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峰山上,一座小巧玲珑的楼阁静静伫立。
楼阁内,林惴坐在书桌前,神情凝重,眉宇间满是忧虑之色。
他这棵“巨树”着实有些招风了,即便在邪祟作乱的动荡之际,他大肆招收散修的举动,还是触动了北域一些宗门和家族的利益。
“南道友,你怎么看?”林惴心声传念,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十几个北域中型势力联手欲攻打我们宗门,你先前的‘大义’之招如今已不好用了。咱们必须来一场盛大的开幕,用你的老招数,扯张虎皮做大旗。”
南妙音思索片刻,缓缓说道。她的声音柔美动听,如和风拂过林惴的心神。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我们的宗门最快也要两个月后才能建设完成,而那十几个势力,不出我所料,应该只有三天就会兵临城下。”
林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焦灼。
他的神情愈发忧心忡忡,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
“更何况,我们十二座山峰,除了我们所处的青峰山,可都是没有名字的野山,上方的洞府也是建造得寥寥可数。”林惴继续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无奈。
“世人都是想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忽视那些自己不想看的事物。”
林惴眉心散着古朴幽光,不多时,一道红色丽影泛着柔和光芒出现在林惴书房。
正是南妙音无疑。林惴这条散修道路与她预期可完全不一样,杀人夺宝,秘境探险,虽然也有,但是这般开宗立派可是散修少有。
也许一个人的机遇和挑战正是推着这个人前进的大手,有些人天生就是坐首椅的料。
南妙音身姿曼妙,盈盈一握的腰肢,在窗边微风的吹拂下,红纱遮掩,更显婀娜多姿。
她犹如一朵盛开的红莲,娇艳欲滴,令人心醉神迷。
林惴的目光横移,看向眼前这位时不时出来透气的南妙音,轻声开口:“你是说,咱们的声势一定要大,大到所有人都彻底看不见我宗的缺点。”
“正是。”南妙音的声音柔美,像是和风扫过林惴心神。
“我需要好好想想。”林惴收回目光,慢慢闭上了双眼。他的脑海中思绪万千,试图寻找一个解决当前困境的办法。
黄泉酒楼内,宗主望着褪去一身油腻黑垢的柳贯一跪在自己身前,眼神中充满了打量。
自从此人苏醒以来,身上的气息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原本周身那些难以言喻的波动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纷纷涌入了此人身体。
就连自己这一身已经出窍境的修为,在他面前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丝隐秘的威胁之感。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宗主的双眼连同神识不断扫向柳贯一的身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饶是他这位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都未曾见过。
凝气的修为没有这般雄厚,甚至筑基在他面前都会相形见绌,元婴才会比此人身上的气息略高一筹,境界之分在他身上没有一丝作用。
更何况,在宗主细细观察下,此人周身那股无形的波动还未完全被吸入,若是完全炼化,其气息更是不知会是何样。
柳贯一跪在地面许久,见眼前师尊并未开口,这才战战兢兢的出声问道:“师尊,为何我觉得自己还是和凡人一般,没有半点变化。”
宗主闻言,也不知如何作答这个问题,只是话语带着思考之色说道:“我传你这道修行根本功法名为‘玄阳凝气决’,此功采用天地间的玄阳二气作为根基,以天地灵气入体,寻经脉而行,遍布全身。”
“玄,代表着幽深玄妙之天机,阳,象征着光明灼热之日精,二者相融,方成玄阳之道。”
“此功之精髓在于‘凝’字,不是简单聚集之意,而是将玄阳二气如琼浆玉液般凝结成形,修炼此诀者,需通过感应,引气,调和,凝聚四个阶段,方能小有所成。”
“可是在我看来,我虽是帮你省去了打通经脉这一步骤,但是你周身气息波动之浓厚,是我平生所见。”
“竟然直接略过灵气入体,直接用你那周身气息灌体,四个阶段更是直接跳过,硬生生将你的境界拔高,并且你现在所处的境界,为师也不清楚,只知道你的境界比你那宝贝徒弟,还要高出不少,实在是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实在太过于奇异了。”
柳贯一听的云里来雾里去,本以为踏上了只有书中存在着的修仙一途,御剑飞行,移山煮海,法宝灵宠应该是应有尽有。
可是自己除了变得年轻了,没有别的一丁点儿变化,甚至感觉自己连稍微强壮点的年轻小伙子都打不过。
“等你回到那小子的宗门,再让他细细研究就是,我认为应该是你教书多年的原因,身边环绕着一层你们所谓的‘书生气’。”
宗主细细想着,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原因能解释柳贯一的问题了。
“这段时间你就先跟在我的身边,我还是第一次收徒,我对你的兴趣,可越来越大了。”宗主目光饶有兴趣的看着柳贯一。
“谨听师尊教诲。”柳贯一垂首回应道。
……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正处在书房内林惴的思绪,他双目缓缓睁开。
“南兄,南兄。祖堂之事得赶紧敲定了,不能再拖了!现在人越来越多,到时候山头占满了,可没有地方再让你设祖堂了。”
家主此刻大步前来,只是站在门口却停下了脚步。家主看着窗前那道红纱女子,又看了看坐在那里直揉眉头的林惴,神情不免有些尴尬。
“南兄在忙啊,是我唐突了,你们请便,请便……”边说着身形边往后撤去,生怕被林惴怪罪。
“回来吧。”林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出声制止了家主离开的身形。
“南兄,是我不对,祖堂之事,咱们晚点聊,晚点聊也行,我什么也没看见啊,我这就走。”家主像是完全没有听出林惴口中的意思,两手紧紧捂住双眼,步子加快向外跑去。
“不是,你听我说!”林惴的话语此刻显得十分无奈,家主这张大嘴巴,怕不是今日出去后,整个宗门之人都会知道自己金屋藏娇这一事。
要是真有自己也就大方承认,只是这算什么事,神识藏娇?想到这里,林惴不免一阵头痛,自己这甩手掌柜不仅事事都不曾关心,怕是今后更是要被人冠以好色的名号。
南妙音看着林惴纠结复杂的样子,掩嘴轻笑。此刻南妙音的发丝轻舞,配上那精致俏丽面容,如同人间谪仙女。
二人心意相通,早已知晓了对方的意思,只是这层窗户纸,二人都没有轻易戳破,林惴本就是犹如一张没有着墨的白纸,不知道怎么做是正常。
南妙音则是一直等着林惴先行开口坦白,自己也是并不着急。修仙之路漫漫,多点乐子终归是好的。
“南道友,你说这祖堂设在哪里较好。”林惴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设在哪?我看着青峰山就很不错,东西南北各有几座山峰围护,如同众星拱月,不如就设在这里,只是不知你这祖堂应该放些谁?难不成挂你自己?”
