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止于智者，只不过这个世上存在大多数的都是浑浑噩噩的芸芸众生。

    更何况，这还不是谣言。

    这是事实。

    只不过亲眼见到事实的人并不多而已。

    但这也就够了。

    三人成虎事多有。

    流言杀人快如刀。

    许父就这么死了，一根绳子，吊在房梁，双腿一蹬就咽了气。

    可人死了，事情却没有结束。

    李卫国在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许大茂已经疯了。

    他把刘海中给捅了。

    顺带着把三大爷阎埠贵也给捅了。

    如果不是耿卫红听到动静，阎埠贵一家老小，恐怕都要葬身火海了。

    好在三大爷只是受了皮外伤，但刘海中可没那么好运了。

    许大茂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一刀扎在了后腰，刘海中当场就没了半条命。

    审讯室里，耿卫红心情复杂的给许大茂点了一根烟。

    “何至于此？”

    耿卫红很想问一句。

    只不过了解事情前因后果的他，终究是没问出来。

    “谢谢。”

    许大茂很有礼貌的接了烟，吸了两口，呛的眼泪横流。

    耿卫红注意到他的手在哆嗦。

    激情杀人之后，等清醒了，自然就知道害怕了。

    这是人的本性。

    趋利避害。

    谁也不想死。

    “刘海中死了吗？”

    许大茂嗓子沙哑，如同粗粝的风沙。

    火气冲到了咽喉，肿的厉害。

    被烟一刺激，更难受了。

    但是他不在乎。

    他一双眼睛，亮的如同野狼。

    死死盯着耿卫红。

    似乎希望得到一个他期望中的答案。

    只是他注定失望了。

    耿卫红摇了摇头：“没有，救了回来。

    跟当时那个贾东旭差不多，没了一个腰子。

    但至少还能活，以后只怕是干不了重活了。”

    许大茂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有些失望，又好像有些释然。

    他整个人的身体，放松了很多。

    头发的刘海遮住了眼睛。

    这一刻，他像极了一条败犬。

    手中的烟，不吸了，就那么夹着。

    他低声的咕哝了几句，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都被抽空了。

    “我会死吗？”

    “也许……”

    “哦……”

    许大茂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耿卫红似乎也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这个事情，多少有他的责任在。

    毕竟实在是太寸了。

    本来只是刘二来请示，结果谁能想到流言就这么传出去了。

    但他心里却也不会时常念起这件事情。

    毕竟这也算不得他的错。

    这种事情的对错，很难分得清。

    “聊聊吧，为什么要杀刘海中。

    还有为什么要杀阎埠贵，还想放火。

    你知不知道，你一把火烧出去，很可能会波及其他无辜的人。

    天干物燥的，一把火随东南风一起，可就挡不住了。”

    许大茂神情恍惚，仿佛没听到他的话。

    就在耿卫红还想继续问的时候，他抬起了头，淡淡开口。

    “无辜？哪个是无辜？

    这帮嘴巴跟女人棉裤腰似的家伙。

    成天看不得别人过的好。

    在背后嚼舌根，也不怕烂了舌头。

    要说无辜，我爸不无辜？

    我不无辜？

    我不过是请了一顿酒，结果呢？我爸死了。

    我上哪说理去？

    耿同志，咱们好歹也是熟人，我也不让你为难。

    我做的事情，我都承认。

    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准备弄死阎老抠之后，就去杀了李卫国。

    我后来想了，想整我的人，除了刘海中要报复，就只剩下李卫国了。”

    耿卫红心中一惊。

    这家伙当真是杀红了眼，竟然连老李都不想放过。

    幸好自己睡觉机警，否则恐怕要酿成大错了。

    老李住的僻静，距离主院子，可算是有段距离。

    真要发生点什么，别人未必能听到动静。

    “你有证据吗？”

    耿卫红问了一句，他心想，这事儿八成是跟老李没关系。

    毕竟老李要想动许大茂，手段太多了。

    要说把许大茂弄过来打一顿，他倒是相信老李能做的出来。

    但没那个必要啊。

    毕竟李卫国身份在那摆着。

    丢不起那个人。

    许大茂嗤笑一声：“证据？我当然没有。”

    说的理直气壮。

    “不过这不影响我怀疑他。

    我知道他地位高，厂长嘛，院子里人都巴结他。

    但我就看他不顺眼。

    姥姥的！

    以前我在我们院子里，那也是拔头筹的一份儿。

    自从他来了，没人正眼看我了。

    凭什么？

    差不多岁数，他就能当厂长。

    还不是他命好？

    想当初，我只是想跟他拉拉关系，可没想到他压根没把我放眼里。

    就感觉我连给他送礼都不配似的。

    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这次，是我要举报他。

    可你也不想想。

    他搁家里成天吃香的喝辣的，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不贪的人。

    我敢打赌，这人经不起查。

    我现在要举报他贪污受贿，乱搞私人关系。

    我怀疑他跟秦淮茹有不正当男女关系。”

    许大茂把自己心里憋了许久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顿时感觉痛快多了。

    他就算死，也不能让李卫国好过。

    负责记录笔录的人，停下了笔，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耿卫红。

    李卫国是派出所出去的，好多人都引以为荣。

    瞧瞧人家，从一个小片儿警，成了肉联厂厂长。

    这速度跟坐了飞机似的。

    大家也都知道这人跟耿卫红好的穿一条裤子。

    这种话要是记录下来，那么李卫国肯定要受到影响。

    耿卫红也是气的有些咬牙切齿。

    “照实记录。”

    许大茂呵呵笑了两声。

    继而又开始大肆攀咬。

    总之，整个大院里，他看不顺眼的，都被举报了一通。

    包括一大爷易中海。

    如此一来，耿卫红倒是放心了。

    人一旦多了，那么这种话就没什么杀伤力了。

    审讯进行的很是顺利。

    许大茂非常配合，甚至配合的有些过了头。

    没问的，不该说的，也都说了。

    包括轧钢厂的李副厂长，以及其他领导的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真就是就算我死了，也得拉几个垫背的。

    耿卫红从审讯室出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红霞满天。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看来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只是耿卫红却不自然的打了个哆嗦，觉得背后有些发冷。

    这许大茂当真是说了许多内幕消息。

    怕不是要掀起一阵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