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危错愕地看着她：“？”

    “我帮助了你，不该说声谢谢吗？”

    甘甜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被她吓到，征松之间，伏危睫毛轻颤，说了句“谢谢”。

    他比她预想中乖巧，像是看起来叛逆惹人烦的样子，但出乎意料地很好顺毛。

    甘甜在这个副本里是一个没什么戏份的炮灰女配。

    大概是男主觉醒成哨兵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临时向导，性格刁蛮、喜怒无常、撒谎成性，开心的时候对伏危颇为关心，不开心的时会对伏危进行一些人格上的pua。

    伏危信任她又不那么认可她，矛盾的情绪导致伏危之后在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时候，也不敢向她寻求帮助，直到遇到女主。

    这句“谢谢”让A092判定她可以马不停蹄地进行第二个任务：【贬低他。】

    【你现在越来越像资本家了，A092。】

    骂完A092，甘甜脑子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哨兵和向导的精神力可以幻化出无实体的精神体，哨兵的精神体多是食肉动物和猛禽，而向导则是没什么攻击力的食草动物。

    她的精神体一只毛绒绒的灰白垂耳兔，伏危的是一只与她色系相同的墨西哥灰狼。

    在向导对哨兵进行精神梳理的过程中，会出现向导的精神体和哨兵的精神体无意识地出现，精神向导安抚精神哨兵的情况。

    比如现在——

    甘甜手指向角落里，被狼压在身下，舔得浑身湿漉漉的还一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的可爱垂耳兔。

    “能让你的狼别再舔我的兔子吗？”

    精神体与哨兵一体共生，哨兵能准确地感知精神体的情绪，或者说，精神体本身就反应了主人的内心想法。

    伏危窘迫地试图唤回自己的伙伴，但他的伙伴根本不理他，舌尖埋在垂耳兔的脖颈处，把它柔顺的毛舔得卷曲地黏成一团。

    甘甜看得好笑，耳边没有响起任务完成的提示音，不由地加重语气，轻佻戏谑地问他。

    “你真是狼吗？真的不是狗吗？把向导的精神体舔得这么湿漉漉的，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她轻笑，“连这都不懂吗？”

    精神体几乎代表主人，无论是哨兵还是向导，贬低对方的精神体都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精神体能听懂人言，严重的情况下会攻击说话的人。

    伏危的狼忙着舔垂耳兔的毛，根本听不见甘甜在说什么。甘甜嫌弃地看了眼自家精神体身上打绺的毛，暂且忽略那边。

    而这边，伏危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那双眼看起来更加幽静，耳根似乎有一点红。

    “抱歉。”他口吻真诚，“我还不知道怎么控制它。”

    甘甜耸耸肩，收回自己的兔子，感受到灰狼不满的视线，无所谓地耸耸肩，“那请好好学习吧。”

    A092判定：【完成。】

    任务完成，甘甜一秒也不打算多待，向导的身份让她的共情能力变得很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现在很讨厌过于昏暗的环境。

    恰好这时，门口响起两声沉稳规律的敲门声，她一言不发地往门口走。

    “链子和止咬器……”伏危突然出声提醒她，“不帮我解开吗？”

    甘甜回忆起自己进门时信口许下的“承诺”，毫无心理负担地回头，扬起安抚的笑容。

    “还不行哦，你还没有进行精神力检测。这个不仅是为了保护别人，也是为了保护你自己。”

    伏危没再说什么，顺从地趴回去。

    甘甜在心里说了句好孩子。

    门外，除了刚刚引导她前往静音室的实习介绍人，还多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实习介绍人矮一些，是普通人，看起来二十出头，很有亲和力的长相，嘴角有浅浅的两个酒窝；男人跟他气质截然不同，板正、严肃，过于凌厉的眼让人不想跟他对视。

    在她关上静音室大门的瞬间，男人严肃地开口：“你又违背了塔的规则。”

    “我又拯救了一个差点陷入神游状态的哨兵。”

    甘甜同样严肃的纠正他。

    精神崩溃又长期没有向导安抚的哨兵会陷入神游状态，长期或多次陷入神游状态，哨兵会迷失在精神世界中。

    刚刚，伏危就陷入了危险的神游状态。

    双铖表情肃穆：“不按规矩办事的结果，是你和他都可能陷入危险中。他的精神力随时都可能反噬你，你还危险地释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他刚刚稍微一龇牙，就有可能咬断你那只不谙世事的小兔子的脖子。”

    甘甜表情诚恳：“双铖，建议你去复核一下刚刚伏危的各项身体数据，他已处在神游状态，多犹豫一秒，他就会陷得深一分。作为新觉醒的哨兵，他根本没办法控制当前的情况，再晚一点进入，情况更危险。”

    她加重语气：“这种级别的哨兵，在他被发现的时候就该有介绍人给他提前匹配对应的向导。如果你们做的及时一些，我想我就不会面临这种情况。”

    她往前一步，不躲不闪地与他对视，掌心拍拍他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与其花时间跟我讲道理，不如自省一下，为什么要让我来给你们擦屁股？”

    走廊陷入浓稠凝重的气氛里，双铖身后的手下大气都不敢出。

    介绍人和向导，两个交叉部门有一定的从属关系。介绍人具备辨别哨兵和向导“相合性”的能力，给每个新入塔服役的新哨兵配备最适合他的临时向导。

    看似向导被介绍人派遣，可实际上，由于向导的稀缺，介绍人也需要对向导的人身安全负责。

    但这种“保护”落实下来流程非常复杂，在向导们的眼里就是各种繁琐又无聊的表格，和对她们要求越来越严苛的行为准则。

    两个部门一向纷争不断，下到部门的扫地大爷，上到各级职员，总有摩擦。

    作为介绍人老大的双铖，和临时向导内部资历最深的甘甜，每次见面更是少不了一番刚刚那样的冷嘲热讽。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甘甜占了上风，见好就收，冲另一个人礼貌地点点头，干脆利落地转身。

    没人注意到，擦肩而过之时，甘甜的手暧昧地勾过双铖自然垂在身侧的指尖，像是一阵摸不着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