南妙音莲步款款,走到林惴背后,想要为其肩膀揉捏放松一番。
“不用,不用,谢谢南道友好意,暂时并无劳累之感。”林惴肩头一矮,连忙躲开南妙音的双手触碰,自己碰到任何人都未曾惧过,可就是在南妙音的身上栽了不少跟头。
南妙音见林惴躲开,面色并无恼意,相反,柳眉轻轻挑起,婉婉一笑,搬来一旁凳子坐在林惴身侧,颇有一种贤妻良母之感。
“我前面已经安排了王兄,按照我的想法,汇出了我拜过几位师傅的画像,原本想要在开宗之时,挂在祖堂。”
“可是有些麻烦,这些人凡人,修士皆有,都在争论其地位高低,这顺序该如何摆放。”
“我原本的意思是将他们的画像挂在我之上,但是众人又不同意,执意将我的画像挂在他们之上。”
“最后各退一步,只有将众多师傅挂在我的画像之下,不过他们并无地位高低,横排而放。”
“都是些琐碎小事,可是还是让我头疼许久,我也不能做这一言堂的宗主。”林惴轻叹一声,他真有这一言堂的打算,只是自己这甩手掌柜的特质,一言堂似乎还是有些不妥。
“原来如此,估计今日画像说不定还有再多一幅了。”南妙音微微侧头,美眸看向林惴侧脸。
“什么意思?”林惴有些疑惑,没有听出南妙音的调侃话语,同样微微侧头,双目刚好对上南妙音的美眸。那双眸子澄澈如水,漾着丝丝缕缕的情愫,睫毛长翘,忽闪的眨着。林惴一时看的,耳根有些泛红,连忙转过头去,心脏却是砰砰跳个不停。这才明白了南妙音口中的多一副是什么含义了,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妥。
林惴的呼吸有些急促,站起身来,想要快步走向窗前,散一散这心中奇怪情绪。
桌旁宠兽蛋的轻响却是将他的注意力拉回。蛋壳此刻肉眼可见的摇晃着,最顶端的壳面已经开始微微起伏,似是有一小小的生命在蛋中努力的向上顶着。
南妙音也是被这个惊喜吸引住了目光,同样站起身来凑到桌旁观看。顶部已经出现丝丝皲裂,蛋壳在一点一点向外纷纷散落着。已经隐隐能看到其中的颜色。
“怎么这个玩意儿这么眼熟。”
林惴没有散出神识,生怕伤害到这个小小的生命。这个根据修士的性格、心历路程而诞生的宠兽,怎么这么像从前在田间的某些动物。
南妙音神色此刻也是有些奇怪,不是说可以诞生出墨角蛟龙的吗,这模样怎么不是太对劲。
蛋壳碎裂的程度越来越大,一声轻轻的破裂声响起,几根拈须率先探出。
林惴摸了摸鼻子,这个小家伙似乎和预期实在是不太一样。
没有任何的滔天气势,似乎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卵一般,带不出任何波动。
一条土黄色的泥鳅缓缓钻了出来,顺着蛋壳滑下,落在桌面上,不停扭动。
林惴挥手一团水球向着泥鳅慢慢飘了过去。
水球渐渐裹住泥鳅,以至于不因为初生较弱,干裂开来。泥鳅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在一触碰到水球,便很快扭动着尾巴,钻了进去,水球浮空,泥鳅在里面畅游。
林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转头看向一旁的南妙音,但是见南妙音同样奇怪的眼神后,不禁闭上了双眼,深吸一口气,慢慢尝试着接受这个事实。
没办法,田间的泥鳅和眼前的泥鳅相比,乍一看来根本就是分辨不出,更何况若不是林惴仔细探查,这堪堪凝气一层都不到的修为,根本是发现不了。
泥鳅这时像是感知到了林惴的情绪,停下了在水球中游动的身躯,静静停在那里,一双小小的眼睛,透过水球,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位与自己极为亲切的男子。
林惴过了许久这才缓缓睁眼,重新看着眼前的泥鳅,平复了心情。自己这一身根骨天赋,诞生出此物应该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
自己都是一副平凡人族,怎么还能要求自己的宠兽应该有多少尊贵。念及于此,林惴心中一阔,望向泥鳅的眼神重新变得柔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