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还没上去睡觉撒？”

    凌晨时分，沈中顺边走边打了一个哈欠，从楼上下来，看见两个男娃仔还在客厅里耍手机，没回房间。

    开着的电视机正传出李谷一老师悠扬的歌声，“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陆之羡从游戏里抽身，抬头回道，“外公，我们还不困，等会儿就上去睡了。”

    看了一眼电视机，听到《难忘今宵》这首歌，反应过来，原来已经零点了啊，到了新的一年了。

    沈立看着他爸的身影，立即明白了要做什么。

    黑夜里，传来远近不一的鞭炮声，噼里啪啦，由近及远，由远及近，家家户户都开始放起了鞭炮，迎接新春。

    沈中顺没时间关注两个男生了，从杂物间抱了一个大红鞭炮到院子里，放到地上，滚开。

    两个男生也来到了院子里，月亮当空，本该寂静的夜晚，响起了彼此起伏的热烈的迎春声，人们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欢送过去的一年，迎接新的一年。

    沈中顺蹲下点燃引线，顿时沈家也在这辞旧迎新的大队伍当中发出了代表他们家的声音。

    鞭炮声很大，几乎盖过了说话的声音。

    沈中顺对两个男生摆手，让他们回房间去睡觉，明早，不对，今早还要早点起来，给大伙拜年嘞！

    两人点点头，转身上楼回房间。

    此时，三楼的房间，一室缱绻。

    沈昭坐在上面，玉手按了按他的胸肌，脸上有着运动的红润，嗓音微哑，笑意盈盈的看着男人。

    “陆霁，新年快乐！”

    男人闻言，笑起来，稍稍坐起来。

    由于结构使然，不可避免的更进去了些。

    “昭昭，新年快乐。”

    外面的鞭炮声掩盖住了后来的声音，在这承上启下的过程中，旧的一年已过去，奔向了新的一年。

    *

    大年初一。

    早上，无需喊起床，还躺在温暖被窝睡懒觉的人就被一阵一阵的炮声吵醒了。

    新年新气象，当然要以一个好的精神面貌来开启新的一年咯～

    大家都起来了，每个人身上都穿上了崭新的衣服，连旺旺都穿着方文秀给它做的红马甲，红黑相衬，喜气洋洋。

    “妈，新年快乐，祝亲爱的妈妈身体健康，越来越年轻！和嬢嬢们打麻将，把把胡牌，好运连连！”

    “祝老汉越来越帅，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沈昭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说完祝福语，嘿嘿一笑，伸出了两只手。

    意思不要太明显！

    方文秀从兜里拿了个红包，放到她手心，笑眯眯道：“好，也祝我们幺妹儿和小霁工作顺利，和和美美。”

    沈中顺也从兜里掏出红包，哪个给他拜年，就发红包给他。

    大早上的，一家人互相拜年，发红包就费了不少时间。

    大年初一早上，他们要吃斋面，不能吃荤的，所以方文秀连鸡蛋都没有放，发了一锅斋面，放了很多青菜。

    然后，从坛子里挖了一大碗各种腌菜，酸豆角、酸萝卜、辣白菜之类的，就着面条吃，很好吃。

    一家人才吃完，没一会儿，就有人上门来拜年了。

    他们村这边的习俗，大年初一要走人家，长辈留在家里，小辈去别人家拜年，家家户户走到。

    “顺叔，文秀嬢嬢，我们来给你们拜年了嘞！”

    原来是沈伟光和夏玉夫妻俩带着闺女上门来拜年了，筝筝小姑娘扎着小辫子，上面绑着红色的蝴蝶结，打扮得玉雪可爱，跟个红包娃娃一样，一身红。

    “伟光，小玉，你们这么早就来拜年了啊，你们恰了没？”

    听到声音，方文秀从屋里出来，看见他们一家三口，脸上带笑。

    夏玉：“嬢嬢，我们恰了，你们恰了吗？”

    方文秀：“恰了恰了，快进来坐。”

    “行嘞，嬢嬢，顺叔，祝你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沈伟光应声道，接着低头对闺女说：“筝筝，快给爷爷和阿婆拜年。”

    小丫头站出来，抱着小拳，奶声奶气道：“爷爷，阿婆，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嗳，要得，祝我们筝筝也健康平安的长大，越长越漂亮！”

    方文秀塞了一个红包给小丫头，摸了摸她的头，让他们快到堂屋里坐，态度热情洋溢，招呼他们吃瓜子花生糖。

    “伟光哥，夏玉姐，新年好！今年发大财哈，生意兴隆！”

    沈昭也给他们拜年，相互拜年。

    凡是大伙见面了都一样，互相给对方拜年，说吉祥话。

    不管男女老少，都祝他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年纪大的嘞，就祝他们长命百岁，子孙出息，添丁进口；年轻的嘞，就祝他们当大老板，赚大钱，发大财；小的嘞，就祝他们学习进步，考试考一百分，以后考个好大学！

