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吗?”
见阮澜烛坐在床上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凌久时抬手覆在他额头上探了探,又收回来在自己额头上摸了摸。
“没事!”
阮澜烛倒在床上闭上眼睛,“那房间太臭了,我鼻子里到现在都全是那股味道,头有点晕。”
凌久时手一顿,他当时站在外侧一点,而阮澜烛靠墙距离窗户缝隙更近一些,显然中毒不轻,还一路跑出院子也真难为他了。
伸手在衣服口袋里摸出几颗糖来,凌久时挑出一颗薄荷味的剥开塞进阮澜烛嘴里,随后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顿时灵台一片清明。
“房间里面那么臭,李家少爷待在里面竟然一点不适的反应都没有!”
凌久时在阮澜烛旁边躺下看着帐顶,那间小院给他的冲击着实不小。
那里死过的人绝不在少数,而长此以往竟然没有人发现李家少爷的异常这绝对不可能,但李府的人对此闭口不谈,不管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显然是在包庇。
“第一个房间,完整挂在墙上的风筝有二十三只,全是女性,另一个房间没有新的人皮。”
阮澜烛翻过身面对着凌久时,“所以,你猜他们这次请人到李府驱鬼,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凌久时一愣,李府丫鬟很少,如果他想要动手的话,有很大概率会选择外人,而外人要么是李府外的人,要么是他们这群外来人员。
而此行,他们过门人中仅有的女性,就是谭枣枣!
“李家老爷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凌久时轻哼一声,请一大堆人回来,有能力的能帮他李府驱鬼,要是有女人的话,他儿子也不用残害自己府里的丫鬟了。
凌久时抬手盖住眼睛,“不过谭枣枣也太背了,总能撞上这种戏码,要不要提醒他们一句?”
“不用!”
阮澜烛道使劲吮了一下嘴里的薄荷糖,“黎东源大小也是个过门组织的老大,我们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而且,没有触碰禁忌条件应该不会有问题。”
只不过现在比较麻烦的是,他们还没找到禁忌条件。
“做风筝的房间不能进,这会不会就是这次的禁忌条件?”
“有可能!”
阮澜烛道,“不过你忘了还有女鬼的事吗?门神大概率就是死去的李家大少奶奶,做风筝的房间也许会是禁忌条件之一,但是不是仅限于此还有待求证。”
“那下午我们就不出去了,夜里出去转一转?”
凌久时转头眨眨眼睛盯着他,听小厮说,李府所有撞鬼的人都是在夜里,所以要见门神的话就等晚上再行动。
“也行!”
阮澜烛拉过他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捏捏捏,“昨天晚上没出什么事,门神应该不会主动出击,我们出去的话尽量小心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午饭时间另外几个过门人也回来了,路过院中央的时候还朝阮澜烛他们房间看了一眼,不过这几人看起来神色平平,似乎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下午不出去啊?那我们继续打牌?”
程千里把背包里的扑克摸出来放在桌上,一下午的时间呢,这里是古代,也没个可以玩的东西,得亏自己这次聪明了一把。
得了阮澜烛的允许,吃完饭后程千里动作麻溜的在他们卧房地上铺了一块大毯子,又把桌上的水果瓜子点心什么的都搬了过去。
见他兴致勃勃的样子,阮澜烛也十分给面子的陪着玩了两把,随后便兴致缺缺的睡觉去了,一直到吃晚饭才起来。
“你们俩留在屋里别出去,也不要看门开窗往外看,待会你们从里面用锁把门锁住,谁来也别开门,我们自己有办法进来,知道吗?”
见两人都乖乖点头,阮澜烛他们仨才放心转身出门。
这会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李府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一点,只能听到自己脚步落在草地上的声音,寂静的有点出奇。
三人轻车熟路的走到了李家大少爷的院子外面,转过走廊还没到门口,走在中间的凌久时一把攥住前面阮澜烛的胳膊,停下的脚步让后面的黎东源撞了上来。
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不过都很一致的没有出声,而是不解的看向凌久时,却见他此时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瞪圆了眼睛看着左侧,喉头还不由自主的上下滑动了两下。
这样的表情在月光下让两人看得十分清晰,他这是看到什么了?被吓成这样!
顺着凌久时的目光看过去两人心里也是一紧,一道半透明的人影浮在假山前面正看着他们,为什么说是浮呢?因为那道半透明的身影越往下越透明,到膝盖处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
“你、你好!”
凌久时吞了吞口水干巴巴的打了个招呼,阮澜烛跟黎东源都默默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怪有礼貌的呢!
