着你傻笑的“干脆面小浣熊”。
她明明还特意买了好看的遮阳帽,此刻却完全用不上,天气下雨也就算了,这样雾蒙蒙的,旅游计划该怎么办呀……好不容易带孩子们来一趟加拿大的。
“没错啊?”驾驶座上的男人挠了挠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明明应该快到Elora小镇了,导航也显示我们在公路上,怎么公路和指示牌都不见了?”
似乎是不甘心,男人再次拿出手机,依旧显示是没信号,他再看导航,果然……
导航显示他们正在河道的正中央……定位根本就是随机乱跳,靠谱程度为0。
“我就说吧,加拿大人的导航软件就是不靠谱,一堆英文,看不懂就算了,还一点不准。”
女人抱怨着,百无聊赖地调着座椅往后一靠。
“啊啊不管了,我先睡一觉,说不定睡醒雾就散了。”
男孩笑了笑,没办法,自己的老妈向来就是这样缺心眼。老爸不在家的日子里他们吃的最多的就是这个长不大的女人点来的各式稀奇古怪的外卖,有时是灌汤包、有时是芥末蛋糕、有时是韩国泡菜,或者鳄鱼烤肉。
总能在外卖网上找到那些稀奇古怪的食物,五花八门。每次都照例试毒般先尝几口,然后给男孩和妹妹投食,就算不好吃,也新鲜的像个孩子。
真是奇怪,这样貌美如花又心态哇塞老妈,怎么会和拖延症又不靠谱的老爸走到一起的,因为养鱼的共同爱好?
“哥……”
他忽然察觉到一只小手晃了晃他,是妹妹……
女孩紧抿着嘴,小小的身躯紧紧缩在那团嫩黄色,带着小鸭图案的短衫里,几乎要像被子一样把自己包起来……
他只知道一种情况,妹妹会把自己像个蚕蛹一样包进被子里……
做噩梦的时候……
女孩在发抖,她指向大雾深处的一个方向,声音有些颤抖地开口。
“那里……好像有个倒着的人在朝我招手……”
“哎?”
男孩的心底莫名涌起一股不安,还是看向那个方向……
的确是一个人影,处在迷雾深处,模糊不清,但绝对是存在的。人影倒着,说不定是像蝙蝠一样倒挂在树上,又或者是他们看错了……
“确实啊!说不定是小镇居民。”
“说不定能帮我们叫来修车师傅。”驾驶座上的男人有些惊喜,这辆车刚刚开到大雾里就突然熄火了,打开引擎盖也找不到问题,任凭他怎么启动,这辆红色甲壳虫都沉默着,像是早已死去。
车里没开冷气。
今天加拿大北部的气温是23摄氏度,很舒适的温度,像是穿着凉鞋躺在空调房里,但车里的每个人都莫名觉得有些冷。
“我们去看看吧。”
副驾上眯着眼的女人也强行打起了精神。
她是个思维跳脱的女人,却也是个尽责的母亲,这样孤立无援地困在大雾深处,甚至连公路都消失无踪,对她来说倒是没什么,但后排的两个小崽子多少会不安。
“小晶,你和哥哥乖乖在车上待着,别乱跑。”
“照顾好妹妹,我们先下去看看。”
“嗯,小晶会听话的。”
随着车门缓缓关闭,车窗外的一切变得朦胧起来。一对身影在迷雾中渐行渐远,手电筒的光芒在浓雾中跳跃,像两颗孤独的星星。
突然,那光芒剧烈晃动,紧接着彻底熄灭在黑暗之中。
“咚!咚!咚!”地面开始剧烈震动,迷雾中,仿佛有着什么庞大的东西在靠近。
小晶的身体颤抖着,那双宽实的大手紧紧抱住她,那是哥哥,他温暖的体温和坚定的声音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死寂,一片死寂。雾中,两个模糊的人影缓缓浮现,像是从黑暗中挣扎出来的幽灵。
“他们回来了……”小晶心里默默祈祷,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别看!”哥哥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他用力捂住小晶的眼睛,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但在那指缝之间,她看到了“父母”,他们背对着自己,身躯像是融入了灰色的迷雾,朦朦胧胧。
两人踉踉跄跄地后退,步伐瘫软,几乎是贴着地面。
他们“浮”起来了,轻飘飘的,像是被风刮起的塑料袋。
女孩终于看清了他们身前的东西……一根根灰色的细管,像是垂下的灰色树枝,连接着他们,将他们一点点提上空中。
那是“树”……可能是柳树,也可能是别的,她认识的树不多,但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书上那些……
成百上千的人,晃动着,摇曳着,灰色的树枝扭动着,像是群蛇般咬住每一个模糊的人影,枯朽的身躯在迷雾中隐隐晃动……
高空之中,巨大的,宛如笼罩万物的黑影洒下这些枝干,底部连接的千万人体随风漂摆,震耳欲聋的闷响还在有规律地持续,这道黑影兴致勃勃地收获了一茬茬的尸骸,像是田间地头摘了萝卜的农夫般快步行走。
七海晶再一次惊醒!强烈的剧痛袭来,她的身后出了一身冷汗,浸进深深的伤口中,盐分咬得发疼。
她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发抖,却并不是因为剧痛。
又做了那个梦,为什么说又,她自己也不清楚……
但就是有着这种感觉,像是梦里的恐惧仿佛要穿透现实,掐住她的咽喉。
和真就在她的身边,紧紧地捏着她的手,眼眶红红的,急得快要哭出来。
她想要翻身,至少爬起来……浑身却没有一点力气。
她咬着牙,像只快要死掉的鳄鱼,这才勉强支撑起半截身子。
眼前是已经坍塌的居民楼,塌得很彻底,连断壁残垣都只是小截小截的,像是被特摄剧里那种体重几万吨的怪兽一脚踩垮。
Lethe和Savior在地牢间的战斗已经这栋到破楼的承重柱接近崩溃,最后Lethe艾伯伦形态下的压缩重力的那一拳更是让这栋大楼的整体结构碎的像是被车轮碾过的小熊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