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小天缓缓放下怀中女人，抬起头，睫羽尽是寒霜。

    这个老狗。

    连自己最后悼念一番，都被打搅。

    “小子，我承认你很厉害，如此年纪，已然道境初期巅峰修为。凭借如此修为，硬接我这么多招，居然都没死，不得不承认，你比我当年厉害的多。”

    “老狗，你屁话真多。”

    紫眉也不生气，身躯佝偻，浑身颤抖，他耸耸肩，“没办法啊，体内真元空空，我在等恢复。”

    “哦？真元空空，你还这么嘴碎？”项小天横刀于膝，眸光灼灼。

    “你不也真元全无么？反正我境界高，恢复快，陪你唠唠嗑，无妨。”紫眉老者径直坐下。

    项小天起身，拖着刀，一步步走来。

    (?o?o)

    “你要干嘛？”

    “宰你。”他面如寒霜，声如刀锋般刺人。

    “你没灵力怎么宰我？”

    项小天驻足，目光渐寒。

    他摊开手心，一颗黑黝黝珠子滚落出来，黢黑如夜。

    “阴阳两极，天地旋转。”

    涅珠大亮，一轮黑日迸发出来，将紫眉老者笼罩。

    “不…”惨叫惊空。

    项小天看着身前那道，被烧灼成鬼样的残躯，手臂高举，铁刀重重挥下，狰狞人头滴溜溜滚落。

    他五指攥紧，拳头带着寒铁的味道，砸在老者胸膛之上，一拳接一拳，发泄心中怒火。

    声如擂鼓，直至身子砸成坨烂泥，鲜血融进积雪，混成恶心粘稠的酱汁，项小天才收手。

    他提着头颅，扔在司空婉身前，“我替你报仇了。”

    不知过了多久。

    项小天徒手撕开榆树，用刀做成棺木。

    他抱着那具身子良久，一步步朝木棺走去，走了很久很久。其实，路并不远，只是夜色渐沉，思绪飘忽，往事难忘。

    静静放入棺中。

    刨土、下葬一气呵成，如同当年对待父亲一般，心底难受至极。只是这次，没让泪水溢出眼眶，他没有身份。

    踏入修界，不过数载，遇见的恶人不知凡几，救命恩人却屈指可数。司空婉救他于危难，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何况救命大恩？

    “若你还活着，以身相许，绝不皱眉。”他喃喃自语。

    不知过了多久，冷风依旧。

    一棵春榆树，探出苍白墙头。叶早已落完，光秃秃的枝头承着积雪，很是凋敝凄冷。

    太阳缓缓升起，天地幽静，积雪慢慢消融，如滚滚热泪，顺着墙头簌簌流淌。

    冷少宇和云灵悠悠转醒。

    “对不起。”

    云灵低下螓首，垂于胸前，她跪在司空婉的临时墓前，神情恍惚，轻声啜泣。冷少宇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没有人回应她。

    若道歉有此威能，世间再无悔恨声。

    冷少宇看着那道颀长身影，沐浴在阳光中，恍若天神。直至身形渐行渐远，消失不见，他才想起来朝那处重重磕头，感激救命之恩。

    随后抱起云灵，“我们也赶快走吧。”

    项小天衣衫褴褛，落寞如狗。

    不知走了多久，他来到一间破败茶楼，推门而入，静静坐在地上。他掏出第一枚戒指，这是司空婉的，没打开，重新放了回去。第二枚紫眉老者的储物戒，神识缓缓探入。

    没有之前静待花开的美好期待，他心如死水，慢悠悠打开。

    此役血亏，司空婉身亡，寒星锁链连同器灵被碾为齑粉。罗天印重损，不知酝养多久才能恢复。夏樱更是生死不知，戮魂幡内八百冤魂化为泡影。

    他轻声磋叹，有得有失才是人生呐。

    得失难全是遗憾，得失不悔是成长。

    神识探入戒指。

    中阶灵石千余颗，一本《高级傀儡术》，一本古朴功法。还有数柄灵器，十余柄法器，其中一柄上品灵器——漆黑如玉的宝剑，还有件绝品灵器，正是那口黑锅，只是黑锅破损严重，已然不能再用。

    绝品灵器也太少了吧。

    堂堂假丹修士也仅仅一柄？还是破损的！

    除了那柄黑剑，其余的法器、灵器通通吞噬。他将剑和傀儡术收好，翻开那本古老功法。

    化形术！

    (???_??)

