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锦衣卫》故事进行中。

    在太子失踪几个月之后，北方有了太子的消息，据说朱慈烺在京城现身了，这个消息也引发了南明朝廷的骚动。

    太子没有到南方，这让李恩感到有点意外。

    此时的李恩身在南京，已经以锦衣卫的身份为弘光朝效力了。

    在朝会上讨论此事之时，马士英表示这个太子一定是假的。

    朱由崧说：“之前朕听闻，多尔衮曾公开表示，会善待恩养真正的太子。”

    “善待恩养的是真太子……”马士英似乎有意无意地看了朱由崧一眼，“所以假的必须死。”

    ——假的必须死。

    朱由崧的手停在半空，随后握拳在嘴边咳嗽了几下。

    北京。

    朱慈烺辗转之后投奔了外祖父周奎，与失去一只手臂的长平公主重逢。

    朱慈烺看起来和宫内时有所不同，他身量更长，不再养尊处优的漂泊生活令他稍微黑了一些。

    看到落魄而憔悴的朱慈烺站在面前，长平公主泪如雨下，周奎也上前拥住了朱慈烺。

    朱慈烺一开始是准备去南方的，但听闻有了永王和定王的消息，他暂时留在了周奎家里，然而事情很快有了变化，在朱慈烺准备南行之前，他的藏身之处暴露了。

    多尔衮找来多人对太子进行辨认，有内监说太子为真，有人说为假，有人不进行明确表态只说不太确定，似乎有几分相像。

    多尔衮让之前给太子进行过授课的人相认，也是各执一词。

    最终是袁贵妃出场，她经过多次辨认，认定此人并非太子朱慈烺，并呵斥其赶快离开。

    只有长平公主一开始认为他是真太子，不过经过多次辨认之后也改口了。

    周奎是太子的外祖父，选择自保和为自己的前途着想，出卖了太子。

    周贵妃还有长平公主，之前听说假太子会被驱逐，认为说出是真太子会让他有危险，于是说他是伪装的。

    宫廷中见过太子的人，出于自己的立场或者利益，有人顶住压力说了真话，但说太子为真的人都受到斥责甚至下狱，后来有更多的人指认太子为假。

    这件事持续了一段时间，最后认为是假太子的人越来越多，太子被认定为假冒，在下狱不久之后就死了。

    北太子薨于狱中的消息不久之后传到了南京。

    这个消息，给了朱由崧很大的震动。

    正如马士英之前说的，假的太子必不能活。

    他意识到现在的位置不是骑虎难下，而是生死攸关。

    他必须要保住自己的位置。

    但没有那么简单。

    这年冬天，有个和尚疯疯癫癫地在闹市中胡言乱语，经过锦衣卫审问之后，这个和尚说自己法号大悲，并说自己是流落在外的明朝亲王，但具体是哪一王，他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事情到此，可以当他是个疯子打发了，但很快大悲和尚开始称潞王更有德行，而福王德不配位，必有灾难降临。

    福王登基，弘光朝必亡。

    此言一出，顿时一片哗然，大悲和尚经审问后被处斩。

    不久童妃案也爆发了，有童氏女子称在朱由崧流浪之时与他有夫妻情分。

    这件事非常微妙，理论上来说，如果此女所言为假，那么只要见到朱由崧就会立刻露馅，冒着巨大风险去指认显得不太合理。

    当然童氏女子所言也有可能不全是真的，或许她是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见过朱由崧，为了攀龙附凤铤而走险。

    其实这种对双方关系各执一词的情况，只要经过详细的调查以及当事人对质，并不难审明，奇怪的是朱由崧只是草草一瞥该女子就愤而离席，称此女所言全为胡言乱语，与她并不相识。

    很快，童妃便下狱了。

    而此时，太子在南方现身了。

    南方出现太子的消息首先是在苏杭一带，据说有气质不俗的少年因出行被注意到，虽然他一开始否认自己是太子，但后来偶然之间，发现少年内衣有龙纹，这让他的身份扑朔迷离起来。

    鸿胪寺少卿高梦箕密奏此事，弘光皇帝便遣内侍宣召此人来南京。

    1645年，弘光元年三月初一，传说中的太子到达南京。

    他的打扮类似读书人，不过穿着有些单薄，两名前来迎接的太监见到太子，便在跪拜之后，抱住他哭泣，并解下衣裳披在他身上。

    这一次，李恩终于得以近距离看到了传说中的太子，李恩不用掏出画像来确认，那个画像已经印在脑中了，这个人和画像上的人样貌非常相像。

    太子也看到了李恩，李恩想到了程云峰之前说的，太子气质超群的那些话，那还真不是单纯的恭维。

    不止是长相，而是他整个人的气度。

    在对视的那个瞬间，李恩感觉，这个人就是太子。

    李恩想，果然是从北方来到了南方，在南京，南明的权力中心，见到了太子，只是想不到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李恩一开始认为只要找到太子，他就完成了指挥使李若琏对自己的嘱托。

    但是现在他发现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比北方更加声势浩大的辨认太子真伪开始了。

    起初不少人认为此人很可能是太子朱慈烺，这其中表态的也有李恩。

    但李恩拿出的证据太单薄，只有程云峰口述之下的画像，因此无人信他。

    李恩还想再言，但被上峰命令离开，李恩知道这是在保护他，之前指认王之明为太子的几位太监已经被处死了。

    南方上演了与北方一样的情节，发声说太子是真的人都因各种原因被禁言，有人被秘密处死，有人被调离原职，有人在多次回溯过去之下改口。

    经过九卿多轮会审，确认此人为驸马都尉王昺的孙子王之明，也就是说，他是假的太子。

    李恩找机会去看望狱中的王之明，他已经受过刑，面容憔悴，看起来更加单薄。

    但他虽然身处险境，依然神情坦然。

    王之明问李恩可否替他购入香烛，李恩同意了。

    李恩忍不住凑近一些问：“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太子？”

    面对李恩的提问，王之明并不直接回答，只是在得到香烛之后，便朝南北方叩拜，大声表明其身份是真的太子，其凄楚之状令人动容。

    老实讲，如果让李恩在朱由崧和面前的这位突然冒出，经群臣辨认为假太子的王之明，二选一话他会倾向于选择眼前的这个人。

    大悲案和童妃案都让李恩感受到了朱由崧的残酷无情，沉迷于享乐的朱由崧毫无帝王风范可言。

    李恩意识到，面前这个人，不管是不是真的太子，继续关押下去会被处死，而李恩想要救他。

    劫狱不好搞，就算救出王之明，逃亡这事也够让人头疼的。

    王之明如果是真的太子就好了，其人谈吐风度都远胜于朱由崧。

    李恩想，如果王之明是真的，朱由崧是假的，眼下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突然，李恩的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醉生梦死贪图享乐的朱由崧，他在大悲案和童妃案中的奇怪态度……

    朱由崧有可能还真的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