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盛阅丘尚未发作，甘纯芝一掌狠狠掴到盛观澜脸上，“畜生。”

    盛观澜被打得偏过脸，面上很快浮现几道肿胀起来的红痕。甘纯芝这掌用了全身力气，恨不得能给他扇清醒。

    辜夕匆匆赶到，入目就是这个画面，不知是什么情况，不敢轻举妄动，犹豫要不要上前劝一劝。盛识风冲她摇头，让她别动。

    “大哥犯什么错了？”辜夕小声问。

    盛识风摇摇头，不知该怎么回答。

    盛家人都是犟骨头，认死理。盛观澜跪这一下不是认错道歉，是表态。这招盛识风也用过，所以他再清楚不过那其中蕴藏的对抗心理，人精似的父母不会不懂。那次他求的是自由，这次盛观澜求的是妥协。

    盛观澜肯定心知肚明，在这件事上，父母永远不会支持他，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妥协。所有人心中自此可能再无安宁，但他还是做了。

    盛识风望着堂前正中跪得笔直的人，这种时候脊背也没有弯一下。他那时可有人翻窗偷偷进来看他，他哥这次怕是要遭罪咯。

    -

    见黎叙一次不容易。

    打过去的电话无人接听，不知是被挂断还是被拉黑。到黎家门口，管家一看是她便打马虎眼，说黎叙不在。问他在哪儿，也是一问三不知。

    甘甜苦恼，没想到让黎叙帮她澄清谣言的难点竟然是碰不到他的人。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离开。

    回程路上收到辜夕消息，两日后是《灯下影》首场公演，邀请她去看。

    她发来一版演出海报。雨后长巷，一盏路灯静立，光很暗，只能照亮灯下一小块区域。女郎撑一柄长伞，单脚踩在泥泞的水坑里。姿势像是要把伞抛掉，又像是一时兴起要在雨中舞蹈。

    甘甜奇怪没有看到影子，把疑问发过去。

    女主角给了她回答：“黎叙说不用，只要站在灯下，就会有影子。”

    海报是黎叙的灵感啊。甘甜灵光一闪，问她：“首场演出导演会在吧？”

    辜夕回：“当然。”

    那守株待兔即可，甘甜跟她确定时间，下车进院子，手机隔了很久又响，辜夕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告诉她，盛观澜出事了。

    出事？

    这说辞太吓人，甘甜瞬间脑补出一万种可能，打电话过去时手在抖，声调不稳。好在辜夕所说不是她想的那样，没有性命危险。

    但听到盛观澜被罚，甘甜还是不太相信。蓟城富贵人家，没有一家不羡慕盛家出了这么位优秀的继承人。他做出什么事，才会连甘纯芝动怒，还要让他跪祠堂？

    甘甜眉心一跳，隐隐感觉这事跟她有关，辜夕知道不多，她拿出手机拨给盛识风，响了两声，挂了。

    还要再打，盛小少爷回了俩字：别管。

    像是怕她为了跟他抬杠硬要管，几分钟后盛识风找补一句：你越管他越惨。

    看来真是跟她有关。

    甘甜知道盛识风说的实话，盛家父母的脾气他们清楚，气一定要撒出来才行。如果事情真和她有关，这时去劝没准是雪上加霜。她得先把眼前的事解决好。

    捱了两日，终于到公演当天。

    蓟城大剧院内外皆是人声鼎沸，两侧展示墙分别贴着电影海报、剧情概要、演职人员介绍以及黎叙的个人简介。色调是统一的蓝白，简洁干净，图文拼接设计得很漂亮，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

    为了给黎叙造势，黎家特意请了不少媒体，邀请人员遍布平台记者和各路kol，位置都在前两排。甘甜低调从后门入场，怕被前排媒体认出来，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干脆跟辜夕待在后台。

    辜夕看出她不自在，在道具箱里翻找一番，找到个备用的面具给她戴上。没了来往剧组人员的打量，甘甜轻松不少。

    演出马上开始，辜夕上台，后台所有人的语速和步伐都一齐加快，倒显得她这个坐在角落的闲人很是格格不入。她从化妆间溜出去，看到拐角旁的杂货间门开着，溜了进去。

    黎叙不知道是不是在前台指挥，迄今为止，甘甜还没见到他。

    演出到中后段，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甘甜隐约听到似乎喊了声“黎叙”，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

    还真是他。

    黎叙站在化妆间门口，身穿套装，头发特意捯饬过，一半梳上去，矜贵冷峻。身后跟了四个黑衣人，体型壮硕，肌肉线条明显，看样子像是保镖。

    “手机。”黎叙向其中一人伸手。

    那人恍若未闻，恭恭敬敬地说：“谢幕后我们在这接您。”

    说完就退至拐角，恰好停在甘甜的杂货间门口。

    黎叙这是被监视了？

    甘甜翻出面罩戴在脸上，大剌剌从杂货间出去。现代戏剧组的演员服装都较日常，她混在来往的工作人员中也不扎眼。刚刚和黎叙说话的保镖听见响动，见她手里抱着一箱道具，不以为意地瞥开眼。

    倒是黎叙第一时间认出她，目光微怔，看她进了化妆间，在门口站了半分钟，才跟着进来。戏已演到最后一幕，工作人员都围在舞台旁边看，化妆间没什么人。甘甜长话短说：“我的事需要你帮我澄清一下。”

    “什么事？”黎叙不像不知道，像在装傻。

    “我们不是恋人，也没有什么婚约。”

    她一板一眼，神情认真。黎叙嘲讽一笑，她无情又没有心，他像她的一颗棋子，想起他只在要保护将帅不被吃掉的时候。

    “甘甜，我是真想娶你。”他不打算再陪她玩过家家。

    甘甜一怔，“现在这事儿已经不止是我们的事了，我……”

    “我不想帮你。”黎叙开口打断她，目光沉沉看了她半晌，“等到你声名狼藉无人再爱你，我就是你唯一的选择。坦白讲，我期待这天很久了。”

    有病。甘甜拧起眉，“算了，祝贺你演出成功。”

    她一刻不停地离开，不曾为谁停留过，也不曾像他一样试图从只言片语里拼凑真心。爱对她来得太容易，他们之中没有赢家，赢家只有她。

    “这么多年，你一直这样，嘴上说爱我，眼神又在敷衍我。”

    黎叙嘴角扬起讽刺的笑，“甘甜，你有没有一刻真的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