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漆黑幽深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琅华苑里只有正屋的廊下有一盏灯笼还隐隐亮着,正屋的大门吱呀一声裂开一道门缝,夜风吹过,从门缝灌入,睡在外间的喜鹊感受到了一丝凉意,她紧了紧被子嘟哝着嘴翻了个身又睡熟了。
徐婉睡在内室,因和沈珺起了嫌隙,她上半夜一直睡不着,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睡梦中,她看见了沈珺,沈珺着一身月白色的素袍,坐在她的床头,先是把她露在被子外的双手放进被子里。徐婉有些委屈,斥责了她,这时又何必来关心她。沈珺看着委屈她,眼里也露出了心疼,似乎是想和她道歉,但又开不了口, 便欺身亲吻她的眉眼,带着怜惜与爱意的吻如蜻蜓点水般,在她的眉眼、脸颊轻啄,最后吻上她的嘴唇,轻咬、辗转、舔舐……厚重的呼吸喷洒在她鼻尖,似乎是不满她的不回应,他停止了亲吻,转而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问她:“你心里到底爱谁,弟妹!”
徐婉惊坐而起,胸膛快速的起伏着,大口呼吸着空气,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只是做梦了。
可是怎么会梦见……梦里的沈珺,月白色的素袍是梦里沈珺坐轮椅时常穿的衣裳,他轻薄她,叫她弟妹……天啊,徐婉一拳捶在被子上,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她又忍不住咬唇,可是嘴唇却似乎有些异样,感觉像是真是被人咬过一般。
睡在外间的喜鹊被内室里的动静吵醒,她忙起身进来:“二奶奶,怎么了?”
徐婉摸了摸嘴唇,又摸了摸额头,问喜鹊:“有人进来过么?”
喜鹊先是一愣,后明白过来徐婉可能是问二爷回来过没有,她摇摇头:“应该没有,外间的门紧闭着,奴婢的软榻就摆放在门口不远的地方,没有感觉到有人进来。”
其实她们这些婢女是不用在外间值夜的,因为二爷和二奶奶都不喜欢夜间有人离他们的内室太近,她们值夜一般是在息室那边睡,如果确实两位主子需要服侍也来得及过来。只是今晚徐婉哭了一场,如月怕徐婉难受,本想自己睡在外间照应,但徐婉体恤她劳累,不让她睡外间,最后商量下,由喜鹊睡在外间照应。
喜鹊想着,可能是二奶奶太过在意二爷,所以才会半夜被惊醒,甚至想着二爷有没有来过。
她劝徐婉:“二爷今晚一个人歇在书房,那边被套也不够暖和,二爷胃又不舒服,不如二奶奶明日一早去请了二爷回正屋来用早膳。”
徐婉明白喜鹊是为她好,只是她觉得还未找到沈珺心中真正的问题症结,怕两人就这么相处矛盾会加深,所以暂时还不想去请回沈珺。
她又轻轻揉了揉嘴角,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便放下心中的疑惑,回避着喜鹊的劝导,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喜鹊看了看墙角的漏斗,“现在才卯时三刻,二奶奶在睡一会儿吧!”
睡也睡不了多长时间,徐婉索性起床,喜鹊服侍着她梳洗,梳洗妥当后,厨房送了燕窝粥来,徐婉正想说‘给书房的二爷送一碗’,如月就已经小声道:“二爷已经出门了,似乎是去凤凰山接章侧妃和两位小姐。”
徐婉愣了片刻,如月担忧道:“不知道章侧妃会不会一味的偏帮儿子。”
在如月看来,这事错不在二奶奶,可若说完全错在二爷似乎也不是,但一般婆婆都是站在儿子那边的,二爷这么一直生着气住书房,现在是只有琅华苑里的人知晓,可时间长了,消息总会透露出去,就像当初容华县主一样,恐怕大家私底下笑话的还是她们二奶奶,章侧妃这个婆母说不定也会对二奶奶有意见。
徐婉也明白如月的担心,叹了口气,把喜鹊叫住,事情总要解决,逃避不是办法。
“你再把六安所说的二爷昨日怎么越找我越不高兴的细节讲一讲,我总觉得咱们忽略了什么。”徐婉对喜鹊说道。
喜鹊闻言,又细细把六安的话复述一遍,“……二爷回了王府梳洗,然后快马加鞭去凤凰山接二奶奶,正好与二奶奶错过,二爷去给章侧妃请安……三小姐和表小姐送二爷出碧水山庄,下山时,二爷面色就不好了……”
“慢着!”徐婉打断喜鹊,“六安说是章韵瑶送二爷出的碧水山庄大门?”
“是表小姐和三小姐一起送的。”
“那她们说了什么,六安知道吗?”
喜鹊见徐婉面色谨慎,也不自觉的认真仔细回想:“这个六安没说,他在外面等着,应该是不知道两位小姐和二爷说了什么话,只是六安说二爷出门后,骑上马,脸色就不好了,六安觉得是二爷没有接到二奶奶,所以才高兴。”
“不对,如果二爷会因此不高兴,那么在一开始得知我们走了时就会不高兴,不可能去见过章侧妃后才表现出来。”
“一定是章韵瑶给二爷说了什么!”徐婉和如月同时脱口而出。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笃定。
如月分析道:“二奶奶求平安福,虽没有大肆宣扬,但也没有刻意遮掩,表小姐有心打听一定能探听道,如果她给二爷说了二奶奶求平安福,甚至暗示二奶奶的平安福是给二表少爷求的,那二爷开口让二奶奶也替他求平安福就合乎常理了。”
喜鹊在旁忽然想起一事,“奴婢想起一件事,不知道与二爷生气有没有关。”
见徐婉和如月都看着自己,喜鹊回忆道:“昨日一早二爷回来沐浴更衣后,叫了奴婢问话,问妆奁旁的礼盒是哪来的,奴婢说是送给二表少爷的新婚贺礼,二爷闻言什么都没说,在屋里坐了一会就出门了。”
如月急切道:“你怎么不早说?”
“奴婢……奴婢也没想到这事这么重要。”
“二奶奶既然在查二爷见过的人、做过的事,自然是细枝末节都很重要。”如月着急道。
徐婉拍拍如月的手,让她别急,也别怪怪喜鹊,连她也没有想到会被章韵瑶钻空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