那道半透明的人影也是一顿,她也没料到竟然会有人主动跟自己打招呼,要换做其他人要么已经尖叫着跑了,要么就是身体一软原地昏死过去,这么礼貌的倒是头一次见。
见那道人影竟然朝自己这边飘过来了,凌久时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了挪,不过随即又停下动作,只是身体往阮澜烛那里又靠了靠。
“你是?”
阮澜烛上下打量了一番飘到跟前的人影,除了最初被这道冷不丁冒出来的身影震惊了一下之外,他跟黎东源两个内心毫无波澜,他是本来就无所畏惧,至于黎东源,阮澜烛觉得他纯粹就是傻大胆而已。
“奴家李氏木婉!”
女人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空灵感,十分悦耳。
“李氏?李家大少奶奶?”
黎东源偏偏脑袋看着她,十分漂亮的姑娘,穿着打扮并不像是世家的少奶奶,反而像是农村未出嫁的姑娘,看着十分简朴却又干净清新。
“是奴家!”
李氏轻轻点头。
“你怎么在这啊?”
凌久时也不怕了,白白净净的一个姑娘,除了看起来透明一点,没有其他毛病。
“我是特意在此等候几位的!”
说着,李氏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阮澜烛,这位大佬一进来她就知道了,昨天晚上她就在这里等他,结果人家压根儿没出门,不过还好今天出来了!
“等我们?”
凌久时惊讶,等他们干嘛?等自己帮她申冤报仇吗?“帮你杀了李家大少爷吗?”
没想到李氏竟然摇头,“我要灭李府满门!”
啊???
凌久时跟黎东源惊得下巴都差点掉到地上,这是多大的仇啊?竟然要屠他满门?
“说说!”
阮澜烛倒是一如既往的镇定,甚至抱着胳膊在走廊边坐了下来。
“我娘家姓元,家就在县外的庄子上......”
原来李氏叫元木婉,虽然是庄稼人但家里情况还不错,上面有三个哥哥,所以家里对她这个最小的姑娘也挺宠爱。
几个月前,家里收了庄稼之后她娘便想着带她来城里逛一逛,顺便买匹布回去给她做身新衣服,谁料欢欢喜喜的到城里之后,却被几个月没出门的李家大少爷给迎面碰上了。
后来的剧情虽然烂熟,但也确确实实发生在了元木婉身上,李家大少爷想尽办法逼迫元木婉嫁进了李家。
开始那段时间这位大少爷确实温柔小意,元木婉觉得这样下去也不错,没想到李家大少爷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对元木婉极尽折磨,就算在人前也不藏着一点,而李家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对此都视若无睹,直到她被绑在那张木板上被剥下整张人皮,被活活疼死!
说到这里,元木婉恨得眼睛滴出血来,而身体变得鲜血淋淋,失去皮肤的身上全是红色的筋脉,鲜血像小溪一样流淌下来又消失在石板上。
周身浓郁的黑气让原本洒在院子里的月光都被淹没,真正是伸手不见五指。
三人听得直皱眉,原以为李家大少爷的夫人,再怎么着也是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没想到竟然是被强娶回来的农家女子!
要死要活的将人娶回来,却又让人死得这么凄惨。
而李家老爷也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竟然还敢找人来驱鬼,那么多死不瞑目的姑娘岂是白死的?
“你自己为什么不动手呢?看你这状态,应该是厉鬼吧?不说杀李府满门了,屠了整个县城都绰绰有余才对。”
阮澜烛的声音让元木婉慢慢平静下来,月光又重新落在几人头顶。
“我身上有限制,只有在自己房间才能使出全力,除此之外,我杀不了任何人!”
阮澜烛看了一眼凌久时,又是高大威那个狗搞的限制,杀人报仇都不行...
“最开始李府的人也怕我报仇,但见我迟迟没有下手也猜到了一点。”
“后来他们打着驱鬼的幌子找你们这些人来,一来是确实是想除掉我们,另外,府里一个丫鬟也没有了,他儿子快要憋不住了!”
我们?
凌久时问,“除了你,其他被他杀掉的女人也都还在府里吗?”
“在的!”
元木婉轻轻颔首,“她们胆子小,加上怨气没有我这么重,所以一直躲在竹丛里不敢出来,后来我死了之后,才带着她们在府里四处游荡吓人!”
说着,元木婉还挺自豪的挺挺胸脯,她可不是被杀了都还不敢反抗的鬼,生前打不赢他们,死后难道还要当个憋屈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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