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息迎面。

    吹在顾雁翎滚烫面颊之上，亦将她白色衣裙吹得猎猎。

    “我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美少妇呢喃着，脑瓜儿发麻。

    贝齿咬着下唇，此刻都觉尴尬。

    明明是不想多与苏瑾接触，却又说要那少年每晚备足酒酿，做好佳肴，犒劳自己。

    这是要做甚？

    天天私会？

    “也怪苏瑾，怎的竟答应了，就不知拒绝我么……”

    想起方才自己提出这要求时，少年那错愕表情，又似吃了亏一般模样，勉强答应的表情。

    顾雁翎此刻，当真又羞又气。

    说到底，三十多岁的人了，年龄算是少妇，于男女之事，却与寻常少女无异。

    顾宗主也许真不懂，又或许懂了，却不愿承认。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啊……

    ……

    而已然躺在床上的苏瑾，也自假寐。

    前世他可是情场老手，在他那个位置，说实话，是真不会缺女人。

    如何看不出顾雁翎双颊绯红，说出那所谓“代价”时的模样，代表着什么？

    今生，他真只想好好发展事业。

    对意外将顾雁翎拖入灵巢秘境，最后连累对方遭受百世情劫之事，也抱有歉意。

    最关键的，他也受了影响。

    与顾雁翎一般，苏瑾也讨厌那种近乎洗脑的情感强塞，乃至排斥。

    偏生，事态发展，还是让他与顾雁翎总是不得不多有接触。

    导致二人本可强行压抑的情感，渐渐有了燎燃趋势。

    六儿，也自钻到苏瑾怀中，冰糯糯说道：“苏，小少妇喜欢你呢……”

    苏瑾知道蠕虫之前一直在假睡，这是在暗戳戳给自己创造机会。

    翻身，继续假寐，懒得理它。

    六六滑过苏瑾身体，偏要和他面对面睡，虫躯贴贴。

    “苏，修行之路，所求不过大自在，你又何必回避这些？你还为那小妇人充过血……”

    “苏，我的身之欲迟早开启，你多个伴侣，没坏处的……”

    “我吃的便是各种欲望，你得喂饱我……”

    苏瑾是真想捂住蠕虫的嘴，唠唠叨叨没完没了，像前世劝自己结婚的老妈。

    索性搂住六六软乎乎，暖烘烘虫躯，捏了捏，手感极佳：“睡吧，别唠叨了。”

    六儿叹息，不说话了。

    朝苏瑾身上挤挤，惬意睡着，三秒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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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与顾雁翎相聚，朝思梦想的本源精粹结晶也到手了。

