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法不一定会被世人所认可,但安瑞尔用着很顺手。
其概念是,把一个人需要分析的行为大致拆分成三个部分:
“他做这件事的目的是?”
“他做这件事的结果伤害到了谁吗?如果真的伤害到了,那这件事最后成功了吗?”
还有最后一点……
“他做这件事在人意料之中吗?在情理之中吗?”
首先我们第一个来看詹姆:
他做出这个决定的目的是自保,做出这个决定辜负了邓布利多的信任,最后也没有成功。
他做出的这个决定是符合他性格的,也可以被人预料到。
然后我们第二个来看……小矮星彼得。
他做出这个决定的目的也是自保,做出这个决定辜负了詹姆和小天狼星的信任,而且最后成功了。
他做出的这个决定也是符合他性格的,可以被人预料到。
最后……是小天狼星。
他做出这个决定是为了詹姆,可他的做法却否定了詹姆的判断,也就是俗称的做事没按甲方来……而他最后的计划也失败了。
小天狼星做出的这个决定,并不符合他本人的性格,因为他用出这个办法的目的就是要出乎伏地魔的意料,让伏地魔猜测不到。
……。
把这三点都列举出来后,谁的错误最致命?
至少在安瑞尔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判断。
他和邓布利多对视一眼,在那双蓝眼睛和自己的目光对上的一刹那,安瑞尔就知道,他们两个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感慨……以及一丝怜悯,一丝嫌恶。
两人都明白的是,那怜悯和嫌恶根本就不是留给彼得的。
在伏地魔势力最为强大的时期,别说出卖朋友了……
更可怕的,更下作的,更卑鄙肮脏的事都时有发生。
相比之下,虫尾巴只不过是个懦夫罢了。
可现在站在邓布利多和安瑞尔面前的这个男人……
那怜悯是留给他的。
站在上帝视角,我们自然可以理解小天狼星的舐犊之情,他对詹姆的怀念和亏欠都弥补在哈利身上,所以这个人物形象丰满而美好。
可身临其境带入邓布利多视角时……小天狼星就很麻烦了……没有大局观,一意孤行……还很莽撞。
斯内普的确客观评价了他的缺点。
“啊,我明白了……你是想给詹姆和莉莉讨个公道回来,对吗?”
安瑞尔闲散地拎住魔杖,小天狼星的目光随之荡来荡去。
前者的手微微停顿,瞄了一眼邓布利多。
安瑞尔明白——
自己即将想说的话,正是他想说的,只不过,碍于身份和种种原因,不太方便由“邓布利多”这个人亲口说出来而已。
安瑞尔嘴一瘪,心道还是得我当这个坏人。
“也就是说,在十三年前,你们并没选择信任邓布利多……
现在又来找我父亲,想让他帮你——或许还有波特夫妇——怎么说……报仇?
在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对吗?”
安瑞尔和颜悦色,面带微笑,或者说是冷笑更合适些。
“你现在可是一位逃犯。”
小天狼星心里一沉,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看向邓布利多,却惊愕的发现后者只是这么看着他,用的是那种x光般的审视目光,让人无所遁形,仿佛已经被这位老人看穿了内心所想一般。
“不……不是这样的!
彼得出卖了詹姆和莉莉!他把他们出卖给了伏地魔!
而且这个叛徒此刻还在外面逍遥!”
“那么你的意思是不为了复仇,为了正义,对吗?”
安瑞尔冷静地回答着,并没有被小天狼星激动的情绪带偏哪怕半步。
小天狼星想说的话卡住了,就像一只被扼住颈子的公鸡。
安瑞尔步步紧逼,继续用言语诱导,替小天狼星说出了他现在说不出口的话:
“你认为这不公平,对吗?”
抛开复仇的大义以后,对小天狼星而言,朝虫尾巴复仇的最大理由是什么呢?
想必一定是顶罪吧,他因为虫尾巴犯下的罪行,在阿兹卡班无辜地蹲了十二年牢。
安瑞尔现在正以一种读后感的形式,剖析着小天狼星这个人物现在的心理,并将它们说出来,一步一步试探着小天狼星的心理防线:
“但我觉得并不是啊……
这害虫这十多年也混的不如意,是不是?
一刻都不能松懈……变形咒要维持近十三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除了没有摄魂怪,和在阿兹卡班比,差不了多少的。”
安瑞尔直视着小天狼星的眼睛:
“那你又在怨恨什么呢,布莱克?”
小天狼星的眼睛瞪圆了,似乎是因为受到了侮辱,他的面色更加惨白了——
“你……你怎么敢!你什么也不懂!”
安瑞尔懒洋洋的一挥魔杖,小天狼星马上就要冲上来的身体直接就被摁到了他身边的一把扶手椅上。
“你说我不懂什么?阿兹卡班的待遇吗?那我的确不懂……
因为我没有犯过一个无比严重的信任危机下的错误,是不是?”
小天狼星脸上最后一点儿属于“人”的血色消失了。
他现在看上去就像一条失去理智的、正在被不断激怒的疯狗。
“你也好,斯内普也罢。
知道你们现在所承受的所有苦难和不幸,所有内心的煎熬和折磨,所有的悲哀和痛苦……都源自什么吗?”
安瑞尔冷哼了一声,没给小天狼星留什么思考的时间:
“因为你们不信任啊。
你们没有去信任那些事实上更可靠的人。
斯内普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信任邓布利多,让他付出了他人生中最惨痛的代价……没有之一。
而这让他痛苦至今,所以从那以后,他几乎无条件的信任了……这位。”
安瑞尔冲着邓布利多挑了挑眉,然后看了看眼睛都瞪出血丝的小天狼星。
看起来效果差不多了。
安瑞尔的声音冷酷无情,和面前这个在阿兹卡班蹲了十二年的“杀人魔王”相比,他的气场似乎更加森寒而死寂。
邓布利多无声的叹了口气,微微背过脸……
他看出来安瑞尔这次好像是真的在生气……
就像他另一位父亲一样。
……。
盖勒特从来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但,他也绝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
他可以容忍手下的背叛——因为那往往代表着他在有些地方并不完美,尽管这并不意味着,他在清算时会放那些叛徒一马。
但他绝对不能容忍,那种在双方情感中划出刀痕的行为。
友人的怀疑,远比敌人的刀刃更加刺骨。
这无疑也表现出,盖勒特对“背叛”的容忍度远高于“不信任”。
安瑞尔和他在这方面……
简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