    单身的嘞，女娃就祝她们找个如意郎君，男娃也祝他们找个好对象；结婚的小年轻嘞，祝他们今年抱个大胖闺女或者大胖儿子。

    反正大家一见面，就会互相拜年，说祝福语，热热闹闹的。

    沈伟光一家三口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准备去下一家拜年。

    沈昭：“夏玉姐，我们和你们一起去拜年。”

    搭个伴，一起去拜年。

    “行啊，我们走吧。”夏玉道。

    方文秀还在给筝筝的口袋里塞糖，小丫头的两个兜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沈昭牵着陆霁的手，带着她弟和好大儿出发，去村里走人家，拜年。

    根子叔家离他们家最近，所以他们第一趟就是上根子叔家拜年，从根子叔家出来，一家一户进去拜年，说个祝福话，聊几句就撤，前往下一家。

    路上也碰到了很多来拜年的同辈和小辈，互相见礼，说吉祥话。

    在满丽嬢嬢家，他们和夏玉姐一家分开了，沈昭他们前往本家的亲戚去拜年，而夏玉姐他们一家已经拜过了。

    “三爷爷，阿婆，祝你们二老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万事顺心！”

    沈昭笑容乖巧，嗓音甜滋滋的，给三爷爷和阿婆拜年。

    阿婆满头银发，精神头很好，和老伴俩人能吃能喝能睡，还能天天打麻将，遛弯，骂人的时候中气十足。

    看见沈昭他们一家，笑容慈爱，阿婆拉着沈昭的手，要他们进来坐，烤火吃糖。

    盛情难却，他们进到屋里坐，阿婆端着一个红色陶瓷的圆盘过来，里面装着瓜子花生硬糖饼干，还有橘子苹果。

    “昭娃，姑爷，想恰哪个就自己拿，千万莫跟阿婆客气！”

    “立娃子和羡娃子也一样，两个好娃娃嘞，长得这么俊嘞，长大肯定迷倒一片女娃娃！”

    阿婆抓着俩个娃娃的手，笑得一脸慈爱，叮嘱道：“但是现在可不能谈朋友阿，好好学习，以后考个好大学，报效祖国！”

    不等陆之羡和沈立回答，阿婆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语气和蔼，“立娃子和羡娃子在学校谈朋友了没？”

    沈立脸通红，少年害羞道：“没有！阿婆，我们还小。”

    陆之羡此时，大庭广众之下被打趣，难得露出了一丝无措和难为情，哪里经历过这种情况？

    对着祖祖直摇头，“没有。”

    “噢，没有就好，是个好娃娃！”

    阿婆拍了拍他们的手，放开两个男娃娃，笑眯眯的把目光看向昭娃和姑爷。

    老太太眼神欣慰，满意的点头，昭娃自小就长得好，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娃娃，姑爷虽然年纪有点大喽，还有一个那么大的仔，但是姑爷长得一表人才，是个好后生，好丈夫，她这双眼不会看错人的！

    年纪大点也没关系，她当时也这么劝文秀那娃和中顺的，年纪大会疼人。

    老太太握着沈昭的手，笑容慈爱，关心道：“昭娃，你和姑爷好好过，婆婆祝你们幸福恩爱嘞，日子过得和饴糖一样甜！”

    说着，老太太拿着陆霁的手，放在昭娃的手上，眼神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阿婆祝你们今年生个大胖闺女！”

    闻言，沈昭面上一热，偷偷的瞥陆霁，正巧被抓包，撞进了男人的视线。

    陆霁嘴角噙着笑，握紧了她的手，开口道：“谢谢阿婆的祝福，至于大胖闺女的事，我听昭昭的。”

    言外之意，生不生都由沈昭说了算。

    阿婆脸上笑容更盛了，慈爱的眼神看向昭娃。

    沈昭闹了个大红脸，挽着阿婆的手撒娇，“阿婆，我们别说这个了嘛，你孙女害羞！”

    一旁，沈三爷哟了一声，吃惊道：“昭娃嫁人了果真不一样了，脸皮都变薄了嘞！”

    显然，是想起了沈昭小时候干的事了。

    “三爷爷，你莫拆我台撒，书上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我长这么大了嘞！”

    “好好好，三爷爷不对，”老汉子妥协道：“三爷爷，也祝你们夫妻和美，今年生个大胖闺女！”

    沈昭：……

    碰上催生大队了，怎么办？！

    她还从来没想过这事呢，她感觉自己都还没长大，算了吧，算了吧，这事不能想。

    只能微笑以对。

    从三爷爷家出来，阿婆给陆霁和陆之羡分别塞了一个红包，强硬的让他们收下，反正不准推辞。

    长者赐不可辞。

    而沈昭和沈立姐弟俩被阿婆和三爷塞了一袋子的糖。

    她想起来，他们这边一般是新出生的娃娃和新人第一次到长辈家拜年，就会给红包，陆霁和好大儿作为新人，第一次上本家拜年，大家都要数红包。

    沈昭想的确实没错，全程走下来，她脸都要笑僵了，而陆霁和好大儿则是收红包收到手软，兜里都装不下了。

    她则和沈立面面相觑，摊手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