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开店难,难于上青天
作者:前后卿   大宋瓷娘子最新章节     
    叶青釉震惊之下,回神想了一下刚刚的话——

    好像,确实。

    心中在想着重要事儿,愣是连嘴上功夫都没做好,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这么离谱的事情对方居然都能看出来?

    这下糟了。

    她能说些什么挽回一下?

    叶青釉搜肠刮肚想了一阵,选择了最坦率的直接放弃:

    “......是。”

    “太场面的话我说的不好,不过其实心里也是这个打算,我不想将那几只杯子卖给公子,也不准备卖给他人——

    我准备自己开个铺子,十二花神杯就留下来镇店。”

    今日叶家人这么一闹,倒给她提了个醒。

    自己去路上找客人,找生意,摆地摊,其实是非常累人的事情。

    叶家人欺负他们一家子分身乏术,顾不了烧瓷和卖瓷,牵住了话头,要来分上一杯羹,可这事儿,原本就应该自己来干,与其劳神劳力去找人卖瓷,还不如等人上门。

    这时候,有一件属于自己的小铺面就至关重要。

    自己开窑口,做窑主,给每个出自自己手的瓷器留属于自己的底印,怎么不比如今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要好?

    越大公子不信她,无非就是因为她如今人微言轻,无法使人信服,可真等她名扬龙泉,什么生意不能有?

    何苦在这儿被人揉扁搓圆?

    这世上总不可能只有越大公子一个有钱人吧?

    这就是刚刚叶青釉沉思的原因,开店立堂兹事体大,一步步都得想好应该怎么办,不能操之过急,所以难免有了些许走神。

    不过既然都已经错话,直接将事儿讲明挑开也好,省的互相拉扯,试探几番,最终还是有所疑虑。

    越缜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手中青白釉茶盏的沿壁半晌,倏忽笑了:

    “我倒瞧小娘子很会说场面话......只是可惜,你开不成店。”

    叶青釉在旁也陪着等了半晌,本以为对方会因自己的‘忤逆’勃然大怒,哪里能料到对方居然还能笑的出来,心下微惊,越发感叹对方工于心计,一时也眯起了眼:

    “越公子,您说这话,难免有些跌身份。”

    这不就是明晃晃的威胁吗?

    瓷器不卖给他,店都开不起来?

    越缜仍稳坐高位,一副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

    “小娘子不用生气,我说你店开不起来,又不是我会对你下手.......”

    “我问你,你要怎么开铺面?”

    叶青釉收回目光,随口敷衍道:

    “我家中还有些珠玉细软,等卖掉就有银钱,租间铺面——”

    话没有说完,就被越缜打断:

    “这些倒是小事情。”

    “我只问你怎么拿到批文,以后又准备售卖多少东西?”

    这确实是重中之重。

    开铺面和随地摆摊可不一样,需得秉承官府,得了资质才能挂红鸣业。

    资质难办,需层层过(给)关(钱)是一回事,而越大公子所说的‘售卖多少东西’又是另外一回事。

    因为售卖多少东西,这就非常明显的关乎另一件东西——

    赋税。

    赋税这东西方方面面,一时也说不完,且只说在府衙挂名的店家商贩,其实也是年年都得依照账目,足额交上一笔税金,方能在本地修生养息,平安无事。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恶商心疼钱财不肯给钱,就会造假账目的原因。

    若是只是信得过的自家人瞧瞧,不用给其他人查验,何苦又白费这一遭呢?

    显然对方也是评估打算过,才问的这些问题。

    前一个关乎能不能开店,第二个关乎开店后有多大的心,准备怎么盘活店面。

    叶青釉沉吟片刻:

    “听说县太爷第十三房小妾曾是青楼头牌,人比花娇,腰仅一握,肤如凝脂........”

    叶青釉遐想着头牌的眉毛,打算的仔细,余光一撇,越缜和一旁的长留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顿时刹住了话头:

    “......但人家也是实打实的实心眼,同自己从前的青楼姐妹们一直有联系,且只认银钱。”

    “收钱也实打实的替人干活,往老县太爷的耳边吹风,只是一张批文,应该没有大问题。”

    这些还是从叶青釉尘封的记忆中找到的线索。

    为什么她能知道呢?

    因为叶老三,也就是叶守富,就是这么找的差事。

    也亏得原主虽然是个八竿子打不出个闷响的,可却也会听些闲言碎语,将有的没的都记下,如今到有用的时候才能用上。

    叶青釉现在手中现成的银钱虽然是都还给越大公子,但之前越小公子那边可给了一小包珠玉定瓷器。

    那包珠玉一直没有当掉,叶青釉今日又怕拿出来清与越大公子的帐,被作为兄长的越大公子发觉是自家兄弟的东西,从中又阻断与越小公子的生意,这才没有拿出来。

    如今刚好可以作为启动资金。

    而另一个问题,卖多少瓷器......

    这个就更好办了。

    叶青釉满脸的闲适:

    “咱是正经的老百姓,正正经经的人家,人家能交税金,咱也能交税金,这都是该做的,以后随意做些瓷,要交多少税金,咱们直接交就是。”

    这当然是场面话。

    以叶青釉的性子,也知道不可能‘随意’做瓷,她只可能做的是‘随心意’做瓷。

    不过有一件事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制的瓷器绝对会比较少。

    人手一只的瓷器价格当然没有孤品绝品高,以后做做停停,休息休息享受地主婆的生活,享受名家的声望,也不失为是一件美事。

    打定主意搞饥饿营销的叶青釉在心中盘算完一切,抬眼看向越缜,可这一眼,直接就让她心跳漏停了一拍。

    越缜低头沉思,脸上寒如冰霜,唇边虽仍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叶青釉觉得有些不对劲,斟酌着正要开口,就听越大公子出声道:

    “小娘子这样贪财的人会说出足额交税金的话,应该是不知道龙泉瓷铺的税金有几成。”

    被明指贪财的叶青釉暗骂一声,抓住了重点后,心头顿时打了个突突——

    越大公子说话时虽然弯弯绕绕特别多,但是现在看来基本没有说过胡话。

    他能这样说,就代表那份税金很可能远超叶青釉的想象!

    那究竟是,几成?

    叶青釉目光灼灼的盯着对方,越缜则是不紧不慢道:

    “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