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一直不懂母亲为什么掌控欲那么强,从小她穿什么衣服,用什么东西,连交朋友都要受她控制。
她曾以为那是母亲对自己的爱,于是慢慢的说服自己接受。
等到已经接受,自己永远只能依靠林家的时候,却又突然被林家抛弃。
被扔到北城那个特别寒冷,特别孤独的地方。他们对她不闻不问,以至于她在那里受尽了冷言冷语。
后来她明白了,自己于她,于林家而言只是个有用的工具。
只要林家需要,她就必须做任何事。
甚至给她下药,只为了把她推到温斯远的床上,为林家获得更多利益。
她也不是没有反抗过。
十七岁那年被接回林家,她用她的叛逆,挑战了一把,最后以十八岁时的一场车祸告终。
那时的她,也是这样想,“是不是把这条命还给你们,就算还清林家了?”
思绪短暂的回到了十八岁的时候,林羡脸上嘲讽的笑意更甚。
“林羡,你现在和我回去准备去澳洲的事情,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
林羡呵了一声,往后又挪了一步:“为什么还是澳洲?”
苏佩琴脸上也浮上了一抹笑,“你该庆幸我把你养的很好,才会让陆家少爷念念不忘。现在还肯要你。”
她伸手欲抓住林羡的手腕,“你跟我回去准备,只有你去了澳洲我才能放心。”
林羡甩开她的手,“不会的。”
“我去了澳洲你也不会放心。”
她收敛起笑容,“不如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好吗?”
“你......”苏佩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林羡就向后倒进了湖里。
她真的受够了林家对她的控制,受够了每当觉得自己生活应该开始好了一些的时候,苏佩琴就出来打断。
她也受够了自己的无能,只能用这种方式去解决。
落入水的那一刻,湖水扑面而来,灌进了她的嘴里,鼻腔中。她遵循求生本能手脚扑腾。
耳旁有苏佩琴的尖声呼叫,她心里想的不是解脱,而是自己好像又欠了一个人。
她不停的在心里念叨着温斯远的名字。
就像那几年她最难受的时候,念叨着林澈的名字,盼望着他能来解救自己一般。
直到她终于失去意识,也没见到心里念的那个人。
......
林羡梦见了她十七岁和十八岁那两年。
十七岁被林澈接回林家后不久,苏佩琴也是像今天这样,掌掴了她。
对她说:“林羡,你贱吗?小小年纪就去和混混们待在一起。”
林羡没有回答,第一次在她面前嘲讽的笑了。
她就是故意为之,只为了发泄他们抛弃她一年的不满。
她的笑无疑是一个催化剂,激化了苏佩琴的愤怒,她把她锁进了房间。
林羡不哭不闹也没有丝毫害怕,反倒有一种隐忍多年的情绪终于被释放的愉悦感。
即使被锁在屋子里两天两夜,不吃不喝,她也没有低头求饶。
最后还是林澈出来,化解了所有矛盾。
他轻轻把她搂在怀里,语气里满是歉意:“羡羡,都是哥哥不好。”
“哥哥不希望你用伤害自己的方法来反抗,好吗?”
因为哥哥的劝说,她愿意服软,不再和父母闹。
苏佩琴似乎也被儿子劝动了,开始放松了对她的控制。
承诺她,只要她能回到曾经的成绩,变回林家的乖乖女,可以不再干预她那么多。
也因此那段时间,她获得了短暂的自由。
甚至可以在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去沪城找哥哥,还可以随她意愿参加半马。
她本以为,生活慢慢好起来了。
但她不知道,这段时间林家父母对她的放松,其实是在酝酿进一步控制和利用。
她从沪城参加了半马回安城后,就被他们告知,已经为她安排了去澳洲的事。
林哲和苏佩琴的脸上挂着浅笑,是在高兴,她终于被‘卖掉’了?
......
林羡又一次被锁在了房里,等了一周,也没有等来哥哥。
他们一次次的劝说她,跟陆公子一起去澳洲多么好,陆公子有钱,她只需要去照顾他的生活,回来就可以结婚,成为陆家儿媳。
甚至在她没有丝毫松口的时候打骂她。
当时的她流干了眼泪,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想等到这个可怕的梦醒过来的时候。
但现实却告诉她,这不是梦。哥哥,也不会来了。
崩溃之际,她想起在北城的时候,那个网友对她说的话。
他说:“软弱只会被人欺负得更狠,你该反击了,傻瓜。”
那时,她怔怔的看了好几遍那段文字。
也是这句话,提醒了她该反击了。
在北城,很简单。大家再怎么坏,不过只是孩子,更何况在军事化管理的学校里,她们都害怕老师。
在一次排球课上,林羡算准了老师回来的时间,故意在那时候激怒了为首的女生。
等到老师出现的时候,刚好看到她用足了力气把排球砸到林羡的头上。
虽然真的有那么点疼,但她看到那个女生因此受惩罚,心里是开心的。
同样的方法无法用多次。但林羡知道,女生之间的关系真的很脆弱。
她很敏感的发现了大家的一些小秘密,用一些小恩小惠收买了几个人,让他们把流言也传了出去。
用流言的方式回击曾经用流言伤害自己的人,也没什么不对。
看着她们日渐疏远,或者争吵。被她耍得团团转的样子,林羡有报复的快感。
但快意消散之后,又是对自己深深的厌恶。
她厌恶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反击的自己,更厌恶这样的现实。
直到林澈终于找到她,将她带走,宽慰她。
她才终于觉得找回了自己。
但现在,父母却又把她逼上了另一条路上。
是妥协还是反抗?
如果反抗的话,怎么做,才能不变成曾经讨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