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的龌龊事我之前多少知道些，因为涉及私人隐私，也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工作和集团名誉我也就没多理会，毕竟各人有各人的命途；最主要还是未到他们受报应的时候，即便身为冥帝我也不能干涉别人的因果，必须顺应天道，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黑火眠蓦地紧了紧牙床，“我却没想到居然还有猥亵这么肮脏的事！”他抬眸注视向助手，叮嘱：

    “水如的脾气，绝对会将那些龌龊事彻底揭露，你亲自和一个暗卫去把所有线索记录下来，该报\/警的报\/警，然后让行政出通告把那些违法乱纪、失德影响公司形象的人不分职位高低统统给裁了。”

    “等官方有定论、通报后，你立即安排全球员工大会；别忘记安排所有飘和人的高层会议，我要让他们知道，我黑火眠的冥·心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李游一一记下，随后不免担忧地试探：

    “老板，先不说这么大动作会不会让他们觉得这一切都是因白小姐的告密，才会遭到您的辞退和法律制裁，这样对白小姐的人际关系，会不会有所影响？再者，白小姐会不会认为你这么做，是一早就有了想法……”。

    黑火眠闲适地呷了一口热茶，笑应：

    “我了解水如，她脸皮厚着呢~！只要她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只能是旁人。”

    黑火眠若有所思的视线落于桌上纯银相框里，白水如专注制作手工饰品侧影的照片，半分钟后，他才接：

    “她是我的小毛笔，她就会知晓我的想法。”

    末了，黑火眠又似自言自语般悠悠叹：

    “她是不会在冥·心待太久的；即便是我们跨国大集团，也留不住想恣意翱翔的她。”

    李游离开时的轻微关门声迅速与翻阅文件的细微声响融合、落定。

    黑火眠蓦地停住签了一半的名字，视线不自觉捕捉办公桌一角的白水如照片上，长指紧了紧签字笔。

    水如她会不会误会我在利用她，因而生气？！

    不，不会的，吧……

    下午茶时分，董办里只剩下白水如一个人，趁短暂的休息时间继续赶自己的饰品设计图。

    “阿嚏！”白水如突然连续打了三、五个喷嚏，慌忙抓过纸巾擦拭鼻涕，小声嘀咕：

    “哼！肯定是黑火眠那家伙在议论我~！”她看向守在一旁的暗卫十二，“火眠那里已经在行动了吗？”

    暗卫十二听必讯息，收回轻按于太阳穴上的双指，点头应：

    「是的，李助理已经和阿九在收集所有证据，结束后就立即去报\/警。」

    “这个老奸巨猾的资本家，居然利用我来窥探那些飘的判词，来帮他妈伸冤。《生死簿》上不是写得明明白白吗？虽说非冥帝、判官不能翻阅《生死簿》，但黑火眠他不是在地府有飘脉吗？怎么自己不去托关系去查~！”

    原来刚才白水如怼人时，就有暗卫附于她耳边传递了黑火眠的计划，她自然乐得助黑火眠挫一挫董办那些人的锐气，并替天行道清理这些人渣。

    暗卫十二心里有些按气，又不敢揭穿黑火眠冥帝的身份，只得赔笑附和：

    「嘿~！飘脉哪里有未婚妻亲近嘛，对吧？再说了，‘打虎不离亲兄弟，上阵须教父子兵’；这替天行道，当然是夫妻档来得更妇唱夫随同心同德，不是吗？」

    白水如阖左眼，右眼觑向暗卫，似笑非笑地猜度：

    “我看你的神情，是在为我打抱不平吧？”

    暗卫十二微愣，略略点头撇嘴冷哼，音量随语气下跌，“就会嘴上说多爱多重要，转个背还不是把人摆上台，还利用你的独特能力当枪使。”

    一人一瓢不约而同击掌，同声同气：“呵，男人。”

    「呵，男人。」

    白水如随后微笑解释：

    “其实刚才我开骂完第一个人，没见黑火眠出来帮腔，我就立刻知道了他的用意。”

    “知人善用、用人所长且人尽其才，是为上位者所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于公来说，黑火眠身为冥·心董事长就必须对整个集团上下负责，我既然收了他的工资身为他的员工，就应该帮老板解决问题。”

    “于私，他了解我的性格，不让我亲自报仇撒气我会十分十分地不爽，哪怕是他亲自动手帮我收拾他们”，白水如眨了眨眼睛，“当然他最后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必定会补刀就是了。”小姑娘眉眼间满是受呵护独有的恣意，轻轻鼓掌。

