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双眼无神充满疲惫，见到他们也没有多余的反应，倒是黄倩把人叫住：

    “林女士。”

    小女孩穿着粉色的羽绒服，脸都缩在可爱的熊猫围巾里，只露出一对大眼睛。

    眼睛黑白分明很漂亮，只是带着几分跟年纪不符的空洞和失焦，看上去有点违和，怯生生的躲在妈妈身后。

    女人站在楼梯口停下脚步看过来，声音干哑冷淡：

    “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看到小孩子被吓到的样子，程境几人没有上前，只让黄倩和气场平易近人的姜年过去对母女俩进行询问。

    大概是太久没有好好收拾，两人的衣服脏污不堪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浓郁的香水味混合一股腥臭的药味，很奇怪。

    黄倩在跟女人说话，姜年看向住户登记册的名字，女人叫林琴，丈夫叫单成非，女儿名叫单雅。

    大致记了一眼，姜年掏出一颗棒棒糖递给怯生生的小姑娘：

    “小雅是吧，别怕，给你一颗棒棒糖。”

    小雅对上姜年温和的眉眼放松了些，盯着棒棒糖咽了口水但没有拿，轻拉一下妈妈的手。

    正在跟黄倩说话的女人低头笑道：

    “哥哥给的就拿吧，要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

    小雅声音有点木讷，说罢接过棒棒糖放到衣服口袋里，一双大眼睛直愣愣的打量着只露出半脸的姜年。

    姜年趁机询问她们要去哪里，小雅又下意识的看了看妈妈才低声回答：

    “去指挥室领药……”

    姜年一愣：

    “你们谁生病了？”

    身上的药味就是这样来的吧。

    小雅摇头：

    “不是我，是妈妈……”

    正在这时女人接过话：

    “末世之后我就变得很焦虑，每天都需要吃点药才能睡着，先前我老公出门收集物资得到了不少安神药，可是自从他出事……他出去后没有回来药就断了……”

    “节哀……”

    姜年轻叹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对可怜的母女。

    女人摇摇头开始掉眼泪，可泪水没有掉落就成了冰渣，声音也哽咽不清：

    “忍了几天我实在熬不住了，所以想去领一点，顺便打听小雅爸爸的消息……你们要进屋查看能不能晚点……对不起我现在真的很难受……控制不住情绪……”

    “你别哭……”

    见女人说着说着开始掉眼泪，情绪起伏比较大，黄倩也不再多问，转而走向程境低声道：

    “老大，咱先排查其他户吧。”

    这种天气情绪起伏太大也会生病的，本来就够可怜的了。

    程境见状点点头冲母女俩说：

    “天气太冷了，你们出去早点回来。”

    说完便带着小队继续朝楼上排查。

    然而当姜年踏上楼梯的时候，小雅突然叫住他：

    “哥哥……你能救好爸爸吗？”

    “小雅别闹……”

    正哭得伤心的女人神色变了下，胡乱的擦擦眼下的冰渣急忙拉住女儿抱在怀里：

    “乖，哥哥他们很忙，不出去的……”

    “……”

    其他人回头看了看继续往上走，程境眉头微蹙。

    姜年停下脚步，对上她满含希冀的双眼有些于心不忍，但现实是残酷的，最后还是摇头：

    “对不起小雅……哥哥帮不了你。”

    面对这一双空洞求助的眼睛，如果是别的事他会答应，可是出门失踪的人要怎么救啊，尸体都找不到的。

    “……”

    小雅定定地看他片刻，又看向表情稍显严肃的程境，最后用力咬住嘴唇低下头去：

    “好吧……那哥哥就别来了……对不起……”

    说完就别过头去。

    “小雅不能没礼貌。”

    女人红着眼眶忧伤的责怪女儿，对姜年投来一个歉意的眼神：

    “抱歉啊……孩子受刺激比较大……”

    “没事，你们照顾好自己。”

    姜年说完转身上楼，程境心有不满但没多说。

    等到他们转过楼梯转角上楼去，女人才蹲下把女儿紧紧抱住，小雅捂着围巾咬住嘴唇，泪水夺眶而出变成冰滴滚到地上。

    母女俩就这样相拥而泣，小姑娘整个人都在颤抖不已。

    和程境走在后面的姜年听到她们的哭声心里发堵，这样的悲剧在末世里比比皆是，可每次近距离的面对还是让人难受。

    主要是女人和孩子在混乱的世道比很多人都要艰难，他不圣母，但不代表就是铁石心肠。

    程境往后看了看拍拍他的肩膀：

    “别想太多，事情超出可控范围我们也无能为力。”

    “我知道。”

    姜年用力吸气，冷冽的空气能让人的心也变冷，同时保持清醒。

    ……

    排查很顺利，因为并不是每层楼都住满人，所以工作量也不算大。

    下午四点排查小队全部收队回到指挥室，每个小队留下3个人参与行动总结。

    程境带着姜年和赵磊留了下来。

    整个小区只有几户跟小雅母女一样，碰巧下楼不在家无法进门查看的。

    各小队们整理了一下没有排查到的住户，打算根据各队负责的楼号在晚饭后所有人都回家再进行排查一次。

    开始总结排查情况，然而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哪怕有小队又去了一趟地下室也没有其他发现，倒是引出不少黑暗中的丧尸顺手给处理了。

    “……”

    物业大厅改成的会议室里，其他人在讨论排查情况，姜年作为小队中的普通人并没有多么引人注意，便顺手拿起家合苑安置点人员死亡报告看起来。

    安置点内每天都有人死，所谓的调查也只是寥寥几行字的叙述，病死、冷死、出门没有回来，离开房间失踪等等。

    姜年把目光停留在最近几个失踪的普通人名字上，虽然在不同的楼号楼层，失踪间隔的时间也不一样，但有两个共同点：

    一，独居没有亲属，要么是分配的时候就是一个人住，要么是原本一起住的人死了。

    二，他们是突然不见的，前一天配发物资的时候还好好的出来开门领取物资，但第二天夜巡人员就发现人不见了，领取的物资都没动过。

    所以，调查人员猜测他们是领了物资当天晚上失踪的。

    因为门口没有反锁，隔壁邻居也没有听到异常动静，调查报告以‘猜测是自行出走’结尾。

    毕竟安置点并不限制居住者们的自由，无论白天晚上，离开庇护所就默认是生死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