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深夜,林羡在温斯远的床上陷入了熟睡。
他在床前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踱步走出了卧室。
这一夜,他在落地窗前看了许久,手指在手机上翻飞。
一个月,真的发生了很多事。而他不想再等。
林羡第二天早上醒来,恍惚了很久才想起自己是在温斯远的家里。
床头柜上的纸袋里装了一套干净的女士衣服,还有几包女士用品。各种品牌各种规格。
想到昨晚,她有些脸红。
从浴室洗过澡后出来,在厨房看到有粥和几样清淡的吃食。用加热的锅在温着。还贴有纸条,提醒她吃。
她喝着粥给温斯远发了消息。不到五分钟,接到了他的电话。
“吃过了吗?”温斯远那头有纸张翻页和敲打键盘的声响,应当是在忙。
“嗯。”林羡脸上有些微微泛热。“昨晚给你添麻烦了。我打算......”
“林羡。”她的下半句没有说出口便被打断。
温斯远很怕她会说出与那天清晨醒来后同样的话,他既然已经决定不再放手,便也不会给她机会。
他抬起手看了看表,才继续开口:“你在家乖乖等我好吗?两个小时,我就回来。”
声音极尽温柔,就像昨晚。
林羡本来确实想说先离开。被他这样哄着,不由自主点了点头。想到是在电话里,又轻轻说了声好。
等温斯远的两个小时里,她想了很多,有那么一刻为昨晚说的话后悔。她怕他不过是安慰自己,做了个好人。
但事已至此,她安慰自己,就算真的如此她也得接受。
也许是想开了,她开始观察起这个房子。
这套高层的大平层是深灰色系的装修,家具都是昂贵高级的品牌。干净整洁,连厨房都能看出是常有人打扫的样子。
从客厅到书房,没有一处多余的装饰,称得上是极简,也很像他的性格。
似乎少了些生活气息,林羡想着,坐到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看着城市繁华微微出神。
温斯远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林羡坐在地毯上,发着呆。
他皱眉,踱步向她走去。
听到动静,林羡扭过头来看,眼里有惊喜,和藏不住的喜悦。
“你回来了!”她匆忙起身,一时没站住差点扭到脚,被温斯远扶了一把。
站定身子,却又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倒是温斯远开了口:“收拾一下,我订了晚上的机票。”
林羡面露疑惑,“去哪?”
“回安城。”说完转身的同时又继续补道:“回去结婚。”
......
直到坐上回安城的飞机,林羡也没有来得及与温斯远说她逃离林家的事。
但她的不安,还是被温斯远发现了。
温斯远问空姐要了杯热水,递给她。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他温声说出这句话,让林羡紧绷的心松了些。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心里有了打算。
他们到安城时,天已经渐渐黑了。
两人简单吃过晚餐后,温斯远送她到酒店房间,告诉她,明天去民政局领证,林家同不同意,她不用担心。
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林羡拉住了他。
“温斯远,我们签婚前协议吧。”她澄澈的眼眸中是坚定。
“我只有一个请求,温创在安城的项目,可以不要换掉林家吗?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
她说这话时的声音越来越弱,心里有些没有底气。
她不想让温斯远觉得,自己是为了攀附他。但这个项目关乎到林家,也关乎到她能否脱离林家。
温创在安城的项目也并非投入很大。但那个项目,对林家很重要。或者说,对哥哥林澈更重要。
她估算过自己的价值,对温斯远来说这是一个赔本买卖。
他可选择的人太多了,任何一个都比她要好。
温斯远如果只是想要个已婚的身份,又不想被束缚,那她就安分的在他身边扮演好那个角色。
如果他不需要她了,她便抽身离开,什么都不带走。
所以签署婚前协议,承诺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是她在维护自己可怜的最后一点自尊心。
温斯远读不懂她眼神里复杂的情绪。
但他知道,只要过了明天,他们就有更多时间去相处,直到彼此再无嫌隙。
温斯远唇角上扬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安抚她:“乖乖睡觉,明天一切都会好了。”
......
林羡不安的陷入梦境时,温斯远在wake酒吧的包间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林澈一进来,看到烟雾缭绕中坐着的那个男人。
有些孤寂,却又高傲,且意气风发。
他一直是那个模样。林澈勾了勾唇角,有些自嘲的笑了。
这一个月,男人阴晴不定。情绪不明。
他随口的一句话就可以断了林家目前所有的项目计划。
搅得林家人人自危。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却被他骂是混蛋。
如今,他亲自过来安城,恐怕有些事该说清楚了。
温斯远见他来了,对他点点头,递上了烟。
林澈本不爱这个,但此时还是接过了,为自己点上。
一阵沉默后,温斯远开了口。
“我会和林羡结婚。”他将手中的烟在烟灰缸里捻灭,又补了一句:“明天。”
林澈呼吸停滞了一瞬,眸眼微动。转头望向温斯远的目光很复杂。
过了好一会儿,林澈叹了口气,问他:“她同意了吗?”
不等温斯远回答,他又开口:“是了,她总是会为别人考虑。”
“林澈。”温斯远语气有嗔怒,“她不是你们林家的私有物品,不是可以任由你们想怎样就怎样的。”
“我与她结婚后,她与林家从此再无关系。”
“安城的项目,我承诺不会换掉林家。”
他冷笑一声,“林澈,这不正是你把她推给我时想要得到的吗?”
林澈微微蹙眉,他的视线穿过已浅淡的烟雾直直的撞进温斯远的眼眸中。
两人的视线交汇,复杂而微妙的氛围在静谧的空间荡漾开。
温斯远恼怒的由来不无道理。
林羡那晚的情况分明是被下了药,细想一下,唯一有可疑的是林澈给的解酒药。
他没有任何举动,只等待人上门。这事于他来说怎样都是有益的。
只不过他并不喜欢被设计和威胁。
果然,等待了半个月就收到了陌生号码发给他的一段视频。
一段略微模糊的监控画面,很短,是那晚他送林羡到房间,先后进了房间后门被关上的画面。
看完之后,他嗤笑出声。很快发了一条质问过去:然后呢?威胁?
那个号码再没有回复过。
彼时的他,正处于等待林羡的答复但无果的时期。他试图用加班麻痹自己,甚至开始接受了几个访谈节目的采访。
他想,只要他出现,她总会看到。也许就会想通,错过他是多么的遗憾。
却依然没有收到林羡任何消息。
他压抑的情绪到了顶点,给助理江声打了电话,让他把安城那块新开发的商业地产项目停了,准备重新找合伙人。
林澈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来,他让江声拒接。
最后连贺峻廷也来问他怎么了,他只骂了一句混蛋。
林澈失魂落魄的离开包间。
这一晚他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背了个混蛋的骂名。
坐回车里,他想,温斯远骂得对,他是挺混蛋的。
他也不配做羡羡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