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正如黎音开始时所想，与其说是地下洞穴，不如称呼为‘藏在冰下的世界’更为恰当。
面积庞大到超乎想象，尤其是那片冰湖，派去的几只噩梦生物，到现在都没有探索到湖底。
站在湖面之上，仿佛来到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放眼望去只有一片冰蓝色，四周环绕着死一般的寂静，没有风声的低语，也没有生物的呢喃，唯有时间在悄无声息地流逝。
“这就是你为自己找的墓地吗？很美，有些可惜了。”
黎音的身形在浩瀚的冰湖上显得格外渺小，可这里的寂静是如此深沉，以至于她那轻微的叹息声都显得异常清晰。
少女静静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答复，回应她的却只有自己的回音。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叹息幽幽响起，仿佛是这片冰封世界的低语，又像是来自遥远世界的回声：“是啊，它很美，如果作为墓地，太过可惜。”
声音响起的同时，湖面上似乎掠过一阵微风，带起细碎的冰晶，如低沉的挽歌，在湖面上空盘旋。
不知何时，黎音的面前多了一个人。
一头白发似乎预示着他经历了无数的岁月，可面容却异常年轻，一双纯白色的眼中不带一丝杂色，如同湖面一般清澈。
他仅披着一身朴素的白袍，却似乎超越了世间万物，随意站在原地，仿佛与周遭环境浑然一体，宛如一道幻影，连黎音都无法捕捉他的踪迹。
“常征，你终于舍得现身了？”
“嗯，很惊讶吗？这里的一切。”
“惊讶倒不至于，只是有些感慨，霸占了如此美丽的地方，你的心却堕落至此。”
常征没有顺着黎音的话继续说，而是发出了一声轻笑：“可是黎音，你却让我太惊讶了。我开始还以为，你掌握的力量不过是属于人类的挣扎。直到你真正来到我的面前，我才知道，你竟然已经踏足了祂们的领域。你是怎么办到的？或者说，你们黎家是怎么办到的？”
“怎么办到的吗？”黎音低下头，平静的湖面上仿佛倒映出了无数身影：“是你和你们常家，永远无法达到的高度，是无数人鲜血铺就成的道路。”
黎音的话语在冰湖上空回荡，直至消逝，四周归于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常征才悠悠开口：“真是一群难以想象的人。”
黎音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而是开口问道：“常征，你对这个世界究竟了解多少？”
“一切。”
常征的目光穿透湖面，似乎能看透世间的一切，声音带着超然的平静：“高悬头顶的无情神明、生态缸系统、人类的起源、最终归宿，你想先听哪个？”
一路走来，这些都已经不再是秘密，现在她唯一想知道的，就只有常征拥有的力量。
身后，两只噩梦生物已经扑了上来！
岩石噩梦生物的体型迅速膨胀，一双足有二十米高巨拳猛地砸向常征，强大的冲击波震得湖面颤动，冰晶四溅！
空气噩梦生物宛如幽灵，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常征的身后，配合同伴的攻击，将其控制住。
面对二者联手发动了致命的夹击，常征却依旧站在原地，面带微笑，如同湖面的涟漪，平静，却深不可测。
轰！
两只巨兽的攻击狠狠砸在了湖面之上，却未激起一丝水花，反而发出了类似金属般坚硬的响声。
常征缓步从它们中间走出，声音依旧古井无波，面带笑意地看向前方，好似刚才遭到攻击的根本不是他。
“黎音，你的路是什么？”
黎音当然明白他所指为何，但她并未选择回应。
“或者换一个说法，你准备如何拯救人类？我不清楚你掌握了何种能力，但你应该很清楚，我们面对的敌人，究竟是什么。你要如何带领人类摆脱那悲惨的……命运？”
随着最后两个字的落下，湖面上泛起涟漪，两只狰狞的噩梦生物轰然崩塌，化为一颗颗冰蓝色晶石，沉入湖底。
注视着面前少女的双眼，常征的目光愈发深邃。
他也没有继续开口，眼中流露出一丝期待，仿佛在等待黎音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一个能证明他未来不必再孤身一人承担所有重担的答案。
然而，黎音却并未给出任何回应，而是再次抬起了手。
“你一直在说什么拯救世界，摆脱命运。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究竟掌握了什么样的力量吧，不然这一切，都只能是空想。”
她的话语落下，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常征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释然。
确实如她所说，如果连相应的实力都不具备，又何谈拯救一切？
他轻轻一笑，抬起手，湖面上升起一股无形的能量波动，吹动着全身的衣袍猎猎作响，随之改变的则是他的气息。
此时在黎音的感受中，面前的常征已经不再是虚影，真正拥有了实质。
下一秒，他已经飞身而起，右拳紧握，以一记看似平凡的攻击，直击向黎音所在之处。
黎音也同样挥拳迎击。
她的身体在星光能量的洗礼下，已经达到了肉体的极限，与当初在临海时几乎相同。
双拳碰撞在一起！瞬间爆发出的能量冲击波，将周围的空气都扭曲成了旋涡，拳风在空中交织，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洞穴顶部的冰川被吹得摇摇欲坠，冰屑落如飞舞的蝴蝶，为眼前危险的画面增添了几分唯美。