    换做是暮弦，他也会这么做滴~！

    暮弦，我为什么又想起他了？明明我已经逃离……

    不知道暮弦的身边现在是什么飘在辅佐他？

    白水如甩甩头，在暗卫十二的疑惑中，突然把一袋印有“天通地达”logo的糕点递给对方，笑骂：

    “你连‘妇唱夫随’都说出来了，小心黑火眠治你不尊上级之罪~！呐~！这是你的夫替你订的泡芙。”

    暗卫十二红着脸龇牙笑着撞了撞白水如肩膀，接过糕点，「嘿~！那我去吃我的咖啡和泡芙~！」

    “别急。”白水如自豪地又将另一大袋外卖递上，“呐~，这是你们老板体恤你们，特意为你们点的豪华套餐下午茶。”

    女暗卫高兴道谢，提着外卖招呼同僚去屋顶休息享用下午茶。

    白水如正埋头趁最后五分钟时间完稿，就听闻暗卫九敲响工位隔板，递上一小盒附有便签的冰淇淋。

    便签上，如同初学写字孩童般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为了向我最善解人意、善良温婉的未婚妻道歉，我今晚亲自下厨煮你喜欢的菜，好不好？”

    白水如低眸甜甜一笑，应：

    “已经去报\/警了，是吗？”

    「是的，李助理已经亲自去警\/局举报了。」

    “你帮我带个口信给黑火眠，就说‘他做什么，我都喜欢吃。’”

    「好嘞~！」

    白水如挖一满满一大勺冰淇淋送进嘴里，忽然因牙龈过敏酸软而捂嘴皱眉，视线落于便条纸上那“善解人意”四字：

    我真的都能明了黑火眠的想法吗？

    人心难测，人性也经不起考验。

    不，他不会的，吧……

    第二天一早，白水如趁座驾在冥·心大厦前才堪堪停下，立马甩开与自己十指相扣的黑火眠的手推门百米冲刺向大厦。

    虽然昨天冥·心总部发生了不少事情，但依旧有不少专心工作的员工不知晓其中情况。

    “今天好像很多人都没来上班，集体休年假？”

    “休什么年假！你就知道整天追剧刷短视频，就不能看一下新闻吗？！”该同事压低音量，接：

    “我们总部，有几个被实名举报抓了起来。”

    “真的假的？！”

    “我还是前排VIp观席吃的瓜，8K超高清画面！你说真的假的？”

    “完蛋了！昨天集团爆出这么多负面新闻，那待会股市开盘不是大跌特跌？！”

    “你快告诉我不是真的！我可是上周三才入了不少集团的股票！”

    议论者之间挤眉弄眼向某个方向，“喏，听说就是她举报的。”

    “谁啊？不能说你好歹打在手机上，直接给我看吧~。”

    男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对方一眼，眼神迅速扫过风风火火走过的白水如。

    白水如没事人般置若罔闻众人的指点议论，以及手机里传出的各种新闻，站在电梯轿厢角落。

    「今天凌晨，市刑\/警大队、经\/侦大队分别拘捕冥·心集团的7个中、高层职员，目前具体案\/件信息尚未公布。另有13个普通职员因不同民事纠纷闹进不同辖区警局……」

    啧啧啧，我都可以预感到今天凌晨辖区警\/局的热闹程度。

    那闵赢哥哥不是又忙得脚不沾地，不按时吃饭？嗯，可以帮他点几天外卖。

    白水如身体力行，拿出手机根据原身对闵赢的了解开始帮下单。

    「据可靠消息透露，此番冥·心集团中突然爆出如此多案件，皆由集团董事长黑火眠实名举报，其助手报案；截至发稿为止，尚未得到冥·心集团关于此事的相关回应。」

    白水如步出电梯，就听到同事尖叫声中，传来隐约的新闻播报：

    「今早股市开市冥·心即持续攀升。据分析，疑似因今天凌晨，冥·心集团董事长实名举报集团内部中高层涉嫌多起刑\/事案\/件的清理门户行为，此举博得多方好感及认可；据悉，冥·心集团旗下航空航天、航运、新能源、文化传播等多个板块业务订单暴涨……」

    一时间入了集团股票的员工一方面兴奋股价上涨，另一方面又后悔没有多入手；没入股的则更加后悔不已，只得开始观望期待略跌时再买入。

    万恶的资本家！这是我没想到的结局！

    白水如敏锐捕捉到最关键的消息，佩服又自豪地在心里“骂”着黑火眠：

    黑火眠早就算计好捅出这波篓子不但不会影响到集团声誉，反而会让大众更加认可的他为人与商道，免费宣传一波还借势托高股价。

    黑火眠的身价水涨船高，我也要加倍努力，不能落后太多！

    白水如喝水润喉，立即投入工作。

    临近正午，有轻微脚步声由远及近，李游亲自送来一份文件，并眼神示意白水如马上打开看。

    不透明的塑料文件袋内，是一式两份《股权让渡协议》：

    黑火眠本人极具标志性的签字经工整的宋体小四号字体相比，尤其显得童真、逗趣；唯二两处空白除了“乙方白水如”的签名外，就是股权让渡的数量，意即只要白水如愿意，可以填入黑火眠所持有的最大持股量——47.4%。

