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由原来的十六辆车马,扩张到三十辆车马。
短短几天时间,闻三强对八十六个下人进行强化训练。
让他们明白,唯有跟着主人走,才是唯一的出路。
官府有明文规定,逃奴的身份一旦被查实,可立斩。
说白了,卖身为奴的人,不想死就好好跟着主人走。
主人可以任意打杀下人,于他们而言就是一件私有物。
无人可干涉。
何况,这些人都是官府登记在册的奴仆。
一日卖身,终身为奴。
八十六个下人,穿着统一的青色粗布棉衣裤、棉鞋。
背着同样的包袱,里面有一套同样的青色粗布衣物。
车队独有的雨衣,也有配备。
坐在新买的骡车里,腿上搭着新买的棉被。
看着窗外纷飞的雨雪,缩着脖子躲雨雪的行人淋湿衣服。
曾经的他们也是如此,为了养家糊口四处奔波。
最终却落得卖身为奴,特别是被家人所卖的人。
失望甚至是绝望,以为全天下都抛弃他们的时候。
阳光突然照在身上,迎来新的生活。
主家对他们的好,被这些历经岁月磨难的人全看在眼里。
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特别是小主人那清澈的眼神。
…
离开府城二十里后,男人们握紧手中的锄把或棍子。
女人们则忙着缝新衣和鞋袜,不时地瞟一眼身边的擀面杖。
众人都知道溢州府山地多,民风彪悍,半路抢劫者不在少数。
拥有三十辆车马的车队,在抢劫者眼里已是一只大肥羊。
路上跟随者三两只,或近或远地跟随着。
压后的闻三强,扫一眼跟着的人,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
当看到自家的蠢毛驴,那躲躲闪闪的目光时,又咧嘴大乐。
想到在府城时的听闻,闻三强眉头紧锁。
一些人烟稀少的地方,官府对拦路抢劫是鞭长莫及。
收到苦主的报案赶去时,抢劫者早已不见踪影。
手脚快的连地面都收拾干净,根本看不出这里刚经历过腥风血雨。
闻三强暗叹一声,此行任重而道远啊!
要是自家的蠢毛驴儿,有小姐养的黑崽厉害就好了。
他也能飘起来。
…
武装到牙齿的包子和黑崽,在前面探路。
威风出行的两只,将宵小和普通野兽吓得不敢露头。
车队中膘肥体壮的马、骡、驴,拉着一车车家禽、工具、粮食,和从南方带回来的海货。
一只只紧跟在牛车后面,眼睛却盯着那威风的两只。
‘哞~’
‘咴~’
‘唧唧~’
以它们的形式,向前面的两只打招呼。
包子和黑崽得意地挺直了脊背,它们的小弟是越来越多了。
心齐队伍大,更加好带了。
一路必杀出它们独有的威风来,跟着老大混,有肉吃。
绝无虚言!
…
夜凉如冰。
土地庙内燃起篝火,墙壁熏得漆黑。
车辆停满了,土地庙前的空地。
所有牲口以包子和黑崽为首,静静地趴着,守在车厢外面。
眼睛却不停地左瞅一下,右瞅一下。
好似有什么新奇大事,立马会发生一样。
林姝根本不担心外面的事儿,谁偷谁还不一定呢!
徐嫂子带着六个婆子、四个丫环在准备晚食。
熬粥、贴饼子,以及准备明日的干粮。
一百多张嘴,一天的吃喝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没事干的男人们,则在附近收集杂草和树枝。
杂草烘干后,可以编制成垫子、草席。
是一路上夜宿时,必不可少的用品。
生活经验丰富的人,对此都是顺手拈来。
徐嫂子搅着锅里翻滚的杂粮粥,快熟时撒几把切片的河蚌肉。
刚得到这个东西时,徐嫂子还有些好奇。
闻着一股子腥味儿,却辨不出是什么材质,正好给一帮子人改善口味儿。
出锅时,撒盐、香葱。
香葱的味道,强势地钻入鼻孔,立马掩盖了刚才的腥气。
一大海碗浓稠的杂粮粥,两个金黄的贴饼子,就是每个人的晚食。
土地庙内一片吸溜声,当吃到粥里有嚼劲儿的肉时,眸中发出亮光。
埋头一阵狂咽,生怕慢一步粥就飞了。
土地庙外,传来一片吸口水声。
杂粮粥特有的香味,勾得跟随者的肚子唱起了大戏。
“老大,我受不了了。”一蒙面男子沉声道。
他提着斧头走出藏身之地,大步向土地庙去。
“等等我!”
一人呼应,剩下的五人哪里还控制得住胃里的叫嚣。
七人小队齐齐走出藏身之地,却被土地庙外的牲口挡住去路。
‘biu~biu~biu~’
七双眼睛齐齐瞪着膘肥体壮的牲口,喉头咕咕滚动。
他们早就盯上这些牲口的肉,近在眼前立马抛弃里面的粥。
两只慢腾腾地起身,低吼一声。
‘吼~’
‘嗷~呜~’
刚还温顺的牲口,齐齐站起身越过两只,逼近七人。
不用两只下令,以牛一为首的野牛,来一波顶功。
‘啊~’
“嗷~”
惨痛声渐起,却没引来土地庙内的注意。
一招得胜的牲口大军,冲上去连蹄带踩。
一只胆小的毛驴儿,躲在后面又蹦又跳,一张蠢嘴咧得老大。
好似出力的是它一样。
…
一柱香后,现场只留下一片血迹和碎末。
牲口大军回到原来的位置,卧地等待下一次机会。
凶性在黑暗的掩盖下,完全爆发出来。
谁能想到,温顺的牲口会这么凶残。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牲口。
本以为逃过一命的老二、老三,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灯笼。
一阵风声后,只感觉腰断了。
老二老三眼睁睁地看着夜空,慢慢闭上眼。
…
林姝耳朵动动,这些家伙一没她的管束,就要翻天。
听听这外面的动静,哪是一般牲口能搞出来的动静。
算了,将它们关得太久,凶性也给关出来了。
庙里的人裹着棉被或毡子,睡得安稳而温暖。
庙外一次次的小动作,被牲口大军摁死在地。
清晨,白雾缠绕。
林姝准时出门锻炼,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锐利的目光扫视一圈儿,发现只有地面残留着一些褐色。
她满意地点头,站在白雾中施展拳脚。
跳跃、腾飞,拳拳带破空声。
早起赶路的行人,听到前面的动静,吓得一时不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