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会儿,高老师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但还是带着气。“你们这些家长啊,我们还没生气,你们倒生气了,你们不配合我们,我们怎么管孩子?”
“我们这些家长怎么了?”赵小禹不卑不亢地说,“我开车正要上高速,你一个电话让我把孩子领回家,一刻也不等,我还以为他杀了人,或者放了火呢,拼上命,闯了十来个红灯往回跑,路上差点撞死了人,你还要我怎样配合?”
“这个,是我说话有点冲了,我道歉。”高老师努出一丝笑容,“不过孩子太不像话了,我实在太生气了。”
“怎么不像话了?”
“家庭作业又没完成。”
赵小禹转向小鱼儿:“你为什么不写作业?”
“我不会,会的全写了。”小鱼儿嘟囔道。
赵小禹转向高老师:“他不会,那没办法。”
“你们家长得给辅导啊!”高老师翻开一本小鱼儿的作业本,“我要求学生写完作业,家长检查,纠错,最后签字,你怎么不签字啊?你检查没?”
“没检查。”
“为什么不检查?”
“我为什么要检查?”赵小禹反问道,“我又不是老师,我还有我的事呢!再说,他不会,要么就是他脑子笨,要么就是老师没教好,关我什么事?”
“你——”高老师被噎住了。
“我不识字,不会算术,怎么给他检查?”赵小禹换了一种说法。
“你怎么可能不识字呢?”高老师自然不信。
“没办法,就是不识字。”赵小禹“谦逊”地说,“老师你的意思是说,不识字,就不该把孩子往学校送吗?”
“我没那么说。”高老师又翻开一个作业本,拍打着上面整洁的字迹说,“要说是我教得不好,为什么别人就能学好?你看看人家的作业!”
“不必看,高老师,那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能把别人教好,偏偏教不好我外甥呢?这个问题,不应该由我来问你吗?一样的学生,你们学校为什么不一视同仁呢?”赵小禹说,“是我们交的学费不够,还是什么?”
“我们当然一视同仁了,是你们家长不负责任!”
“哪里不负责任?把他饿着了,还是把他冻着了?至于给他辅导作业,我们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本事,不然我们把孩子送到学校干嘛?你们是专业的,专业的把他教成这样,你让我一个业余的能怎么办?”
“好了,算我多事,我保证以后再不给你打电话了。”高老师赌气地说。
“高老师,”赵小禹正了正神色,“你不用跟我赌这个气,这是你的本职工作,家长是你的客户,孩子没学好,应该是你给家长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的作业不会写,应该是我质问你,他为什么不会?你们是怎么教的?”
“赵小鱼家长,你这就有点强词夺理了,他自己不好好学,我们着急死也没用!”高老师呛道。
赵小禹说:“他是未成年人,他当然喜欢玩,不喜欢学习了,你们是怎么管的?我们把他送到学校,就是让他学知识的,他没学好,难道不算你们的失职吗?你们其实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失职,所以故意把责任推给家长,好给自己开脱,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你们总是说,把挣钱那点精力,抽出一点来,投到孩子身上,那你们为什么不能把投到好学生身上的精力,分出一部分,投到差生身上呢?好学生好,那是你们教得好;差学生差,全是家长的问题,你们是不是也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
高老师的脸阴得黢黑,摆摆手:“让他回教室吧。”
赵小禹领着小鱼儿离开高老师办公室,还没走远,小鱼儿就兴奋地说:“小舅,你真棒!比我妈厉害多了,我妈就知道说好话。这个老娘们儿,就得收拾他!小舅,我学会了,她要是再说,学校不要我了,我就自己跑到教育局去!”
“你还有理了!”赵小禹提起脚,在小鱼儿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期末考试再给我垫底,我饶不了你!”
平时陈慧在的时候,三个人每人睡一间卧室,陈慧不在的这段时间,小鱼儿每晚都要和赵小禹挤在一张床上,打都打不开。
有时赵小禹运用武力手段,把小鱼儿逼到自己床上睡下,可是自己刚睡下,灭了灯,小鱼儿就光着屁股跑进来,嘻嘻哈哈地钻进他被窝里。
他有时在小鱼儿睡熟后,再把他抱回他的卧室,有时懒得抱,就让他在自己床上睡。
不过,他喜欢和小鱼儿睡在一起,那个软绵绵,热乎乎的小身体,贴在身上的感觉,异样舒服。
小鱼儿睡觉不消停,一直往赵小禹的怀里钻,每每把他挤到床边。
赵小禹怕吵醒他,往往整晚上不动,有时半个身体在床沿上悬空着,有时到床的另一边睡,然而,睡梦中的小鱼儿,转变方向,又向这边贴来,真拿他没办法。
陈慧从拘留所出来后,打非办的人并没有让她放松,几乎每天都要来一趟公司,检查公司的还款情况,说这样的还款速度太慢了,他们将要采取刑事手段了。
可是陈慧实在没办法,赵小禹也没办法了,他彻底山穷水尽了。
这天,赵小禹去了梅荣集团。
他事先没给陈子荣打电话,暗自铆着一股劲,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梅荣集团欠房宇集团的钱要回来,哪怕和陈子荣撕破脸。
敲了半天陈子荣办公室的门,里面没回应,拧了拧门把手,锁上了。
走到旁边的总裁办询问,有人说:“陈总在北京住院。”
“住院?”赵小禹一惊,“他得了什么病?”
那人说,前段时间,陈子荣开车时没系安全带,为躲避突然窜入机动车道的行人,来了个急刹车,把头撞到方向盘上,造成颅内损伤,做了一次手术,但情况不太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