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和沈虑食堂之行后，甘甜时不时会点开校园墙看一眼，借助群众的力量，掌握主角团的第一手消息。

    她窝在沙发上，听着卧室里沈虑洗澡的动静，往下划拉两下页面，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周焕的名字。

    【匿名投稿：周焕在做兼职。】

    此时距离早上八点的擦肩而过，已经过去大概十二个小时。

    照片应该是傍晚时分拍的，整个照片都呈现出一种暖洋洋的桔黄色调，把穿着咖啡厅侍应生服装的周焕硬生生拍出了校园电影的男主角。

    照片里他站在咖啡厅不远的地铁口派发宣传单，向来挺直的脊背微微坍塌，脸上的笑容真挚，看起来挺像模像样的。

    甘甜没有看评论。

    学校里知道周焕家出事的人不多，但所有事情都不是密不透风的，已有风言风语扩散，她大概能猜测到评论里头会说些什么。

    又往下划拉了两下，类似的帖子很多，都是各个角度偷拍的周焕兼职的照片。

    这家咖啡店离学校很近，周焕大概并没有想要刻意隐瞒家里的事。

    甘甜一张张照片刷下来，没多久就在一张咖啡厅内部照片的角落里，看到了站在收银台后面给客人点单的温寺。

    原剧情，周焕一年后才会重新回到学校。但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周焕提前回到学校，A092一天都在忧心忡忡地排除故障。

    甘甜放大照片宽慰A092：【至少男女主的剧情还在认真走，周焕现在也按照原剧情疏远我了，对不对？】

    A092扯扯不存在的嘴角，【但愿。】

    手机嗡嗡响起，是甘甜父亲的电话。

    甘甜瞥了眼水声未停的浴室，拿起手机走到阳台上，“爸？”

    她跟父亲的电话联系不多，基本上日常都是微信。

    父亲也不习惯这种交流方式，干巴巴地问了几句校园生活，转头装作不经意地提起，“我今天去钓鱼，听别人说，周家那孩子回去上学了？”

    甘甜倚着栏杆，目光落到楼下路灯下的影子，看不清那是个人影还是树影。

    “嗯，来了，今天还遇到了。他家怎么样了？他好像在咖啡店做了份兼职，勤工俭学。”

    甘父一愣，随后在电话那头长长叹了口气，“公司没事，听说是用股份保住了他爸，别的就不清楚了，这种交易没人拿到明面上说。挺不厚道的——怎么都让孩子去打工了。”

    旁边的甘甜母亲的声音传来，“我们是不是该帮一把？至少让周焕不用操心地把书读完吧。”

    甘父没接话，有点犹豫顿了一会儿，甘甜听出来了，应该是在等待她的意见。

    “我跟他已经没有在一起了，你们想做什么也不用……”

    腰上无声无息地缠上来一双手，没怎么用力就把她搂进怀里。甘甜惊惶地拿远手机，对沈虑无声地做口型，“我爸妈。”

    沈虑点头，指尖缠绕上一束她落在脸颊边的头发，看她收拾好慌乱的表情，若无其事地继续对电话那头说，“不用问我。”

    这通电话在讨论谁不言而喻。

    哪怕沈虑只是听到一句，就足以弄清楚对象。

    他是她打电话时要瞒住父母的对象，周焕却是跟她分手后还会被她父母主动关心、惦念的人。

    太不公平了，甘甜。

    电话挂断，通话页面结束，自然地返回通话前浏览的界面。被放大的周焕照片倏然出现在屏幕上，没能给甘甜多一秒关上它的时间。

    目前而言，她和沈虑不是需要解释太多的关系。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沈虑的视线掠过她的屏幕，什么都没说，只是抬头无声望了她一眼。

    甘甜感受到他在意，明明有无数种哄他的方式，却最终还是选择最直白的一种。她自己也不懂为什么，跟随意念将指尖探进沈虑露出一点流畅胸肌线条的领口。

    为非作歹的手被人抓住了。

    甘甜懵懂地抬头看他，不明白为什么被拒绝。

    周焕跟她相处三年只是了解她，但沈虑不是，他懂她，甚至比她自己还懂她。

    懂她习惯忽略自己的情绪，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用别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更懂她情感上的粗暴，总是很善于用一个人，解决另一个人带来她的浓烈反应。

    就比如此时此刻，看起来像是她在哄他，实际上是她想用他来安抚自己被周焕弄乱的情绪。

    她自己看不到自己的在意和自以为能藏住的焦急。

    ——“不用问我。”

    她没有她说的不在意，也远没有她说的干脆。

    沈虑在蛰伏很久以后，再次用锐利的眼神看向甘甜，直截了当地透过她不敢对视的眼神洞察她混乱失序的心。他没办法再次装瞎，像早上那样，装作看不见周焕冷冷路过时，她那一瞬间的茫然怔愣。

    他能接受自己成为填补空档的工具，任由她使用，但也有不能接受的功能。

    “你在为他烦心吗？”他的指腹擦过她薄薄的眼皮，动作轻的像是柔和的亲吻，眼睛是不会骗人的，“然后试图用我排解。”

    甘甜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否认，但一张嘴就卡壳了。

    她该说什么？

    沈虑了然地笑了一下，像是早有预料她残忍的反应，“为什么可以觉得这么对待我也无所谓？”

    他的指尖挑开她紧张时下意识紧抿的唇瓣，反问她：“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乖乖的接受你的一切安排？”

    他动作旖旎地擦过她的唇瓣，脸色却极其冷。说完，指腹果断地离开她，人也往后退了一步，像是要跟她划清界限。

    他进了衣帽间，再出来时身上已经不是刚刚那套睡衣，而是一套他自己日常外出的短袖长裤。

    然后径直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边穿边往门口走。冷白的手搭上大门，只要轻轻一压就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