    居然是一本天级上品功法，除了仙级功法混沌吞灵术，他仅拥有过两本天级功法。一本是同样的天级上品功法《轮回之眼》，此刻在殊玄处。另一本是天级下品功法《冰凝气》，已还江小白。

    轮回之眼极为强大，窥探虚妄，视低级阵法如无物，无数次救自己性命。这本化形术居然和轮回眼同样品阶，难怪自己看不穿紫眉老者的化形。

    好东西。

    他盘腿而坐，闭目凝神。

    《化形术》放在膝盖上，夜风穿过窗框，彷如识字般，有节奏地不停翻动书页。

    化形术，源自于妖族神通，需求天级以上灵骨，资质越高，化形越强。化形术，不同于幻术，是真正的变换形体。

    第一重，低阶化形，消耗少量灵力，将自身形体化为想要的人形模样。

    第二重，中阶化形，消耗灵力，将自身形体化为所有物体模样，掩藏气息。

    第三重，高阶化形，消耗大量灵力，将自己形体化为所有想象的模样，带有此物的原始气息（不具备真实战斗能力）。

    ヾ(*???*)

    如此可怕？

    皎洁月光，透过窗棂，照在项小天脸上。随着乌云的飘动，他的脸变得阴晴不定。

    幸亏那老狗灵力不济，不然幻化成其它动物偷袭，自己必死无疑。当然，也有可能老狗化形术不是很精通，毕竟不是所有人修炼武学都如自己这般快。

    项小天疗伤之余，仔细品读。

    忽然，心生警兆。

    两道身影由远及近，居然是郭嗣业和毋天。由于时间紧迫，俩人这段时间，一直在寻找阵旗，赫然发现此乃古困阵，而且至少是五级以上巨型困阵。随着隐卫汇报，屠城的日子愈来愈近，俩人身心俱疲，烦躁莫名。

    项小天眸间瞬间涌起阴云，手心流汗，此番司空婉不在，血舆图在自己身上，遇到毋天，必死无疑。别说自己身受重伤，就算全盛时期，也不够对方一只手的。

    毋天推门而入，双眉如剑，眸光锋利至极，淡淡道：“原来是你，看来是婉师妹给你灵丹妙药，治好了手呐。”

    项小天静静看着他，抿着嘴。

    他很紧张，如同被死亡阴影笼罩，毫不客气的说，对方此时弄死他，和踩死蝼蚁没任何区别。

    毋天脸色漠然，本来心情就烦躁，看到此人，顿时五指攥紧，正欲挥拳。

    郭嗣业按住他的臂弯，说道：“此人与婉儿熟识，留他一命吧。”

    嗯？

    毋天神情微惘，瓮声瓮气，不解道：“我自然知道他和婉儿熟悉，可他跟你不熟，何况…你和婉儿那关系，你留他性命？”

    郭嗣业摆摆手，“一码归一码，你看他腰间身份牌子。”

    毋天狐疑着转头，仔细瞧去。

    1605分！

    这家伙居然这么多分？

    怎么可能？此人明明实力一般，虽然在道境初期中算是翘楚，但在自己眼中明显不够看。

    能杀这么多敌人？

    居然积分比自己还多？

    好小子，有点东西啊！

    “既然郭师兄替你求情，看在你杀敌骁勇的份上，我留你性命。不过，上次你那储物戒指很不错，关键里面没什么东西。我知道你肯定有更好的，将储物空间更大的戒指给我，你现在就可以走。我毋天一言，驷马难追。”

    毋天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项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