    白水如咧嘴笑着扬起眉毛：

    只要我签字，这些股份就在我名下了？

    嘿嘿，那不是等于我的个人资产也随之上涨了吗？

    白水如握拳掩在唇边挡住不住上扬的唇角，虚咳一声，“我知道了，等我认真看看再说。”

    白水如当着李游的面满不在乎地阖上文件，又迅速在对方离开后掀开一角扫视。

    如果是暮弦，他也会舍得把他的地府支配权交给我吧；无关恋爱脑与昏庸荒yin，而是一种值得与舍得：

    我对于他来说，是天地间最最最为重要的，别无他二，因此他舍得为我付出任何代价也不愿失去我。

    李游笑着应下，敲门进黑火眠办公室，汇报凌晨去警\/局代黑火眠递交举报材料的事宜后，又补充：

    “如您所料，那个人确实出手了：让二十个股票经纪散布流言，然后开始扫货，直到五分钟之前，他收了约2.9%的冥·心股票。”

    黑火眠翻阅着面前的文档，“他必定是拿洗盘散户拉升价位的那招去吓唬那些散户：我现在小幅拉升股价，让散户以为小赚而放盘，等他们卖出我买进后再大幅拉升股价。如果在那过程中我会出现什么丑闻，冥·心股价届时就会大跌。所以现在才是那些散户出手的最好机会。”

    李游点头，应：

    “是。那个人的确是以您之所以会大张旗鼓地清理门户，为的就是让那些中、高层帮您背锅、挡枪，吸引警\/方注意力而抛出的烟雾弹，以免查到您背后所牵涉到的大\/案、要案；所以今天上午股价攀升只不过是个假象，很快冥·心的股价就会因为你的被捕而大跌……”

    黑火眠签署好一份文件，合上递给助手，两人视线随即相触，“那个人必定知道些什么，才敢如此大放厥词。”

    李游精神一凛，立即点头，“是，我马上去深查他。”

    时间晃眼将到下班时间，乌压压的厚重云层早已笼罩整个申塔市半个多小时，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末日感与压迫感愈来愈浓重。

    董办内的员工愈发因这场将至的暴雨加快了下班前的准备：

    女同事们补妆的补妆、约网约车来接的约车；男同事们或吸烟放松，或确认已经成功下单预约到下班后的欢乐时光去处。

    柳茹茹边涂口红边扭着细腰到白水如面前，眼睛始终都落在妆镜里自己的烈焰红唇上，“白水如，我们待会去火锅，然后k歌。你肯定和董事长有约，我们就不叫你了。”

    白水如本就不想和对方群体有工作时间外的任何私人接触，同样也没回半分眼色给对方，快速敲击键盘完善着文件，顺水推舟应：“嗯。”

    黑火眠今天又回地府处理事务，晚点才能回，喔耶~！我正好回去把新灵感制成图。

    下班时间到，白水如风速收拾东西离开空无一人的董办乘电梯下楼。

    这时，司机老何打来电话，因为黑火眠的加长座驾送去保养，会迟十分钟才到楼下接她回庄园；并且提醒她：黑火眠为她订了一份芒果奶糕，因为商家的失误，没有直接送上楼而是放在前台。

    雷暴雨准时在17：58分大摇大摆而至。

    没有私家车的员工都被堵在大厦大厅，他们不愿再上楼，于是站在原地闲聊八卦打发时间等待雨势渐缓。

    白水如拿到芒果奶糕，闲适靠着前台边吃边看着瓢泼大雨冲刷天地，打算过几分钟再下到地下停车场等老何。

    在最后一批获亲友开私家车接送的员工离开后，自动感应玻璃门再度关闭，些微隔绝了室外震耳欲聋的雷电声与暴雨啪嗒声，愈发衬得众人的议论清晰，且聒噪、喧闹如地府无间地狱里被惩罚的诸多恶飘无助的鬼哭狼嚎，令人烦躁不已。

    白水如抿了抿唇，不乐意品尝美食的欢乐时光被旁人搅扰，于是阖眸，想专注嚼咬，怎知适得其反。

    “你们看见她刚才吃瘪的表情没？很明显董事长今晚就没约她，搞不好约了哪个名媛、女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