    【冥宵】的本源精粹结晶，类似黑水晶，幽暗璀璨，居中一缕白丝，如至暗之中一线天光。

    体积不大，瓜子仁大小。

    【酆肃之主】本源精粹结晶，则更小了，芝麻粒一般。

    通体璀璨，含着玄妙能量，散发着摄人寒意。

    这枚本源精粹结晶，其实就是神魔化的顾雁翎凝结出的，而不是属于【酆肃之主】。

    这两样东西，都极为难得，无论对武者而言，还是灵虫而言，都是不小消耗。

    前脚送走顾雁翎，苏瑾后脚便唤来惊翅鸟。

    激动人心的进化时刻，到了！

    撸撸肥鸟下巴，启动进化（初段），一团白光，便自生出，将惊翅鸟笼罩。

    手中瓜子仁大小，源自【冥宵】的本源精粹结晶，亦被投入白光之内。

    这一刻，苏瑾感觉自己直接被抽成了人干！

    精神力、本源之力，灵魂之力，乃至气感，齐齐99%的损耗，实在太过恐怖，恍惚间，让苏瑾有了濒死之感。

    突破血脉极限，使妖兽直接晋升一个等阶，这是何等逆天之事？

    苏瑾也隐隐怀疑，这所谓“系统”，总能做到有悖此界常理之事，根源还在自己身上。

    譬如教师、御兽师、医者，乃至于农夫的嫁接效果。

    这些主要是作用于别人身上的副职业效果，往往对自身的消耗都不小。

    这是不是就代表着，属于自己的各种本源之力，其实便是能够对此界其他事物产生异变的催化剂？

    能改变此界法则的催化剂！

    进化过程，动静不大，时间也极短。

    十息过罢，白光消散。

    惊翅鸟犹在发愣，进化已然完成。

    也是这么瞬间，肥鸟不肥了，身子却肉眼可见大了一圈，显得神骏。

    本是灰棕的羽毛，此刻却成了黑底白纹，勾勒出神秘符文！

    等于彻底做了个整容手术。

    意识中，【御兽大师】首个御兽位，有关惊翅鸟的信息，也自更新。

    【冥宵惊翅鸟（乙阶顶级王兽，成熟期，异变体。）】

    其下，更多了此兽注解：

    【妖兽神通：1：极速（中级）；2：五感增强（初级）；3：目力专精（中级）；4自身存在感削弱（初级）。】

    这一刻，惊翅鸟得到了多方位强化。

    首先是等阶，直接从丙阶提升到乙阶，还是王兽，只论战力，已然与煅胚武者持平。

    而极速与目力专精，本就是惊翅鸟的两个神通。

    此刻又多了【五感增强】与【自身存在感削弱】，这异化，很明显源自于【冥宵】。

    便使得惊翅鸟五感全方位得到强化的同时，更具备了不错的隐匿性，更加适合侦查敌情。

    非常不错！

    而此刻的苏瑾，却没心情欣喜。

    体力清空，自动触发【耐力专精】效果，未来两个时辰，他的身体将保持正常巅峰状态，不至于累趴下。

    气感耗尽的他，也连忙服下颗丹药。

    灵魂之力清空，就只能慢慢恢复了，好在苏瑾拥有读书人职业带来的【傲骨】效果，使得他灵魂强度大增，倒是能挺住。

    便自连忙取出长箫，打算吹奏一曲，恢复精神力。

    之前通过多番尝试，苏瑾已然察觉，精神力与灵魂之力本质不同，却又相辅相成。

    精神越饱满时，灵魂状态便也越好；灵魂越是强大，精神力的质量便也越佳。

    眼下赶紧通过乐师副职业，多恢复些精神力，对灵魂之力的恢复，自然也有好处。

    之后再入睡，才能更好的将所有亏空弥补。

    强忍头晕目眩，恶心想吐，双眼发昏，耳内翁鸣等诸多不适，苏瑾是真觉自己快死了。

    洞箫之声，也在此刻奏起。

    却是现在没有丝毫气感，吹不得对之有所要求的丙阶乐谱。

    苏瑾选择演奏的，便是一首丁阶曲谱：【夜下风雪缠】。

    此曲，曲调静谧，带着悲切，却有稳定心神之用，乃是苏瑾当前所会丁阶曲谱中，最为符合【大乐师】安魂效果的曲谱。

    而这【夜下风雪缠】背后，表达的却是个爱而不得的故事。

    故事中，少年本已订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反抗不得。

    心有所属，又限于礼法，爱而不得。

    最终于那风雪之月，吹奏此曲，发泄心中悲凉。

    一时间，丝丝缕缕精神之力骤生，弥补着苏瑾的干涸。

    总被他嫌弃的【大乐师】，此刻是真的香。

    而还未走远的顾雁翎，此刻亦迎风走着。

    昨天回去，她想了半宿，觉得还是不能继续这么下去，那可笑的“代价”，不过是自己悸动微醺之后的借口而已。

    毕竟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美少妇想的通，也承认，自己终究是情动了。

    今日前来，饮了美酒，品了佳肴，虽不曾多言，却已下定决心，那所谓“代价”，便当做没提过吧。

    之后，她不会再来了。

    三十多岁的人，与一个十七岁少年没皮没脸纠缠，顾雁翎自己都觉搞笑。

    何况，她还曾企图让苏瑾和自己徒儿联姻。

    何况，那少年已有了婚配对象。

    有些东西，还是斩断为妙，这一次，顾雁翎的决心无比坚定！

    夜风极冷，吹在美少妇绝美脸上，亦吹乱她发丝，吹得心有些乱，也有些疼。

    夜穹一月，映耀于雪。

    风吹雪走，眼下风景是凄迷的美。

    好死不死，身后又传来【夜下风雪缠】这洞箫之声！

    其声凄切，婉转哀鸣，是无尽的悲凉，与不甘。

    更透出故事中，那少年对心爱之人的无尽爱意，与眷恋。

    拥有【大乐师】成就的苏瑾，即便虚弱至极，依旧完美将此曲精髓吹奏得入木三分，只令听者也觉哀伤。

    身为琴艺大家的顾雁翎，如何品不出来？

    又如何会不知此曲之中故事？

    一时间，美少妇驻足，回首看向那风雪之中小院，那不曾熄灯的房间。

    眼中，一泓秋水潋滟，似冷，又烫的发慌。

    终究，化为一声叹息。

    ……

    尽管苏瑾天赋异禀，第二日起床，依旧病恹恹的。

    源自御兽大师的【进化】效果，强势取代农夫的【嫁接】效果，成为最强榨汁机！

    可该干的事，还是得干。

    苏瑾依旧忙碌着，真是用命在肝！

    一想到彻底恢复之后，还有踏霜麟要进化，自己还得再吃一次被榨干的苦，苏瑾便只觉头疼。

    可真是两只磨人的妖精啊……

    夜深。

    本是下定决心，要和苏瑾保持距离的顾宗主，还是来蹭宵夜了。

    今晚的美少妇，似还化了淡妆，慵懒扎出个凌云髻，斜插一只素色钗子，也无珠宝镶嵌，却更显气质。

    依旧支腮坐着，漫不经心饮着酒，看向精神状态极差的苏瑾，双眼中情绪复杂。

    似心疼，又带着些莫名的欣喜。

    情之一字，真难琢磨。

    也是。

    昨夜一曲【夜下风雪缠】，如今满面愁容，有触及灵魂的痛，顾雁翎阅人无数，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她自认为，错不了！破案了！

    也自心疼。

    真是罕见的破天荒，顾宗主放下酒杯，主动寻找话题：

    “想不到……瑾……苏宗主你也精通乐理。”

    顾雁翎不叫瑾儿了，着重突出“苏宗主”三字，以表示二人地位平等，更有平辈相处之意。

    “我有一套珍藏曲谱，乃是琴箫合奏谱，分为三段，乃是罕见的长篇组合曲谱，极为特殊。”

    顾雁翎是大富婆，有自己的酒窖，有自己的藏书室。

    老爷子也和苏瑾说过，美少妇手中更有不少顶级曲谱。

    顾雁翎的酒方苏瑾白嫖了不少，对方藏书也看完了，唯独这曲谱，却是不曾借阅，毕竟做人不能太过分。

    不曾想，对方今日竟主动说到这块了。

    苏瑾这会可就不累了，想着该怎么白嫖一发。

    而顾雁翎，依旧饮着酒，慢慢说着。

    接下来的言语，便直让苏瑾兴奋异常。

    “还能这样？”

    “赚大了！”

    ……