可即便如此，脚下的冰湖都没有丝毫波动。
这一击试探不分伯仲，他们的身体素质全都在各自能量加持下，达到了人类所能触及的巅峰。
两人在冰湖之上辗转腾挪，每一次交手都让周围的空气为之震颤！
常征使用的拳法传承至同为古老家族的常家，每一招每一式，仿佛都蕴含着天地至理。
可面对黎音那变态一般的反应速度和硬碰硬的打法，加之身材娇小，他掌握技巧一时间竟然无法派上用场，反而被其追着打。
战斗愈发激烈，两人的身影在冰湖上交织成一幅震撼人心的画面！
黎音的拳劲如狂风暴雨般袭来，常征则以柔克刚，以巧破力。这样的反差感，若是有人围观，绝对会被震撼到无以复加。
冰湖之上的空气都被抽空，不断有狂风涌入，又被两人的拳风打散，形成一道道旋涡。
就在两人战得难解难分之际，常征突然身形一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了黎音的攻击，紧接着猛地一拳挥出，全身力量灌注到这一击之上，直指黎音的胸口！
黎音见状，双臂交叉护在胸前，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击。
巨大的冲击力让少女的身体向后飞出，双脚在湖面上划出很远，最后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抬头看向常征的方向，只见他的拳头上，不知何时覆盖上了一层冰蓝色的晶体，其上散发的波动让她十分熟悉。
“完美掌控者的核心。”
听到黎音的呢喃，常征笑着点头：“嗯，景荣真是让我惊讶，竟然能将它开发得如此完美，就连我手下的科学家都研究不出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黎音注视着那蓝色的晶体，一言不发。
这家伙也太阴险了，竟然作弊！偷偷用其他力量强化身体！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常征的实力不容小觑，单论拳脚功夫，远在自己之上。
毕竟我是个野路子出身嘛，没学过什么功夫，自然打不过从小练拳的常征。
常征或许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主动让战斗进入了第二阶段。
立于空中，右拳平举在胸前，随后向侧方一挥，蓝色晶体瞬间覆盖全身，恐怖的气势弥漫在整片冰湖之上，连寒气都被这股气势所逼退。
黎音的身上也开始弥漫星光，身体变得透明，双眸如恒星般闪耀，许久未未曾施展的星光形态，现在也被她拿出来比试一番。
可这一幕却让常征哑然失笑：“这不够吧？”
黎音嘴角抽抽，她也觉得有点不够。
毕竟星光形态的上限就比完美掌控者强一些，面对全身都是由完美掌控者核心组成的对手，可能还真不够看。
但打不打得过，试试才知道！
她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速度比之前快了无数倍！冰湖上掀起一阵狂风，宛如瞬间移动般出现在了常征的身后，拳劲凝聚，一拳出！
常征感受到背后的劲风，却依旧镇定自若，他微微侧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了黎音的攻击。
紧接着迅速转身，右拳带着冰蓝色的光芒，毫不留情地向黎音挥去。
双拳碰撞，湖水再也无法维持平静，层层浪花不断向着周围扩散，撞击在远处的冰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两人的力量在空中交织、碰撞，汇聚在一起的庞大能量冲天而起，整个地下世界都为之震颤！
最终倒飞出去的仍然是黎音。
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落在湖面之上。
双脚着地，眼中露出一抹惋惜：“这不公平吧，我还是人类之躯，你却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
常征也落回到了湖面之上，微笑着反驳：“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黎音，你我也清楚，实力才是唯一的公平。况且，我如今的身躯，也是‘人类’。”
“以人类为材料做成的石头，确实是人类啊……没想到堂堂归一教教主，竟然也会玩这种可笑的文字游戏。”
常征耸耸肩，没有回答。
黎音继续开口：“我在人类救援会中，看过了你的生平。”
常征来了兴趣：“哦？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前半生或许能称得上一个好人，但后来……”黎音摸着下巴，似乎在纠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描述：“后来，变成了一个疯子。”
最后一个字落下，常征突然感觉身体一轻，不由自主地向下栽去。
不知何时，他那副由完美掌控者核心组成的身体，竟然被拦腰斩断！
在倒地的同时，他也看见了黎音手中多了什么东西，似乎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柄，而另一端连接的却是……
常征难以置信地开口：“这是什么？为何我会在它的身上，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黎音挥手召回无形双斧，轻描淡写地回答：“曾经弑杀神明的武器，无形……咳咳，嗯！弑神双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