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张启灵停下了脚步，在篝火旁一把折叠椅上坐了下来。

    无邪追上去，一时不知该怎么和失忆老人交谈，也就找了个椅子坐下。

    两人看着篝火发呆，也不说话，中间间隔都有两米宽。

    原本想停下来听无邪想说什么的张起灵，沉默半晌站起身来，准备回帐篷休息。

    “等一下！”看见他要走，无邪喊道。

    张启灵侧对着无邪，侧脸在篝火火光映衬下，显得明明灭灭，看不真切。

    无邪开口道：“我之前的问题很难回答吗？”

    张启灵低眸继续沉默，无邪有些生气，语调都高了一些：“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青铜门是张家最大的秘密，是他们献出生命都要保护的东西，无邪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就在无邪还想继续追问时，张启灵打断他的话。

    “这是我的事！”

    无邪见他表情突然冷了下去，口风也特别严实，他如果再问下去，估计就要把人惹毛了。

    别看张启灵外表柔柔弱弱，他生起气来，可是会拧断别人脖子的，或许他可以换一种方式询问。

    张启灵转身看着无邪，“为什么要告诉你。”

    无邪突然自嘲轻笑一声：“是啊，这的确是你的事情，你完全没有必要要告诉我。”

    张启灵见他不像之前那么死缠烂打追问，面部表情柔和了一些，看着跳动的篝火。

    “你不该卷进来…”

    无邪还是第一次，听他用劝诫又夹带着些关切的话语说道：“无三省已经为你做了很多事。”

    听到这里，无邪内心涌上一股委屈，强忍着微热的眼眶。

    “你知道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痛苦吗？”

    张启灵沉默，看着无邪，他或许是知道的。

    无邪看着张启灵眼中的迷茫，顿时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在远处偷听的叶黎：扎心了老铁。

    张启灵走到无邪三步前停下脚步，无邪有些委屈无措，他不是故意的。

    张启灵开口：“我比你更了解。”

    “对不起，”无邪有些歉意低下了头：“我知道你也很想记起以前的事情来。”

    张启灵偏过头，将脸隐藏在火光阴影里，内心第一次产生倾诉的欲望。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如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

    无邪一听，下意识反驳道：“如果你消失了，至少我会发现。”

    张启灵看向无邪，无邪站在灯光下，显得那么明亮又刺眼。

    解雨尘碰了碰叶黎胳膊，轻声问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叶黎强压下上扬的嘴角，用气音回答：“我不知道啊。”

    看着那盛满笑意的眼眸，解雨尘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无邪还在等张启灵回答，就见他慢慢挪开了眼神，明显是有些动容。

    张启灵转过身，背对着无邪，正准备离去。

    无邪上前一步道：“那你至少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张启灵停下脚步，无邪有些忐忑开口：

    “你在青铜门后看到了什么？”

    ……

    沉默半晌，就在无邪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张启灵开口。

    “终极。”

    “一切万物的终极。”

    无邪眉头皱起，又是终极，趁热打铁问道：

    “什么是终极？”

    张启灵又变得一言不发，眼中闪过明显挣扎，最后只是轻轻笑了下。

    他（无邪）根本不知道终极到底有多危险，还是有些天真，就像他小时候。

    那时的无邪白白的、小小的一个，他还抱过。

    天真无邪，纯正干净……

    张启灵回望：“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对视一瞬，无邪愣住了，张启灵走了。

    叶黎看着张启灵对待无邪是平静温和的，刚才一转身又变回冷冽不近人情，这叫什么？

    哦，区别对待。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张启灵肯定了无邪，并将他划为同一阵营。

    无邪反应过来，看着张启灵背影大声说道：其实你的问题，早就是我的问题了。”

    张启灵身躯猛地僵住，无邪继续说道：“如果西王母宫里有这一切的答案，那我必须和你走下去！”

    无邪说完这句话时，眼睛是坚定的。

    张启灵瞳孔地震，就像一直悬在自己头顶的大石头悄然落下，他不敢转身，只能带着复杂的思绪快步离去。

    无邪在篝火旁停留了一会，最后揉揉脸，回了帐篷。

    “人都走了，我们也走吧。”解雨尘站起身。

    “嗯嗯，我们隔壁帐篷是空的，要一起吗？”

    “好”

    在别人营地中，单人一间帐篷，解雨尘也不害怕，刚才无邪二人对话提到了一人。

    因为就在几天前，他也见过无三省。

    几天前——解府梨园内。

    解雨尘彩妆全面，唱完最后一句戏曲腔调，台下传来无三省叫好声。

    “三爷，我这功夫没退步吧。”

    无三省摊在躺椅上，手从果盘里拿出一颗葡萄就往嘴里丢，手摇蒲扇含糊说道：“没退步。”

    看见霍绣绣坐在单绳上，无三省开口道：“和你奶奶学的，准备在绳上睡？”

    霍绣绣手里还提着一串没吃完的葡萄，回道：“我现在还不行，睡不着，达不到我奶奶那个境界。”

    无三省摇摇头，起身就想走，解雨尘直接拦住去路。

    “三爷，我就想知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无三省没有回话，解雨尘继续开口。

    “你们无家还有我们解家，你们老一辈的几乎都折进去了，你还不说吗。”

    无三省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说过，你只要管好你们解家就行了。”

    解雨尘气笑了，“那你们是不是接下来要去塔木陀了？”

    无三省眼中闪过讶异，开口道：“你找到鲁黄帛了？！”

    而后语气一转，“就算你找到了没用，我们老一辈都没能调查清楚的事情，你们就不要掺和进去了。”

    “那无邪呢！”解雨尘道。

    “你们这些年带着他东跑西跑，你们以前下过的墓，无邪也去过，如果不想我们掺和进来，那无邪又是怎么回事。”

    解雨尘八岁当家，现在一手掌握着解家，脑子可没有无邪那么好忽悠。

    无三省长叹一声，看着戏台背景里的兰花，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只要管好解家就行了。”

    他说完就走了，留下解雨尘和霍绣绣面面相觑，这个老狐狸！

    帐篷里，解雨尘闭眼假寐，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在悄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